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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夺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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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夺玉
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深处炸响，像生锈的齿轮碾过神经。
【反派扮演系统绑定成功。】
【宿主：清衍。】
【身份：云霄宗首席弟子，本书头号反派。】
【终极任务：推动主角‘寂玄’成长，并在最终决战中光荣赴死。】
【新手任务：于入门大典上，当众质疑主角资质，夺其‘玄灵玉髓’奖励。】
【失败惩罚：神魂俱灭。】
最后四个字带着某种实质性的寒意，刺得清衍灵魂一颤。
睁开眼时，山风正烈。
视野里是翻涌的云海，远处七十二峰如剑指天，琼楼玉宇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清衍站在白玉高台之上，脚下是缭绕的灵气，身侧站着数位气息深沉的长老。
寒风卷过，扬起霜雪般的衣袂。那衣料触感冰凉柔滑，绣着暗银色的云纹，随着动作流转着微光——云霄宗首席弟子的服制。
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数千名新晋弟子整齐排列，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写满敬畏与憧憬。目光聚焦在高台，聚焦在清衍身上。
清衍垂眸，看见修长的手指正握着一枚温润剔透的玉髓。玉髓内部有光华流转，触手生温，浓郁的灵气几乎要渗入皮肤——玄灵玉髓，百年方得一见的筑基圣物，能洗髓伐骨，奠定无上道基。
这是刚“亲自”从试炼秘境中取出的，本届弟子考核第一名的奖励。
按照系统强行灌入脑海的原书剧情，此刻台下应该有一个少年，正死死盯着这枚玉髓。那是用命拼来的。
在试炼秘境中，那少年孤身深入蛟龙巢穴，以炼气期的修为越级斩杀三头筑基期妖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才拿到那枚秘境核心的蛟龙珠，换算成积分后以压倒性优势夺得第一。
而现在，清衍必须当众夺走这份荣耀。
“清衍师兄。”
身侧传来温和的声音。清衍侧目，看见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含笑看过来，眼中带着长辈对杰出后辈的赞许：“为新弟子们说几句吧。你是宗门表率，该让他们知道，何谓云霄风骨。”
清衍指尖微微收紧，玉髓的棱角硌着掌心，温润中带着一丝凉意。清衍知道，按照剧情走向，此刻寂玄应该站在人群最边缘。那个衣衫褴褛、满身是伤的少年，正用那双淬寒星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这枚本该属于他的玉髓。
而清衍，要在数千人的注视下，将寂玄最后的尊严碾碎。
【倒计时开始：十、九、八……】
系统的电子音冰冷得不带任何情感，每一个数字都像重锤敲在心脏上。
清衍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原本该属于现代研究生、熬夜写论文而略显疲惫的眼睛，已经浸满了冰雪。
属于“云霄宗首席清衍”的气质从骨子里透出来——脊背挺直如松，下颌微抬，眸光淡漠地扫过台下。那是久居高位、俯瞰众生的姿态，是经年苦修磨砺出的霜雪清冷。
抬眼，目光精准地穿过人群，落在最外围。
一个少年孤零零站在那里。
洗得发白的青衫上沾着暗褐色的血迹，袖口撕裂，露出缠着脏污布条的手腕。身形单薄得厉害，站在那里像一根随时会折断的竹，脸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可背挺得笔直。
那双眼睛——清衍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睛。漆黑如墨，深处却像淬了寒星，亮得惊人，也冷得惊人。此刻那双眼正死死盯着高台，盯着清衍手中的玉髓，执拗得像孤狼盯着猎物。
“寂玄”这本书的主角，未来将剑斩心魔、荡平魔渊、以剑证道破碎虚空的龙傲天。
而现在，是炼气三层的落魄少年，是清衍必须亲手树立的“死敌”。
“……七、六、五……”系统的倒计时步步紧逼。清衍握着玉髓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因灌注了精纯的灵力，清晰地传到广场每一个角落，甚至压过了呼啸的山风：
“本届试炼，积分榜首——”
顿了顿，目光落在寂玄身上。少年肩背骤然绷紧。
“——寂玄。”
两个字落下，人群“嗡”地骚动起来。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投向那个边缘处的少年。惊讶、嫉妒、探究、不屑……各种视线如针般刺来。
有弟子低声议论：
“寂玄？那个据说出身寒潭村的？”
“炼气三层？怎么可能拿第一？”
“怕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议论声不大，却足够刺耳。
几位长老也面露异色。负责试炼的王长老眉头微皱，低声道：“清衍师侄，积分核算无误，寂玄确实是以蛟龙珠夺得第一。这……”
清衍没有理会。
迎上寂玄的目光。那双淬寒星般的眸子里，最初有一闪而过的愕然，随即是灼灼的光——那是少年人终于被承认时，本能燃起的、带着希冀的火焰。
清衍看着寂玄眼中的光，一字一句，吐出系统要求的台词：
“然——”声音清冷，如碎玉投冰。
“根基虚浮，心性浮躁。”八个字，字字诛心。
寂玄眼中的光骤然一颤。
“此等资质——”
清衍顿了顿
脑海中系统的倒计时已经跳到【三】。
寂玄的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有殷红的血丝从指缝渗出，滴落在白玉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暗色。
