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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讨债 ...

  •   傅赐鸢不信在他面前,此人还能装的淡定,雁岁慈也没客气,直接拿起衣服,站在屏风摩挲换衣,指尖刚拢住活结,眼角余光便扫见那道高大身影,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手不停,语调仍清朗:“想不到堂堂殿帅,竟有如此癖好?”

      被人发现了,傅赐鸢倒不避讳,走到屏风旁,解着自己外披披风上的系带缓步过来,披风滑落肩头,露出内里黑色劲装,衬得肩宽腰窄。他停在屏风旁,目光黏在他背影上,语气带笑:“今日城外马场,瞧你咳得撕心裂肺,原以为是装病博同情,倒没料到是真病秧子。病成这副模样,还敢硬撑着归京选妻,雁家主的胆子,倒是比我想的大。”

      雁岁慈抬眸,眼底无波,仍是那副贵公子腔调,道:“殿帅这是在骂我不知死活?雁家百顷基业摆着,总不能让它断了香火,找个贤妻续弦,本就是正经事。”

      傅赐鸢侧倚着屏风,目光掠过他腰肢,挑眉道:“既是财神爷,山珍海味该是不缺,怎的腰细得跟柳枝似的,风一吹就要折?”

      被他这般直白打量,雁岁慈竟也没做挡,慢悠悠套上外衫,语气清淡:“前几年亏了本,穷得揭不开锅,这不才回京讨债么。”

      “讨债?”傅赐鸢好整以暇,顺手捞过一旁玉带,指尖摩挲着上面云纹,“宫里那些老骨头,能欠你什么债?”

      “欠的可就多了。”雁岁慈站定身形,双手微抬,示意他递过腰带,“命债、仇债、罪债,得一点一点慢慢讨,才能算得清楚。”

      傅赐鸢眸色深深,忽然上前一步,竟真的抬手替他系腰带。他的手臂从他身侧环过,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腰侧,触到一片细腻温软,心头莫名一痒。

      他压下那点异样,浪荡一笑:“只这些?人情债、风流债,就没人欠你?”

      雁岁慈任由他动作,语调冷淡:“那是感情债,欠得不多。情义深的不必还,情义浅的不值当要。殿帅这般动手动脚,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傅赐鸢的指尖顿了顿,随即收紧玉带,打了个利落的结,松开手时故意拍了拍他的腰侧,嗤笑道:“身子骨硬邦邦的,摸着也没什么意思。”

      话虽刻薄,耳根却莫名发热。

      他也不知自己这燥意从何而来,只觉每次一见雁岁慈,身体本能总会不由自主地驱使着自己去靠近他,好似想扒开他这高雅外皮,看看究竟藏着怎样颜色。

      “回府?”傅赐鸢拦在他身前,“你那宅子空无一人,隐心又被我支去办事了,回去守着空屋子?”

      雁岁慈眸色微沉:“殿帅倒是好手段。”

      “用过饭再走不迟。”傅赐鸢避而不答,径直往外走,道:“饿了一天,总不能让你饿出个三长两短,没人陪我演戏。”

      一语末了,二人便抬步朝着外屋走去,外屋小桌上已摆好了饭菜,皆是清淡适口的清蒸排骨与养胃炖汤,显然是特意为他准备的。雁岁慈也不客气,径直落座在他对面,拿起筷子:“既蒙殿帅爱惜赐饭,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客套话就别说了,坐下吧。”傅赐鸢给他盛了碗汤,指尖叩了叩桌面,开门见山:“兴安伯出事之后,你躲了五日才敢出门,原来你也会怕?”

      无事献殷勤,就知道他留人有目的的。

      雁岁慈喝了口热汤,暖意漫过胃里,语气却凉:“我身边只有隐心一人,不谨慎些,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谨慎?”傅赐鸢喝了口汤,目光锐利如刀,“我瞧着你今日去马场,是早就算好了会有变故。兴安伯栽了,皇贵妃必定心有不甘,你这时候露面,若是她没查到是你坏了她的事,你便走个过场;瞧见姚山远赠马刁难,又故意等我出手解围,借着这份情谊让我送你回来。雁岁慈,你打的好算盘。”

      “殿帅既都猜到了,何必要说破?”雁岁慈夹了块排骨,淡淡一笑,坦然承认,“毕竟,能让殿帅心甘情愿拔刀的机会,可不多。”

      傅赐鸢动了动筷子,目光死死盯着他:“再往前说,勤政殿庆功宴,若我大哥不应下那门婚事,你是不是就要逼着我娶沈竹音?”

      “殿帅这话就偏颇了。”雁岁慈放下筷子,抬眸与他对视,眼底坦荡,“那日我冒着杀头的风险帮傅家化险为夷,不说感激,反倒说我算计你?天下可没这个道理。”

      “无缘无故的善意,才最可疑。”傅赐鸢神情严肃,用筷子点了点碟中的青菜,“你那日敢直接派人叫我大哥救人,就笃定他会出手。老实说,你到底想拿傅家当什么?”

