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地球》池中鸭

4、安全屋

　　“语音模式，语音模式，语音模式。”唐礼连念三声，熟练地唤醒人工智能。
　　“可爱的小朋友，你好，根据太空联盟交通法第一章第二十四条，未成年人禁止。。。”
　　还没等人工智能回答完，唐礼暴躁地打断道：“特殊情况特别对待别那么死板，你看看你自己的仪表盘！”
　　人工智能：“收到，请输入目的地。”
　　唐礼：“给下两边的镜头。”
　　屏幕上出现了货船四周的画面。唐礼的两根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放大着，点击了老唐去装货的紫圈。
　　“启动自动驾驶模式，驾驶座为未成年人，摄像头已记录备案至交通警察数据库。请系好安全带。”货船缓缓启动，驶过一片黑暗的管道，前方的彩色同心圆越来越大，直到来到了光明地带，一个个同心圆变大着迎接着唐礼，掠过身后，然后前方又出现新的彩色圆环，唐礼觉得自己像是下水道里的一只老鼠，狼狈地逃窜出了洞口。

　　等货船要从一片仓库上方降落时，唐礼看着地面上一个个呆若木鸡，目瞪口呆的憨厚汉子们，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头冒起，他直接抄起扩音器：“看什么看，都别愣着，去安全屋。”
　　一个光着膀子，肌肉壮硕，皮肤黝黑，但是头发花白的大爷，从氧气罩后传出了惊讶的声音：“未成年人能开车吗？”
　　“这是重点吗！”唐礼一阵无语。等货船停稳后，唐礼拉开舱门，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呛得唐礼喘不上气来。
　　“氧气罩戴上，孩子，氧气罩，不戴氧气罩你会窒息的！”大爷焦急地喊着。
　　唐礼一边想着这大爷人真善良，一边背上氧气瓶，戴上面罩。在他要从舱门上跳下来的时候，唐礼想着反正手里空空的，回头顺手把卷轴夹在了腋下，又把那筐水果搂在胳膊里。
　　“叔叔爷爷们，别看了，去安全屋。你们知道安全屋在哪吧？仓库这儿肯定有。”
　　等唐礼跑进室内的时候，一阵清凉扑来。一冷一热，唐礼打了个哆嗦。
　　“儿子，儿子！”老唐从人群中冲出来，一把抱住了唐礼，夹紧的双臂止不住颤抖着，声音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儿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突然就联系不到你，老爸想坐摆渡车去找你，但是他们拦着老爸。”
　　“是你的儿子吗？”大爷疑惑地看了一眼老唐，“他可好了，自己开车来的。未成年人能启动吗？”
　　唐礼挣扎着推开老唐：“老爸，咱先进安全屋。”
　　老唐：“为什么要进安全屋，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这就听到一声巨响，然后就看到那边灯黑了。”
　　周边都是像老唐一样，甚至更加淳朴的糙大汉们，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甚至还有往外冲看热闹的。唐礼不由得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这群大叔们，怎么乱糟糟的，都没参加过学校演习吗。
　　打住，这些大叔文化水平不高，加上几十年前的教育可能比现在落后，这些大叔们可能真的没参加过演习。
　　没文化不是他们的错，唐礼叹了一口气，然后扭头问老唐：“老爸，这儿的灌溉车上有广播吧，理论上，只要是机动车都会配置的。”
　　“有的，这个是标配，你问这个干什么，孩子。”大爷插话。
　　“这位是王伯，他是丰收四村的农民。”老唐介绍。
　　“王伯，可以麻烦您帮个忙吗，用灌溉车发广播，让丰收四村的所有人进安全屋。通信系统可能中断了。”唐礼又补充了一句，“王伯，你信我，不然未成年人是不能启动货船的。”
　　王伯是个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善良且果断的人。他被唐礼诚挚的目光打动了，立刻同意了唐礼的请求。

　　唐礼组织了一下语言：“警报，警报，丰收四村中部疑似遭受撞击，磁场下降，并伴随破裂风险，请沉着冷静，进入安全屋，进入安全屋，进入安全屋。”重要的事情唐礼重复了三遍。
　　唐礼揣摩了一下大叔大爷们努力赚钱的艰苦耐劳品质，又加一句：“进入安全屋后请签到，未签到者扣除三天工钱。”
　　一边的王伯噗的一下咳嗽了几声。
　　唐礼听着自己稚嫩的声音，利索地把它转成了一个成熟的女声。大叔大爷们应该喜欢这个声音，唐礼想。
　　几分钟后，丰收四村里，王伯有权限的所有灌溉车，都用女声播报着进入安全屋的警告。在丰收四村低空盘旋。

