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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礼渊印记(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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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王教授冲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不是医院的医生,是生面孔,一男一女,都很年轻,但眼神锐利。
“小林,这是国家文物局特殊文物处的同志。”王教授快速介绍,“陈研究员,赵研究员。”
他们中的一个人走到林砚身边,蹲下身,仔细看他身上的纹路。
“确实是‘渊纹’。”她低声对同伴说,“第一阶段,表皮渗透。”
另一个人则打开随身携带的金属箱,取出一台便携式仪器,结构很像光谱分析仪。他对着林砚的手臂扫描,仪器发出轻微的蜂鸣。
“能量读数37奎克,还在上升。”赵研究员看着显示屏,“扩散速度很快,预计48小时内覆盖全身。”
“什么意思?”林砚问,“奎克是什么单位?能量?”
“一种非标准能量单位,用于测量‘灵质辐射’。”陈研究员站起身,“简单说,你正在被某种高维能量标记。这种能量通常附着在特定文物上,接触者会被‘感染’。”
“感染?像病毒?”
“不,更像共振。”陈研究员推了推眼镜,“某些文物具有特殊的物质结构或编码信息,能与人体生物场产生共振。共振达到阈值后,就会引发一系列生理和心理的变化。你听到的声音,看到的幻象,应该都是共振的副作用。”
“那纹路呢?”
“是能量在体内的流动路径。”赵研究员收起仪器,“那些纹路就像是电路板上的导线。当路径完全形成的时候,你会成为一个通道。”
“通往哪里?”
陈研究员和王教授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们不确定。”王教授缓缓开口,“但根据有限的案例,可能是通往某个……异空间。或者用古代的说法,‘幽冥’?‘黄泉’?‘深渊’?”
林砚想起那个箭头符号。指向琮的内部,指向地底。
指向渊。
“我会死吗?”他问。
“不一定。”陈研究员说,“有记录显示,一些‘通道载体’存活了下来,但出现了严重的后遗症,比如失忆、人格改变、时空感知障碍等等。还有的人则……消失了。”
“消失了?”
“对,物理意义上的消失。他们被这个世界彻底抹除,连证明其曾经存在的记录都变得模糊。”
赵研究员补充道,“正因如此,我们才紧急介入进来。林砚同志,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去专门的隔离研究机构。”
林砚看向王教授。
老教授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愧疚:“小林,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单独处理那件玉琮。但我向你保证,他们会尽全力帮助你。”
“那件玉琮呢?”林砚问,“国家会怎么处理?”
“已经封存了,正在送往文物局下属的超自然文物研究中心。”陈研究员说,“我们会尝试‘净化’——用特定频率的能量场中和它的辐射。但成功率……不高。这类文物往往有自我防御机制。”
“自我防御?”
“比如,标记更多的载体,作为备份。”赵研究员说得很直接,“这也是我们必须隔离你的原因之一。你身上的纹路,可能会影响周围的人。”
林砚想起李薇说她做了噩梦。还有工地上的其他同事,他们会不会也……
“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对接触者进行了筛查。”陈研究员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目前只有你出现了明显症状。但为了安全,考古工地已经暂时关闭,所有人员撤离。”
林砚深吸一口气。
他真的有选择吗?是留在医院,纹路继续生长,最后变成通道,然后消失?还是去那个什么研究中心,当实验品,赌一个渺茫的生存机会?
“我跟你们走。”他说。
陈研究员点点头,从金属箱里取出一件银色的连体服:“穿上这个。面料是特制的,能屏蔽部分辐射,减缓纹路扩散。”
林砚换上衣服。面料冰凉,像是金属纤维编织的,很轻但很坚韧。
穿上后,身上的纹路立即暗了下来,脉动频率也减慢了。
“只能延缓,不能阻止。”赵研究员说,“我们必须在24小时内抵达研究中心,启动净化程序。”
他们离开医院,上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窗是深色的,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车里除了司机外,还有另一个工作人员,全程没有说话,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车子驶出市区,上了高速公路。
林砚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杭州城渐渐远去。他想起工地上那些未完成的探方,那些等待清理的陶片,那些尚未解开的谜题。
还有那件玉琮。
它会去哪里?
被锁在某个地下仓库,还是被拆解研究?那些渗出的血液,那些液体人形,那些地底的吟唱,会随着净化而消失吗?
林砚不知道。
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一切不会轻易结束。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银色连体服下的纹路在缓慢脉动,像是第二个心脏。
天色渐暗,夕阳西下,车窗外的天空被染成血红色。
和玉琮的沁色一样鲜艳。
林砚在颠簸中陷入浅眠。
梦里,他再次听到那吟唱声,但这次更近,更清晰。他听懂了歌词——
“以血为媒,以骨为桥,以魂为祭,渊门洞开。”
“彼来者,非客也,归人也。”
你不是客人。
你是归来的人……
紧跟着,他看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洞穴里。四壁是光滑的黑色岩石,表面刻满了那种藤蔓状的纹饰。洞穴中央是一口深不见底的竖井。
井边围着一圈人。
他们都穿着古老的服饰,麻布长袍,戴着羽毛头冠。脸是空白的,没有五官,只有那个“祀”字刻在额头。
他们在跳舞。
缓慢的、仪式性的舞蹈,每一步都踩在吟唱的节拍上。他们手拉着手,围着竖井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然后,其中一个舞者停下。
他转向林砚,伸出一只手。手上刻着和林砚一模一样的纹路。
神人兽面纹,空白的眼窝,藤蔓状的獠牙,还有心脏位置的那个蛛网状的符号。
像是即将要被利刃刺穿的靶心。
舞者的嘴张开了,或者说本应该是嘴的位置突兀地裂开了一道缝。
他说:
“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