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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热搜 ...


  •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时,陆厌的嘴唇还停在我的耳垂上。

      “陆导?夏灼在里面吗?出事了。”是助理导演小王的声音,急得发颤。

      陆厌的动作顿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那层情欲的薄雾瞬间散去,恢复了平时的清明。她后退一步,手指快速地将我散开的衣领拢好,动作冷静得像刚才失控的人不是她。

      “整理一下。”她低声说,转身走向门口。

      我靠在门板上,腿还是软的,心跳像刚跑完三千米。看着陆厌的背影——黑衬衫的领口被揉皱了一角,后颈有一小块红痕,是我刚才无意识抓的——那点残留的暖昧感在门打开时彻底散了。

      小王举着手机,脸白得像纸:“陆导,微博……爆了。”

      陆厌接过手机,扫了一眼屏幕。我走过去,看见热搜第一的标题:

      #陆厌夏灼休息室激吻#

      后面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第二:#陆厌潜规则新人#

      第三:《迷雾上海》剧组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点进去,第一条是一个八卦营销号,九宫格照片。虽然休息室里光线昏暗,但能清楚认出是我和陆厌——她把我按在门板上亲吻的照片,我抓着她衬衫的照片,还有最后她抵着我额头说话时,侧脸看起来无比亲密的照片。

      拍摄角度刁钻,像是从休息室对面的通风口偷拍的。

      评论已经疯了。

      【卧槽???陆厌???那个性冷淡脸陆厌???】

      【新人手段了得啊,第一部电影就爬上导演的床】

      【早就说了这片选角有问题,夏灼一个新人凭什么演沈青瓷,原来如此】

      【恶心,女导演潜规则女演员,贵圈真乱】

      【只有我觉得……有点好磕吗?冷脸大导×新人小演员,年上攻!!】

      【楼上醒醒,这是职场性骚扰,不是什么CP!】

      陆厌面无表情地往下滑,看了大概十几秒,把手机还给小王。

      “通知公关部,十五分钟后视频会议。”她的声音平稳得吓人,“联系微博,问清楚这个营销号背后是谁。查剧组今天所有进出过这片区域的人。”

      “已经让保安调监控了。”小王急得快哭出来,“可是陆导,现在怎么办?投资方那边……”

      “我来处理。”陆厌转向我,“夏灼,你现在回自己房间,不要看手机,不要接受任何采访。梅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听话。”陆厌伸手,似乎想碰我的脸,但在半空中停住,收了回去,“去吧。”

      我回到房间时,梅姐已经到了。她坐在沙发上,面前摊着三部手机,正在同时接电话。

      “……对,纯属造谣……剧组会发声明……夏灼和陆导只是正常的工作交流……”

      看见我进来,梅姐对着电话说了句“稍等”,按下静音,站起身走过来。

      “你没事吧?”她打量我,目光在我红肿的嘴唇和凌乱的衣领上停留片刻,叹了口气,“算了,当我没问。显然有事。”

      “梅姐,我……”

      “先别说话。”梅姐打开行李箱,拿出一套全新的运动服,“去洗澡,换衣服,把脸上的妆全卸了。二十分钟后我带你从酒店后门走。”

      “去哪儿?”

      “换个地方住。”梅姐又拿起一部响个不停的手机,“剧组酒店外面已经围了三十多个记者了,你再待这儿,明天就能上社会新闻。”

      我洗完澡出来时,梅姐已经挂了所有电话。她递给我一杯温水,语气难得温和:“吓到了?”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正常。”梅姐在我对面坐下,“第一次上热搜就是这种级别,没吓哭算你心理素质好。现在跟我说实话,你和陆厌到哪一步了?”

      我捧着水杯,指尖发白:“就……就亲了。”

      “就亲了?”梅姐挑眉,“照片上可不止亲了一次。”

      我咬住嘴唇。

      “夏灼,我不是要骂你。”梅姐揉了揉眉心,“陆厌是什么人?三十二岁,拿过国际大奖,合作过的影帝影后能排一条街。她要是想玩,有的是人陪她玩。但你呢?你才二十四岁,这是你第一部电影。如果这次处理不好,你的事业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她没有玩我。”我抬起头,“梅姐,我能感觉到。她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梅姐笑了,有点苦,“夏灼,在这个圈子里,真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今天她可能真的喜欢你,明天呢?后天呢?等电影拍完,宣传期结束,你们各奔东西的时候呢?”

      我没说话。

      因为我知道梅姐说的是对的。

      陆厌的世界离我太远了。她是站在山顶上的人,我只是刚刚爬到山脚。这场意外曝光的感情,对她来说可能只是职业生涯中的一段插曲,对我来说,却可能是人生的全部。

      手机震动,是陆厌发来的微信。

      只有三个字:“在哪儿?”

