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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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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倍感烦怒的嘉兴帝,在八殿下李珏治理完灾情回来后,内廷就下了三道圣旨。
一则是:庆王献策有功,加封赏赐。其二:庶民赈灾有功,复位为楚王。其三:蓟州洪灾和火器走私,豫州侵地三案大过,皇贵妃被褫夺身份打入冷宫,太子禁足东宫。
李珏回宫后,就将与户部共同商议出来的税收制度改革之法,报给了庆王进行上奏,其内容主要是将田赋徭役及其他杂税,全部归总为一条,田亩人丁等进行平均摊派。嘉兴帝听罢,随认为此经济措施对大明甚为有利,不仅简化了征税程序,也杜绝地方官员从中克扣徇私舞弊之为。
不仅如此,几日前,庆王又审查上奏了魏贵妃案子,虽人还未定罪,但这两大功绩加起来,足以彰显了庆王聪慧才华,此法博得嘉兴帝龙颜大悦,使得庆王恩赏远胜于前。
李珏则在庆王递上奏疏基础上,再提议在受灾地区,改粮种桑,利用纺织丝绸高收益来重振江东一代的经济,税制可按庆王所提的‘统一赋役,计亩征银’进行征收,听此嘉兴帝甚是满意,也对八殿下进行了赏赐,恢复了其皇子身份。
皇贵妃和太子,因着秦家交代出走私火器重罪,及豫州侵地案害民,甚至蓟州洪灾时,还派人劫狱,惹得陛下十分震怒,直接下旨褫夺了皇贵妃身份,太子则被禁足东宫。
听得皇贵妃被打入冷宫,庆王心都要蹦开花了,加之太子被禁足东宫,如此局势,简直是天助,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极为欢快的滋味,但也不敢表露出什么来,只震惊当没听见。
在庆王被皇上加封的巨大光环下,李珏恢复了皇子身份,反而没多少人注意。
他戴罪谪贬魏庶民好几年,早已被皇上厌恨了,今被召回是无人可用,但又实打实办了几件大功,能够重获皇子身份是理所当然。
早朝散会后,后宫诸多妃嫔等,在口头上敷衍祝贺几句安嫔的八殿下恢复皇身后,皆纷纷携重礼涌向了太后的行宫。
无论是李珏恢复身份,还是安嫔晋位,两母子终于是有见面的机会了。
庆王被加封,本是一件最值得太后高兴事情,但因商皇后突然回宫,气恼至极,自己好不容易扳倒皇贵妃,这商皇后却称病好了,似为夺回掌管后宫大权。
因着商皇后回宫,还去诏狱看了魏贵妃,使得陛下一下扭转了风向,把这个案子让锦衣卫介入了审查。
如此大的变动,傅赐鸢一下差回府后,就往雁府去了。
雁岁慈用过晚膳后,就去温池泡澡了,才刚没入温池,就听见外边有声音传来。
傅赐鸢一身赤红色常服,步履沉稳穿过廊柱,周身还带着晚风吹来的凉意,眉宇间满是沉郁。
行至雁岁慈寝室外,守门侍卫白枫闻声躬身行礼,傅赐鸢压着声问:“人在何处?”
白枫垂首回话:“回殿帅,家主正在里头内室沐浴。”
闻言,傅赐鸢唇角勾起浅笑,叮嘱:“看好院门,莫让旁人打扰。”
说罢便推门而入,木门轻合,隔绝了外间声响。
室内,氤氲着水汽,混着花瓶内,淡淡冷梅香,暖意扑面而来。
屏风后,传来轻缓水声,傅赐鸢放轻脚步绕过去,便见偌大温池里,雁岁慈正倚着池壁闭目休憩。
水雾朦胧,他乌发湿淋淋贴在颈侧肩头,衬得肌肤莹白如玉,往日里,那份运筹帷幄的清冷锐气,此刻尽数化为慵懒柔和。
雁岁慈闻声睁眼,见是他来,眉头微蹙,声音温润,道:“这个时辰过来,可是宫里的事又有变故?”
傅赐鸢没应声,只伸手解着自己衣襟玉带,赤红衣料一件件落下,露出线条利落肩背,语气沉缓道:“何止是变故,魏贵妃怕是治不死她了。”
话音落时,他抬步迈入温池,水声轻响,温热池水漫过腰身,他径直走到雁岁慈身侧坐下,伸手拿起池边锦帕,不轻不重地落在他后背,给他细细搓了起来。
雁岁慈身子微僵,很快又放松下来,任由他动作,淡声问:“殿帅心绪不宁,可是为商皇后回宫?”
傅赐鸢点了点头,给他后背掬了一把水,道:“是,这商皇后不知在搞什么名堂,竟被魏贵妃说动,去跟陛下求情了。”
雁岁慈手里玩着水,静声道:“殿帅已将秦家罪词递上,案子眼看便要了结,为何又横生枝节?”
锦帕擦过肩头薄汗,力道适中,傅赐鸢语气冷然,道:“因为魏贵妃不肯认罪,魏景豫饮毒自尽,太后为魏氏求情,不纠集魏氏亲贵,本该直接处置魏贵妃,判其死罪!可谁料皇后跟锦衣卫去了诏狱看她,她情绪激动强称自己是被栽赃陷害的,还夺了锦衣卫的刀,作戏欲自戕证清白!皇后闻此,为她求情也称内有冤情,请求让锦衣卫介入!”