      雁岁慈指尖轻轻摩挲着筷子边缘,沉默片刻,轻声道:“我早说过,我做这些,全是因为你。”

      “因为我?”傅赐鸢挑眉,语气带着疑惑。

      “是,我需要你,”雁岁慈点头,坦诚,“替我拔刀。”

      听得这话,傅赐鸢不由闷沉了一口气,他抬眸定定瞧着对方,发现对方眼角跟那狐狸尾巴似的。

      那眼角抹惑人的笑,看得他心头发痒:“你是想拿我当枪使,替你杀人?”

      “不然呢?”雁岁慈反问,重新拿起筷子。

      “既然如此,那今日拔刀相救的情谊,当是我傅家还你了。”

      “既然还清了,你就别盯着我看了。”雁岁慈吃的快,半碗饭见底,漫不经心地说着。

      “但你还没说,沈竹音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傅赐鸢装作没听见他的话,固执追问,“傅家的门,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雁岁慈一碗饭见了底,放下碗筷,语调寒凉:“我告诉你,你就会信?”

      “那得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她是个本分姑娘,没你想的那么多阴谋诡计。”

      “本分姑娘会动手砍人手臂?”傅赐鸢嗤笑,“少哄我。”

      就知道他不会信,一个劲迂回试探,雁岁慈没说话,抬眸看了看外边漆黑夜色,见隐心还没来叫回,知这是被他侍卫故意给引走了。

      他站起身,淡声道:“殿帅想留人,直说便是,何必费尽心机支走隐心?夜里没人守着,我睡不安稳。”

      傅赐鸢也吃好了,拿起白帕净手,漫不经心地道:“怕什么?本公子今日亲自给你守夜,里屋的床你睡。”

      雁岁慈望了望里屋床榻,那是他睡的床,想到今日发病时说的几个字,虽没直接暴露身份,但也足够引起他的猜疑,加上他支走隐心,刚才用饭间又一直在试探自己,自也明白他已经对自己身份起疑了。

      他神情平静,淡笑一声,装浪荡纨绔谁不会啊,想罢抬步直朝里屋走去,道:“恭敬不如从命,那便辛苦殿帅守夜了。”

      说罢,他走到床榻前,掀被就躺,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傅赐鸢看着他利落的动作,无奈摇头,抬手放下窗架,转身朝洗漱间走去。隔着屏风,他一边解腰带一边问道:“不洗了再睡?”

      “冷,懒得动。”雁岁慈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带着几分慵懒,像是真的累了。

      傅赐鸢低笑一声,光着膀子跳进浴桶,洗得极快。他站在屏风后穿衣裳时,忽然开口:“封名禄今日回京了,听说查到了豫州疫病案的线索,你知道他是谁吗?”

      雁岁慈眸色微闪,语气平淡:“不知,殿帅是想告诉我什么?”

      “他是宫里的掌印大监。”傅赐鸢换好衣裳,目光落在他的后脑勺上,语气随意,“傍晚从宫里出来,就直奔你的宅子了。他找你做什么?你跟疫病案有关系?”

      雁岁慈刚入京,封名禄就直接去找他,若说没有跟案子一点关系,那也是跟他这个人有别的什么关联。封名禄能回京复命,说明案子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这案子牵涉甚大,皇上绝不可能容忍太后和皇贵妃党派,继续祸乱朝纲国本,因此多半是会将跟这个案子有所关联之人都查个清楚,可雁岁慈与这个案子,究竟有什关系呢?

      傅赐鸢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我不过是个病秧子,能与掌印大监有什么干系?”雁岁慈的声音渐淡,话未说完,便没了声响,像是已经睡熟了。

      傅赐鸢走到灯台前,垂眸瞧了他一眼。

      烛光洒在他脸上,卸去了白日锋芒,竟有几分乖巧,今日几番试探,皆被他巧妙避开,他到底在隐藏什么?

      夜渐深,屋外冷风呼啸,屋内却静得有些发烫。傅赐鸢站在床边,鼻尖清晰地嗅到他身上的冷梅香,挨得近了,那香气愈发浓郁,勾得人心头热血翻涌。方才替他系腰带时触到的纤细腰肢,此刻在他脑海中愈发清晰,像一片细柳,柔得挠人。

      他身躯猛地一僵,暗骂自己一声“疯了”。

      就算年轻气盛,也不至于对一个病秧子生出这般心思,他觉得自己有些龌龊,呼吸渐渐沉重,快步走出房门,借着冷风让自己冷静下来。

      翌日天微亮,雁岁慈便醒了,在他人府中,他向来睡不安稳,披好披风开门时,守夜的已是隐心。

      “公子,你醒了?”隐心连忙上前,低声,“他可有察觉你的身份?”

      雁岁慈轻轻摇头,迈步往外走:“尚未,但已起了疑心,我的伪装,他暂时挑不出错。”

      “那我们现在就走?要不要告知他一声?”

      “不必。”雁岁慈淡声道,“他的侍卫自会通禀,这会儿街上人少,我们尽快回府,免得再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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