　　安全屋里，王伯看着唐礼：“孩子，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还有，你是怎么启动货船的，未成年人怎么绕过人工智能的？”
　　“王伯，我刚刚在港口那个地方。我怀疑港口对面被一块长条形状的陨石戳中了，下面的线圈肯定已经断路，磁场都在下降，所以货船上的人工智能判断是紧急情况，绕过了未成年人限制。”
　　“表面撞得厉害吗？我说表面。”
　　“整块都隆起来了，完全变形了。”
　　“完蛋了。如果外圈层破裂，或者内圈层破裂，那这个村子，就完蛋了。”王伯神色凝重。
　　“有发送求救信号吗？”唐礼问，“理论上是有自动信号发射器的，如果它还能正常工作的话。”
　　王伯迅速打开了操作面板，看着上面红红绿绿的图标，一阵蒙圈，焦急地挠挠花白的头发。还没等王伯说话，唐礼直接伸手，在面板上简单地点击了几个按钮。“这样应该就可以了，求救系统设计都很简洁。”
　　求救信号已经发送完毕了，接下来就只能等救援了。唐礼一屁股坐了下来，抱起刚刚在货船上带下来的宝贝水果。
　　“吃吧吃吧，老爸，王伯，村子没了也得吃顿好的。”
　　“儿子啊，话可不兴这么说，说点好听的。”老唐嘴上教育着儿子，双手还是很诚实地接过了水果。
　　于是，在一片嘈杂中，一大一老一小，苦中作乐地，吃起了水果。来自村里/镇上的居民们，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在他们的心中，吃好比很多事情重要，任何危机下，都要吃得开心，是他们的信条。
　　唐礼啃着苹果，大脑仍然在飞速转动。不幸中的万幸是，丰收四村不是个适合人类生活的地方，出现在丰收四村的人，要么是像王伯一样在各大仓库远程遥控农业装置的农民，要么是像老唐一样在港口的运输人员，极少会有零散的人员出现在地表。而每个港口/仓库之类有较多人类聚集的地方，都配备了一个安全屋。安全屋中贮藏了丰富的水，营养液，营养膏。必要时刻，还能启动全员休眠功能减少体能消耗。最重要的是，安全屋的墙上包了一层铅皮，在人造磁场减弱的时候，可以减缓宇宙辐射造成的伤害。所以说哪怕村子毁了，唐礼相信，不会有人员伤亡，只要大家都进入就近的安全屋。

　　“线圈层液体泄漏，线圈层液体泄漏。请沉着冷静，有序进入休眠仓，请沉着冷静，有序进入休眠仓。”
　　当安全屋中响起漏液警报的时候，所有人内心一沉。
　　安全屋的地面，就是休眠舱的舱门。一个个六边形的休眠仓像蜂巢一样挤得密密麻麻，一眼看去，像是铺上六边形地砖的地板。这么设计，是为了及时跳入休眠舱，往下跳可比攀爬省力气多了。
　　唐礼往上拉开休眠舱的时候，庆幸自己还是个孩子。这个狭小的空间，刚好能容下一个成年男性坐下。但是对于一个男孩来说，这可就宽敞多了。唐礼利落地跳下，盖上了舱门。
　　休眠仓的作用是提供持续长久的生存环境，为了节约资源，并没有提供多余的娱乐功能，仅有的附带就是人工智能语音系统。唐礼百无聊赖地和人工智能聊着天。
　　“人工智能，你说线圈层是内部泄漏还是外部泄漏？”
　　“目前检测到是内部泄漏，内岩层表面比外金属层延展性差，更容易发生断裂。”人工智能是一个小姐姐的声音，是唐礼喜欢的类型，不过他现在显然对这种细节没什么兴趣。
　　“内部泄漏比外部泄漏更麻烦啊，村里的空气会被挤出去，气压，温度都会受到影响。”
　　“不用担心，必要时休眠仓会及时启动休眠程序，保证安全。”
　　“我们什么时候启动休眠程序呢？”
　　“您若有幽闭恐惧症，或者觉得无聊，可以选择提前进入浅度睡眠模式，但是会消耗一定的麻醉剂量。当检测到周围环境低于正常生命活动所需阈值之后，会进入休眠模式。”
　　“那我们多久才能进入休眠模式？”
　　“这个要看实际情况，运气好的话，可以不需要进入休眠模式，这意味着安全。”
　　唐礼想了一下，也是，与其在危险中睡眠着，不如在安全中无聊着。
　　“好的人工智能，你放点音乐吧。”
　　短短几小时内，唐礼先是吃了一顿水果大餐，然后学习了一会儿，再到驾驶货船到安全屋，像是经历了很多，唐礼觉得有些困了，打算在睡眠中节约一些体力。10岁的男孩能吃能睡，很快进入了睡眠。

　　然而这一场睡眠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条求救信号吵醒了。唐礼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休眠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入了休眠模式。但是唐礼，现在，的的确确清醒着。
　　休眠模式的休眠舱中，苏醒的唐礼听着求救信号，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