      我打字回复:“房间。梅姐说要带我换地方住。”

      陆厌秒回,“等我。”

      梅姐看到对话框,眉头紧皱:“她还找你干什么?嫌事不够大?”

      “梅姐,”我放下手机,“我想等她。”

      “你疯了吗?”梅姐站起来,“现在全剧组都盯着你们俩,你还敢单独见她?”

      “就十分钟。”我看着梅姐,“如果十分钟后她不来,我就跟你走。”

      梅姐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行,十分钟。我去外面跟公关团队沟通,时间到了你必须走。”

      梅姐离开后,房间里安静下来。我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楼下果然聚满了人,长枪短炮,闪光灯此起彼伏。

      手机又震了。

      陆厌:“开门。”

      我冲到门口,打开门。陆厌站在外面,还是那件黑衬衫,但外面套了件西装外套,头发重新梳过,脸上的表情冷静得像刚才的热搜不存在。

      她闪身进来,反手锁门。

      “你怎么样?”她问,目光在我脸上仔细扫过。

      “没事。”我声音有点哑,“你那边……”

      “投资方要我换掉你。”陆厌直截了当。

      我心脏一沉。

      “但我拒绝了。”她继续说,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人群,“电影已经拍了三分之一,换演员损失太大。这是我能说服他们的唯一理由。”

      唯一理由。

      不是“我喜欢她”,不是“我想保护她”,是“损失太大”。

      我低下头,指甲掐进掌心。

      “公关方案有两种。”陆厌转身,背靠着窗台,“第一,我们对外宣称是情侣关系,照片是恋人间的正常互动。这样舆论会从‘潜规则’转向‘恋情曝光’,对你的伤害最小。”

      “第二呢?”

      “第二,”陆厌顿了顿,“我们否认。说照片是借位,是剧照泄露,是有人恶意炒作。你和我只是纯粹的导演和演员关系。”

      我抬起头:“你选哪个?”

      陆厌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房间里没有开大灯,只有床头一盏小灯,把她的轮廓勾勒得柔和又疏离。

      “我选对你最好的。”她说。

      “对我最好的?”我笑了,眼眶发酸,“陆导,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今天承认恋情,以后所有人提到夏灼,都会说‘啊,就是那个靠和导演睡觉上位的新人’。我的演技,我的努力,全都不会有人看见。”

      陆厌沉默。

      “但如果我否认,”我继续说,“我们就要在所有人面前演戏,装不熟,装陌生。然后等电影拍完,宣传期结束,自然而然地‘分手’。对吧?”

      这是娱乐圈的标准操作流程。我虽然是个新人,但也听说过。

      陆厌走过来,停在我面前。她伸手,似乎想碰我的脸,但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夏灼,”她叫我的名字,“我可以保护你,用我的方式。但前提是,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我盯着她,“相信你选我只是因为我的演技?相信昨天和刚才的吻都只是‘教学’?相信你对我……”

      话没说完,陆厌吻了上来。

      这个吻和之前都不一样。没有欲望,没有掠夺,只有一种近乎悲伤的温柔。她的嘴唇贴着我,轻轻摩挲,然后退开。

      “我相信一件事。”她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拂在我脸上,“从你试镜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会是个麻烦。但我还是选了你。”

      “所以呢?”

      “所以,”陆厌直起身,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房卡,“今晚十二点,换这间房。地址我稍后发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梅姐。”

      我接过房卡:“为什么?”

      “因为接下来的一周,我们会很忙。”陆厌转身走向门口,“公关战,媒体采访,投资方会议……我们可能没机会单独见面了。”

      她打开门,回头看我:“十二点。如果你来,我就当你选择相信我。”

      “如果我不来呢?”

      陆厌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点疲惫,有点无奈,还有点别的什么。

      “那我也理解。”她说,“毕竟,我是个麻烦。”

      门关上。

      我握着那张冰凉的房卡,站在原地。

      手机震动,梅姐发来消息:“十分钟到了。”

      我看向窗外,楼下的记者还没散。闪光灯像夏夜的萤火,明明灭灭。

      然后我低头打字:

      “梅姐,我跟你走。”

      新酒店在影视基地的另一端,更偏僻,也更隐蔽。梅姐用助理的身份证开了房,把我塞进房间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早点睡,明天下午要录一个视频声明。”梅姐临走前嘱咐,“稿子公关部会写好,你背熟就行。记住,无论记者问什么,都只能说‘无可奉告’。”

      我点头。

      梅姐走后,我洗了澡,躺在床上。手机屏幕亮着,显示十一点半。

      陆厌发来的地址是一家市区的酒店,离这里四十分钟车程。如果要去,现在就该出发了。

      我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混乱。

      理智告诉我,梅姐是对的。我应该远离陆厌,配合公关,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我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不能栽在这里。

