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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昭罪 ...

  •   雁岁慈摇了摇头,语气独断,道:“犹未可知,但就这些年,皇后入主中宫,与魏贵妃封妃时间相差没几年,陛下又极为信任皇后,其主要原因是皇后巧妙地抓住了陛下的弱点,所言万事皆是只有利于陛下,身居高位却不涉入后宫任何争斗,这些忠诚,可不就是皇上想要的。”

      “这倒是,可我还是想不通,皇后这么做,根本毫无可图之利,她难道就不怕引起皇上的怀疑?”

      “有没有可图之利,只有皇后她自己知晓,不过殿帅也看见了,皇后坐稳中宫,连魏贵妃都甘心听命于她,怎么说她们二人也是在一艘船上,救她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我没记错的话,皇后在入主中宫之前,后宫也是死了不少人的吧。”

      “你的意思,皇后还杀过后宫妃嫔?”

      “魏贵妃能狠下心杀了敬妃孩子,想必其中商皇后也出了不少力吧。”雁岁慈点头道:“对皇后而言,只要于己身有利弊的任何可能性,她或多或少都会思虑一下的,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内宦,或许就是解答这些事情的关键所在呢?”

      一语末了,傅赐鸢顿时被点通了般,眼中灼灼生光,之前郁色一扫而空,语气冷冽,道:“不错!定是如此!皇后亲派商敬策出手,必定不只是得罪皇后那么简单!一定是知道这个案子什么内情,并且一旦暴露,会直接威胁到皇后性命,皇后这是保的自己命!”

      他语气亲昵道:“平庚,你总能一眼看穿迷雾后的真相。”

      雁岁慈抬眸看他,水雾中傅赐鸢的眉眼,格外清晰,满是真切关切,他心头一暖,面上却依旧淡然,只轻点了点头道:“但推测终究是推测,要想让魏贵妃认罪,撬开她的嘴,需要确凿的证据,或者……攻破她的心防。殿帅,让我见一见魏贵妃。”

      “好,我来安排。”傅赐鸢捞着水浇身,道:“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只是……诏狱阴寒,你身子弱,我亲自随你去。”

      他看着他沉静眉眼,心中那份想要守护他的念头愈发强烈,他知道他要做的事危险,但他更相信他的智慧与能力。

      “有劳殿帅费心。”雁岁慈闷声应着,将话题引向另一处道:“今庆王虽蒙受皇宠,但宫里各方的局势波谲云诡,殿帅还是要提议他多探听,不知近来太后的部属,可有主动愿归顺庆王的?”

      听他提起庆王,傅赐鸢就说起了昨日,在狱牢审查时,自己曾在庆王面前提议过此事,当时庆王面色有些阴沉难看。

      因为庆王也不知太后是怎么回事,庆王好不容易蒙受皇恩,太后却叫他不要私自笼结朝臣,以及行事不要太冒进,诸多事情重心竟叫他放在讨好陛下欢喜的事情上,他原以为是太后想让自己去拉近父子关系,才出此言,岂知暗暗一问底下眼线才知,是太后故意不给他情报,也不让他与太后的亲族部属过多来往,以至于自己虽得皇恩,前来祝贺朝臣也多,但那都是碍于太后的脸面,才来给自己脸面的。

      这段时间,太后一直忙于推举自己的亲族入内阁,根本不给庆王任何自己擅自行动做主的权利,好似自己跟个提线木偶般,一切只能听从太后的指令行事,身份有没有得皇宠,好像根本没有很大区别。

      傅赐鸢缓缓道:“……太后近来忙于推举自家亲族入阁,对庆王防范甚严,庆王颇有束手束脚之感。”

      雁岁慈安静听着他说庆王,已经开始着急了,便道:“如此正合我意,太后的亲族部属们,毕竟是朝廷根深蒂固的老臣,谁敢不忠心听命于太后指令?只要太后会一直扶保庆王,这些都不要紧的,只是殿帅还需多加谏言,朝堂之上,庆王要想成为一国主君,还是得有听命于自己的强力支撑才行,需得完全离间他与太后才行。”

