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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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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长公主还政。”
孙太傅眼神浑浊，但不掩锐利，与上首的女子对视片刻，随后率身后文臣整齐跪下。
上首女子喉间发出一声轻笑：“若是本宫说不呢？”
折子扔在地砖上-“啪”地一声，殿内霎时一静。
銮亭瞳平和从容地踱步至孙太傅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跪下的臣子，厉声质问：“尔等可是要造反？各位究竟是为了一己之私？还是为了我大銮朝？”
孙太傅垂头掩住眼底地私欲，身子不自觉一抖，后背冷汗直冒，仍倔强不肯服软。
两人无声交锋对峙，空气像被琥珀封住了似得。
“咚”
“咚”
“咚”
登闻鼓响，击鼓之人像是在逗弄人心，停一会，又接下一声。
鼓声顺风而行，似箭穿进皇城，打破殿内浓稠的空气，送进了股风，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銮亭瞳锐利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意外，转身回去坐下，心想这鼓声来得恰是时候。
身旁嘴角含笑，眼底嘲讽看戏地新帝銮晏清，声音低而冷地道：“何人诵鼓，带上殿来。”
禁军统领邵恒听闻登闻鼓响后，右手握刀，快步朝城门口赶去。
看到击鼓之人，心头一颤，竟是陆荧的夫人。
殷素晖见有人前来，放下鼓锤，左手抓住鼓架，右手捂上嘴，咳得身子蜷在一起。
良久，压下喉间痒意，掌心那抹红色蹭到裙襦上，上前几步，福了福身。
邵恒赶忙避开她的行礼，“陆夫人，不必多礼。”
对面的人，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唇色紫乌，实在瘦得厉害，见风好似会被吹走一般。
邵恒来不及深思，依照吩咐行事。
“陛下召见，陆夫人，随我前去大殿。”
殷素晖恭敬点头，刚折腾一番，身子愈发虚弱，双脚绵软无力，晃晃悠悠地下了台子，勉力跟上邵恒。
路过蜂鸣蝶舞的小花园，才意识到如今已是郎朗春日，但她骨子里现如今却只透着寒。
宣政殿门口。
小内侍来福在候着，看见人来，抬首致意，“邵统领辛苦，夫人，跟咱家来吧。”
殷素晖不识得来福，眼见就要进殿，想理理散乱地鬓发，抿抿唇发觉自己不会，只能嘴里发苦用手，抚了抚褶皱的裙襦，跟上内侍，朝殿内走去。
殿内的人听见脚步声，齐齐转头看向殷素晖，视线中仿佛带着针，细密压抑的痛，她愈发喘不上气，更遑论抬头看上首的长公主与新帝。
殷素晖心脏扑通扑通跳地剧烈，脑袋有点发晕，赶忙垂下视线看向自己的脚尖，手撑门框借力。
未曾料到朝堂，会是这番光景。
殷素晖迈过门槛时，腿软，身子不小心一歪，慌乱抬头，正好看见自己的好夫君陆荧，正眼带意外地看向她。
殷素晖瞬间回神，咬紧银牙，跨过门槛，克制住微微颤抖地身体，提起裙襦，规矩跪下，行礼叩拜。
“臣妇殷素晖，见过陛下公主。”行礼规矩妥贴，一看就是下了苦功夫的。
但形容狼狈，只能硬撑贵女的气度。身旁的大臣往旁边退让了些，生怕沾染到什么。
銮晏清眸中闪过讶异，薄唇轻启，“免礼，你敲得登闻鼓？有何冤屈，细细说来。”
殷素晖并未起身，心底涌上涩意，眼睛通红恶狠狠地盯向陆荧，好似恨不得啃他肉，啮他骨，饮其血，让其血债血偿。
陆荧心神被跪着的人牵扯，一看到她的眼神，心下一紧，顿感不妙，害怕她说出什么，手提起官袍，跪下。
“陛下，长公主，内子生病后，几近疯魔，言行无状，恐惊扰殿下陛下，请允臣带她归家。”
殷直也随即跪下，“小女无状，请圣上开恩。”
有趣，有趣，跪下的人还未说话，有人已自乱阵脚。
长公主双手环胸，眼睛垂下看向陆荧，声音低而冷：“哦，是吗？陆爱卿。”
陆荧瞬间有种像被虎豹盯住猎物的感觉，身子被死死定在原地，额头冷汗直冒。
陆荧闭了闭眼，又睁开，反复几次试图挣扎，但声音里透出慌张：“请允臣带夫人-。”
“陆夫人，赶紧说说吧，朕一定给你做主。”銮晏清嘴角噙笑，眼底是藏不住地兴奋。
殷素晖心绪起伏过大，眼前阵阵发黑，晃了晃脑袋，不料喉间鲜血，一下喷出，溅在旁边的官袍上。
这口血喷出，脑子突然清明，随即大声喊道：“陛下，公主，陆荧意图谋反。被我知晓后，杀我仆从二十三人，求陛下为我等作主。”
安静的朝堂，如热锅滴进了热油，霎时间变成了闹市。
长公主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声音中难掩焦急：“陆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有证据？”
殷素晖刚想张嘴回话，血顺着嘴角流下来，滴落在地砖上，似腊月寒梅点点落在雪地，在大殿上红的扎眼。
她拼命想强咽下喉间涌出的血，岂料鲜血再度喷出，心中知晓毒入肺腑，留给她的时辰已不多了。
殷素晖抬起袖子擦擦嘴角，使尽最后一丝气力喊道：“陛下，公主，陆荧有不臣之意，谋逆之心，火耗盘剥的证据就在，就在...~”
话音未落，殷素晖身子一软，悄无声息地倒在大殿上，双眼未阖上，死死地望向上首的两人，嘴唇启合仍想说什么，但流出的血，挡住了要说出口的话。
长公主皱紧眉头厉声叫太医，銮晏清则吃惊地从座位上站起。
“陛下，臣是冤枉的。”
“我儿。”
殷素晖模糊听见，自己的好夫君在喊怨，父亲则凄厉地抱起她，试图擦干净她嘴里的血。
意识消散前，她想若能重来一次，定要亲眼看着陆荧血债血偿。
若有下辈子，希望不是长公主一个女子，孤立无援地立在这大殿之上。
殷素晖最后在心中轻叹，不甘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