      可是……

      可是我想起她把我按在门板上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控。

      想起她在雨中看着我吻楚航时,紧握对讲机发白的指节。

      手机震动。

      陆厌发来一张照片——是她房间的窗景,能看见城市的夜景和远处影视基地的灯光。

      没有文字。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久到眼睛发酸。

      十一点五十分。

      我掀开被子,起身,换上一身全黑的运动服,戴上帽子和口罩。从行李箱里翻出现金——幸好梅姐总提醒我备着现金,现在用上了。

      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廊空无一人。我从安全通道下楼,避开大堂,从酒店后门溜出去。

      夜风很凉。我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姑娘,这么晚去那儿?那家酒店很贵的。”

      “去见个人。”

      “对象啊?”司机笑着问。

      我没回答,转头看向窗外。城市夜景飞速倒退,霓虹灯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光带。

      十二点二十,车停在酒店门口。这是一家高端商务酒店,大堂金碧辉煌,却安静得诡异。

      我压低帽檐走进去,直接刷卡进了电梯。房卡显示房间在顶楼,行政套房。

      电梯一路上升,我看着数字跳动,心跳也越来越快。

      “叮”一声,顶楼到了。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我走到套房门口,深吸一口气,刷卡。

      门开了。

      房间里没开大灯,只有落地窗边的沙发旁亮着一盏阅读灯。陆厌坐在那里,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舆情分析报告。

      她听见声音,抬起头。

      四目相对。

      我关上门,摘下帽子和口罩。

      “我来了。”我说。

      陆厌放下平板,站起身,朝我走来。她换了身家居服,深灰色的丝质衬衫和长裤,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落在颈侧。

      她走到我面前,停下,伸手捧住我的脸。

      “迟到了二十分钟。”她说,拇指轻轻擦过我的眼角。

      “路上堵车。”我声音有点哑。

      陆厌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温柔得不真实。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差一点。”我老实说,“梅姐把我盯得很紧。”

      “那为什么还是来了?”

      我看着她,看着这双让我第一眼试镜时就陷进去的眼睛。

      “因为我想赌一把。”我说,“赌你不是在玩我。”

      陆厌的眼神深了深。

      她低下头,吻了吻我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停在嘴唇上方。

      “夏灼,”她在极近的距离轻声说,“我从来不赌。”

      “但我愿意为你破例。”

      她的唇终于落下来。

      这个吻很慢,很轻,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在承诺什么。我闭上眼睛,手环住她的腰,把自己完全交出去。

      窗外,城市灯火通明。

      窗内,我们在一片狼藉的舆论风暴中央,找到了这个只属于彼此的、安静的角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厌退开一点,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接下来会很辛苦。”她说,“媒体,粉丝,投资方……所有人都会盯着我们。”

      “我知道。”

      “你可能会被骂得很惨。”

      “我不怕。”

      陆厌笑了,搂着我的腰往沙发走:“来,先跟你说说明天的公关方案。”

      我们挤在沙发上,她打开平板,给我看公关部拟定的声明稿,讲应对策略,讲如何回答记者提问。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侧脸在灯光下认真而专注。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哪怕明天是世界末日,此刻也值了。

      讲到一半,陆厌忽然停住,转头看我:“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我把头靠在她肩上,“就是觉得,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很好看。”

      陆厌顿了顿,放下平板,伸手搂住我。

      “夏灼。”

      “嗯?”

      “等这部电影拍完,”她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我的头发,“我带你去冰岛。”

      我一愣:“冰岛?”

      “嗯。看极光。”陆厌的声音像在说一个秘密,“我很久以前就想去,但一直觉得,这种事要两个人一起才有意思。”

      我鼻子一酸,把脸埋进她颈窝。

      “好。”我说,“等电影拍完,我们去冰岛。”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我们就这样依偎在沙发上,谁也没提睡觉的事,仿佛都知道,天亮之后,这场硬仗就要开始了。

      凌晨五点半,我的手机震动。是梅姐。

      “醒了没?八点要拍声明视频,我现在过去接你。”

      我看了陆厌一眼,她点点头。

      我回复:“醒了。地址发我,我自己过去。”

      放下手机,陆厌捧起我的脸,给了我一个深深的、告别的吻。

      “记住,”她抵着我的额头说,“无论记者问什么,都保持微笑。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我点头,穿上外套,戴上口罩和帽子。

      走到门口,我回头看她。

      陆厌站在落地窗前,晨光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她对我笑了笑,摆摆手。

      我也笑了,转身离开。

      电梯下行时,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还有她昨晚说的那句话——

      “我从来不赌,但我愿意为你破例。”

      电梯门打开,清晨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我拉高口罩,走进晨曦里。

      身后,那间顶楼的套房窗口,陆厌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我上车,看着车驶离。

      然后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李总,关于换演员的事,我最后的答复是:不可能。”

      “夏灼会演完沈青瓷。这是我的电影,我说了算。”

      “至于那些照片……”

      她顿了顿,看向窗外逐渐亮起来的天空。

      “就当是,提前宣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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