      傅赐鸢自然明白,停下了动作,伸手从后轻轻揽住他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温热呼吸洒在颈侧,道:“放心,你的话我一字不落带给他。只是比起朝堂这些糟心事,我更担心你。日夜在府里思前想后,总怕你独自琢磨这些,累坏了身子。”
      他知道,对方看似平静外表下,背负着比他想象中更沉重东西,心中蓦地一软,紧紧抱着他,给予他一些柔情。

      雁岁慈耳根微微泛红,却没躲开,只低声道:“我无碍。”

      “无碍?”傅赐鸢轻笑一声,指尖顺着他的腰线轻轻摩挲,语气调笑,“前几日英国公府出事了,听风眠说,你去了府上,只可惜去晚了。”

      这话戳中了软肋,雁岁慈脸颊发烫,伸手想去推他,却被傅赐鸢攥住手腕,反扣在身后。

      温热身躯贴得更紧,傅赐鸢低头,吻落在他湿润颈侧,轻咬慢吮,惹得雁岁慈轻颤出声。“阿鸢……”

      他低唤一声,声音带软,又像是魅惑,勾起对方一阵心疼。

      “我在,”傅赐鸢应着,吻渐渐往下,落在他肩头,语气温柔又带着占有,“不是你的错,不管心里有多痛,都要告诉我,别一个人扛着。”

      雁岁慈闭上眼,任由他抱着,感受着他掌心温度和胸膛震动,连日来筹谋疲惫,仿佛都被这暖意驱散。

      他轻轻“嗯”了一声,反手搂住傅赐鸢脖颈,微微仰头,侧眸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角。

      这一吻轻柔,却又滚烫,傅赐鸢眸色一深,扣着他的腰眼,加深了这个吻,唇齿相依间,满是无需言说的亲昵与依赖。

      良久,吻罢,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池水暖意漫过心底,驱散了所有朝堂变局的阴寒。

      “水凉了,上去吧。”傅赐鸢松开他,先起身踏出温池,拿过一旁干爽锦袍,俯身将雁岁慈打横抱起。

      雁岁慈轻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有力心跳,格外安心。

      回到榻边,傅赐鸢将人放下,拿过干净锦帕,细细为他擦拭身上水珠,从发丝到肩头,再到腰身,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稀世珍宝。

      擦到腰侧时,指尖不经意划过,惹得雁岁慈又是一颤,抬眸瞪他,眼底却没半分怒意,反倒带着几分水润笑意。

      傅赐鸢低笑出声,俯身凑到他耳边,低语:“这般看着我,可是方才还不够?”

      雁岁慈耳尖更红,伸手推他:“快些穿衣,仔细着凉。”

      “一撩拨就脸红,这可不像叱咤江湖的冠雁郎。”傅赐鸢听话地为他穿上里衣,指尖划过他细腻肌肤,依依不舍,穿好后又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他身上,裹得严严实实,才又为自己穿戴整齐。

      两人披着同一件宽大外袍,并肩走到床榻边。傅赐鸢先躺下,伸手将雁岁慈揽入怀中,让他枕着自己臂弯,紧紧拥在怀里。

      雁岁慈窝在他温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香,连日紧绷神经彻底放松。

      “阿鸢,”雁岁慈轻声开口,“魏贵妃一案,若真牵扯出皇后,朝堂怕是又要动荡了。”

      傅赐鸢收紧手臂,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沉稳:“动荡便动荡,有我在,天塌下来了,也不要怕,安心睡吧。”

      雁岁慈没再说话,往他怀里蹭了蹭,闭上双眼。

      窗外夜色渐深,室内暖融,此刻他们只是彼此最亲近的人,是黑暗中相互取暖的依靠。

      ......