高台上，几位长老脸色变了。一直闭目养神的执法长老睁开眼，眸光锐利如剑：“清衍，慎言。”
清衍知道，按照原主的人设，此刻应该说“尚需磨砺，玉髓暂存戒律堂，待心性稳固后再议”。
但系统的台词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尚配不上这枚玄灵玉髓。”话音落下的瞬间，满场死寂。
风似乎都停了。
数千名弟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台上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有人倒抽冷气，有人愤愤不平，更多人则是茫然——素来公正严明、被誉为“云霄玉尺”的清衍师兄，怎会如此？
王长老霍然起身：“清衍！你这是——”
“弟子自有考量。”清衍打断王长老，声音平静无波。
而就在刚才那个短暂的停顿里，在所有人都未察觉的瞬间，清衍已将一丝精纯至极的冰系灵力，悄无声息地封入玉髓最深处。
那灵力温和而隐蔽，带着清衍独有的寒冰剑意印记，会在寂玄日后突破筑基、金丹时悄然激活，护住心脉要害，避免原书中那个“因急于证明自己、强行突破而险些走火入魔”的致命危机。
这是清衍唯一能做的补偿。
【新手任务完成。任务评价：完美。奖励：10点反派值。当前反派值：10/10000。】
【备注：反派值可用于兑换系统商城内道具，或抵消部分任务失败惩罚。】
系统提示音响起。
清衍面不改色，在数千道目光的注视下，将玄灵玉髓收入袖中。
转身，白衣拂过冰冷的白玉台阶，一步步走下高台。背影孤绝如雪山之巅，仿佛刚才那番刻薄的言论，不过是拂去衣上尘埃般轻描淡写。
而清衍脑海里，此刻正疯狂刷过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弹幕：“寂玄对不起！这玉髓真不是想要！先替你温养着！”
“以后突破千万要稳一点！别莽！系统这种缺德任务也发，祖宗以后报仇的时候能不能轻点打？就走个剧情……”
走下最后一阶时，清衍用余光瞥向人群边缘。
山风骤起，卷起漫天碎雪。少年单薄的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垂着头，散落的黑发遮住了眼睛。
可清衍看得清楚，那双紧握的拳，指缝间的鲜血已经凝固成暗褐色。少年周身的气场彻底变了——之前那种初入仙门、带着希冀的微光，此刻已经彻底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冰冷刺骨恨意如此浓烈，几乎要化为实质。清衍甚至能感觉到，少年体内那微薄的灵力正在疯狂涌动，带着某种近乎自毁的决绝。
【警告：检测到主角‘寂玄’对宿主的仇恨值急剧上升。当前仇恨值：75/100。】
【备注：仇恨值超过90将可能引发主角提前暴走，请宿主注意分寸。】
清衍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头也不回地走向云雾深处。
风雪越来越大，吞没了背影。
而在广场边缘，寂玄终于抬起头。
碎雪落在苍白的脸上，没有融化。那双淬寒星的眼眸，此刻深不见底，只倒映着那个渐行渐远的白色身影。
寂玄慢慢松开紧握的手。
掌心血肉模糊，四道月牙形的伤口深可见骨。可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那个白衣修士说出“配不上”三个字时，彻底碎了。
从碎片里，长出了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
“……清衍。”
少年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远处高台上，几位长老面面相觑。王长老盯着清衍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清衍师侄今日……有些反常。”
执法长老冷哼一声：“或许是看到了我们没看到的东西。那少年寂玄，身上的煞气确实重了些。”
“可他毕竟拿了第一……”
“玉髓既然已被清衍收走，便按他的意思办吧。”一直沉默的掌门缓缓开口，“清衍那孩子，自有分寸。”
风雪淹没了一切议论。
清衍已经回到自己的洞府——坐落在寒潭边的“霜云居”。
石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所有声音。清衍背靠着冰凉的石门，缓缓滑坐在地。一直挺直的脊背终于松懈下来，那双琉璃般淡漠的眸子闭上，再睁开时，已经染上了疲惫与茫然。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指尖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这不是那双敲了十几年键盘、偶尔打打球的研究生的手。
“……真的回不去了。”清衍低喃着。
脑海中，系统的光屏自动展开，显示着当前状态：
【宿主：清衍】
【身份：云霄宗首席弟子】
【修为：金丹后期（半步元婴）】
【功法：冰心诀、霜华剑典】
【反派值：10】
【当前任务：维持反派形象，持续打压主角寂玄（长期任务）】
清衍盯着“打压主角”那四个字，扯了扯嘴角。
洞府外传来敲门声。
一个恭敬的弟子声音响起：“清衍师兄，戒律堂送来本月的修炼资源，还有……掌门让问，关于寂玄师弟的安置，您有何指示？”
清衍深吸一口气闭眼，睁眼时所有情绪都已收敛干净，拂去衣上并不存在的尘埃，推开石门。门外风雪扑面而来。
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如常清冷： “寂玄？既心性浮躁，便该多加磨砺。让他去后山寒潭，看守药园三年。未经允许，不得踏出寒潭半步。”这句话，将会在半个时辰后传到寂玄耳中。
而清衍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寒潭底下，有上古剑修留下的三道剑意残碑。寂玄，这是我唯一能给你指的路，别让我失望。”
远处后山，寒潭之畔，刚刚接到命令的寂玄抬起头，看向霜云居的方向。
少年眼中最后一点温度，彻底熄灭。
只剩寒冰。
【仇恨值：80/100。】
系统的提示音，在清衍脑海中轻轻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