“陛下可是已经答应,让锦衣卫介入审查了?”雁岁慈面色平静。
“正是如此,如今皇后的病好了,先前她因重病卧榻不起,便暂时革六宫之权在宫外养病,不问后宫之事,大家以为她过不来这口气,竟没看出她骨头这么硬。她让锦衣卫连夜审查,递上了一份魏贵妃认罪的案卷,但认的却是旁的小事,其它全部推给皇贵妃和秦家了!陛下觉得在理,好像是有要三司会审之意。皇后这些年,明面上从未有参与后宫斗争之嫌,因此皇上对她,可谓十分信任。”
“三司会审,秦家提供的那些罪证,是板上钉钉无可狡辩的,不是还有魏贵妃走私火器的证据吗,行刺案,蓟州洪灾,秦家主受魏贵妃之命闯入地牢想要劫杀犯人,还有那一对进京状告的母子,这些铁证都是大罪,纵使皇后有天大的能力,也不可能全为她洗脱干净吧?”
“话是如此,但陛下对皇后的信任,可不是一般人能比之,因着皇后膝下无皇子,孑然一身,商皇后亲族统管的锦衣卫,对皇上更是忠心不二,不仅深得器重宠信,甚视为心腹。听说锦衣卫审查完魏贵妃后,皇上见魏氏大婚封名禄也参与了弑杀宫妃的行动,以触犯掌印大监职责为由,当即让锦衣卫指挥使摘了他的腰牌,命他暂时革职在家思过。封名禄与锦衣卫指挥使商敬策,他们两可是结拜兄弟,看商敬策只字不为他求情,皇后这是打算亲自出手为她洗脱罪责。”
雁岁慈停下了玩水心思,问:“殿帅提审多日,可曾从魏贵妃口中,撬出什么真正要紧的东西?”
傅赐鸢摇头,语气挫败道:“她闭口不言,什么也不肯说。”
“也就是说,你还未从她嘴里,撬到有用的东西。”
“不错,即便有物证人证,但依据皇后呈递的口供,那些证据虽都有对上,可这反而却把皇贵妃和秦家给治死了。”
“嗯,”雁岁慈眼眸深邃,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看来她能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肯招认,是生等着皇后回宫。不过也是,在她犯下罪行的过程中,使用的物证帮手,都是皇贵妃和秦氏所提供的,加之谋害皇子之事,又无实证,这些事情两边都是各执一词,皇上觉得在理的原因,便是在此处了。只要她咬死不认,案子一旦进入三司会审,她还愁没人为她处理那些铁证的官员吗?”
“她想利用三司脱罪,怕是做大梦吧,”傅赐鸢冷笑一声道:“太后好不容易将魏贵妃扳倒,这次要是让她逃了,今后只怕再没机会了。”
“勿要着急,”雁岁慈也跟着笑了起来,道:“皇后虽得圣心,但无子嗣傍身,力保魏贵妃必有所图。而这图谋,定然非同小可。你恐怕不知,在皇后回宫前,我的眼线暗中探查到,她曾派商敬策去杀了一个内宦,名叫敖乌。”
傅赐鸢眼神一凝道:“商皇后为何要在回宫前,大费周章杀一名内宦?”
“这也是我心疑的地方,”雁岁慈靠在池壁上,指尖划着水面,道:“魏贵妃下狱,商皇后为什么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专派锦衣卫指挥使去杀人,殿下不觉得,此为不似皇后一贯作风吗?”
傅赐鸢给他搓完背后,就拿着帕子给自己洗搓洗,雁岁慈看着他下颌滑落水珠,心中起了一丝玩味,抬起两根手指,顺着水珠滑落,勾着他脖颈往下滑。
“不错,宫里阉人多的是,就算哪里得罪了皇后,也不至于派商敬策动手。”
傅赐鸢顺着他的思路,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这敖乌,可能是与这个案子有关......”
雁岁慈手指轻划,在胸膛那一抹红上打了个圈,唇角勾笑,道:“我的眼线还在查,殿帅莫急,这皇后虽深受倚重,但膝下无子,救出魏贵妃于她没多大益处。这次魏贵妃如果真进入会审,且不说三司的人会帮她,这里面不是也有太后的人吗?莫要心急。”
傅赐鸢被他划的闷哼了一声,心中却作忍,深思着他说的话,其实魏贵妃就算真的被皇后保出来了,皇后与太后之间,又有诸多旧仇,此二人膝下无子,是没法跟太后争的。但如今好不容易逮住了她的尾巴,若是不彻底将她治死,难保不会在安嫔顺利登上后位之前使绊子。
傅赐鸢搓到他腰侧,指尖不经意轻轻一捏,见人肩头微颤,眼底掠过笑意,手上力道却更柔了,“
“殿帅,”雁岁慈手划到他腰侧,指尖轻轻一捏,见他肩头微颤,掠过一笑,让他失神的目光回过了神,道:“此案锦衣卫虽介入审查,但也只是协审,你与庆王才是真正的主审人吧?我有法子让魏贵妃说出实情。”
“哦?什么法子?”
“我要当面审问魏贵妃,”雁岁慈言语缓缓地道:“我猜想皇后这次敢冒大不韪相救魏贵妃,想来有可能是因这些事情背后的真凶,或许不是魏贵妃,她只是皇后从谋和计划实施者,真正主谋者有可能是皇后,但魏贵妃又不能直接供出皇后,一旦供出皇后,无异于断了自己活命的希望,所以才等着皇后回宫。”
“皇后才是背后的主谋者?那魏贵妃所涉那些事情,岂不是都有皇后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