      三日后,雁岁慈与傅赐鸢,一同去了阴酷的地牢,幽长的长廊两侧,砖砌了大片的监牢,木栅内关押着各种犯人。

      有不少涉事犯罪的宫女被铁链锁着手脚,千奇百怪的表情足以让人感到恐怖,伴随着长廊内阵阵袭来的阴风,行在鬼气森森的幽道中只觉毛骨悚然。

      尽管此景瘆人,但对于看守地牢的狱卒来说,早习以为常了,牢狱内的狱卒干什么的都有。

      有的枯燥无聊趴在桌上睡觉,有的则在洒水清扫,有的则把着刀来回巡守,除了有新的罪犯被关进来时,会打起几分精神外,其余时候都是各行其事打发时间。

      就在狱卒巡守之际,忽地听见大牢的门开了,前后进来三四个人,都是生面孔,只一个领头的狱卒是个熟脸。

      正是前些日子,坐在傅赐鸢身边听审的刑部侍郎大人。

      见这位大人对一旁几人如此恭敬,就知是个大人物,一旁巡守的狱卒立即退到两端,快速地躬腰行礼。

      雁岁慈依旧着男子装扮,身着一袭素色锦袍,跟随傅赐鸢缓缓行在长廊内,刑部侍郎客气地引导着二人往前行,面上始终带着客气的微笑,步子走的并不快,生怕行快了会怠慢了对方似的。

      穿过三条幽幽长道,拐个弯来到了最深的一个栅门前,再被安排的狱卒严守在门口,因着有傅赐鸢的亲自嘱咐,侍郎大人朝着狱卒使了个眼神,那狱卒很快就打开了栅门,一旁的侍郎大人立即抬手示意,请人走进栅门内。

      傅赐鸢先一步走进了牢房内,雁岁慈站在他身旁,幽暗昏黄的牢室,满是湿冷发霉的气味,抬眸便可见一个小窗户,惨淡地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地面。

      四下无桌无床,只一堆杂乱的稻草散在角落,应是供犯人睡觉的。

      侍郎大人将人引入监牢后,很自觉地把四下的狱卒驱散,只留雁岁慈和傅赐鸢在内。

      他坐在阳光一端处,略抬眸看了片刻小窗,缓缓转过眸子看着对面的犯人。

      魏清娓连着关了数日,蓬头跣足地端坐在角落里,手脚都带着枷锁,周遭一片安静,只有长廊外,传来水珠滴答的溅碎声。

      “魏贵妃,还记得我是谁吗?”雁岁慈直视着正对面的人,语气有些冷刺地问道。

      魏清娓原本在闭目,自牢房被打开有人进来开始,她始终没有睁开过眼,今听得这无比熟悉的声音,心中的怒火顿时被点燃了般,眼神阴鸷地冷瞪着雁岁慈。

      其实自从她几次派人,暗杀毒害这个雁氏家主失败后,就知道他本事非凡,在她选了帮助皇后时。

      在后宫里一直都是十分谨慎,行万事都不叫人抓住把柄,就算是要杀人也是借用她人的手。

      可即便如此小心,最终还是败落了,以至于让她又恨又怒。

      如果那一场是因为自己大意,准备不足才会落入绝境倒也认了,结果却是这位雁氏家主一手设局破坏从而揭发出来,无论如何她都不甘心,不甘于自己计不如一个不谙世事的病弱公子,也不相信这是他一介弱质公子,再如此多变的情况能做成功的事情。

      “是你啊......怎么会不记得,雁家主之所以能入京,不就是本宫派人护送的吗?”魏清娓眸色阴冷,目光沉甸甸地盯着他,哼声答着道。

      “没错,”雁岁慈与她对视,语气平淡地道:“刚才我就在想,要是魏贵妃当初没邀我归京,你觉得自己还会像现在这样一败涂地吗?”

      “事已至此,雁家主说这些,就是为了讽刺本宫么,这小人之心,眼皮子可真够浅啊。”魏清娓凝视着他,道:“雁家主可别忘了,本宫今日沦落到这般境地,可全是拜你所赐,怎么雁家主是觉得本宫还不够惨,想要再踩上两脚才解气吗?”

      雁岁慈冷冷一笑,单刀直入问道:“原来魏贵妃认为这般境地就算惨了,那因你谋害而死的人,何其不惨?你之所以肯认罪,是有人给你出了保命法子,以为只要不把皇后供出来,你就还有活命的机会,是不是?”

      听得他提起皇后,魏清娓立即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伸颈看着他冷笑一声,道:“怎么,雁家主这么快就急不可耐了,看来你出现在这目的,并不是为本宫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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