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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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建筑系专业课上。
曾凡儿盯着黑板上的结构力学公式，思绪却飘到了昨晚的对话。
“她好像对那个故事很感兴趣……”他想着“林晓薇”昨晚追问后续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上扬。
陈浩捅了捅他胳膊，压低声音：“凡哥，笑得这么荡漾，跟那个红裙子妹子有进展了？”
“还行。”曾凡儿含糊道。
“约出来没？”
“还没。”曾凡儿顿了顿，“她好像……挺忙的。”
其实“林晓薇”给他的感觉有些矛盾。有时很热情，追着问故事细节；有时又很冷淡，回消息慢，还经常用“要逛街”“有约了”推脱。
“忙是借口。”陈浩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女生要是真对你有意思，洗澡都会擦干手回你消息。”
曾凡儿没接话。他想到了“林晓薇”手腕上那串檀木珠的照片——纤细白皙的手腕，简单的红绳，质朴的木珠。
和他梦里的画面……太像了。
下课铃响，曾凡儿收拾书包时，手机震了。
【淼】：在干嘛？
他眼睛一亮。
【凡】：刚下课。你呢？
【淼】：在图书馆。
曾凡儿看了眼时间，三点半。
【凡】：我去找你？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
【淼】：晓薇也在。
曾凡儿愣住了。“晓薇也在”？这话什么意思？她自己不就是林晓薇吗？
他皱起眉，打字。
【凡】：？
发送后，他盯着屏幕，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过了足足两分钟，回复才来。
【淼】：打错了。我是说，我朋友也在。
这个解释很勉强，但曾凡儿没深究，他想也许只是打字快，手误了。
【凡】：那算了，下次吧。晚上还讲故事吗？
【淼】：讲。今天讲到哪儿了？
曾凡儿一边往宿舍走，一边打字。
【凡】：讲到杨素出征前，和尹思思在十里亭告别。
【淼】：他们……分开了？
【凡】：嗯。西夷叛乱，杨素奉命出征。
那边沉默了很久。
【淼】：他还会回来吗？
曾凡儿看着这个问题，心脏像被什么攥了一下。
梦里，杨素再也没有回来。
但他不想这么告诉“林晓薇”。
【凡】：会的。他答应过尹思思，一定会回来娶她。
【淼】：那就好。
对话结束。
曾凡儿回到宿舍，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是他昨晚写的，不算情书，更像是一封剖白心迹的信。
他写了那个反复出现的梦，写了茉莉檀木香的牵引，写了他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有种宿命般的熟悉感。
信的最后，他写道：“我不知道我们前世是否有过交集，但今生，我想认识你，不止于微信聊天。”
他把信装进信封，犹豫着要不要给她。
如果她收了，也许能明白他的心意。
如果她拒绝了……
他摇摇头，不去想那个可能。
图书馆二楼，靠窗的位置。
苏淼淼放下手机，看着对面空着的座位，心里五味杂陈。
刚才曾凡儿说“来找你”时，她差点就答应了。
可下一秒，她就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是“林晓薇”，而真正的林晓薇，此刻正在旁边的书架区，和一个学长有说有笑。
她只能撒谎。
“淼淼，发什么呆呢？”林晓薇抱着两本书回来，坐在对面。
“没、没什么。”苏淼淼慌忙收起手机。
林晓薇凑近，压低声音：“那个学长，金融系的，家里做证券的，人还不错吧？”
苏淼淼看了眼远处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点点头：“还行。”
“我打算发展一下。”林晓薇笑，“张铭那边还没定，多线操作总是没错的。”
苏淼淼没说话。她早就习惯了林晓薇的恋爱观：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养一堆备胎，择优录取。
“对了，你跟那个曾凡儿还聊着呢？”林晓薇突然问。
“嗯……就随便聊聊。”
“聊什么？还是那些梦？”
“嗯。”
林晓薇嗤笑：“他还真是执着。不过我听说，他家里条件好像确实一般，父母都是普通上班族。这种男生，也就配跟你聊聊天了。”
苏淼淼手指收紧，指甲掐进手心。
“我怎么了？”她小声问。
“你？”林晓薇打量她一眼，“你长得还行，性格也好，但家里太普通了。要想往上走，就得学会借力。曾凡儿那种，借不上力的。”
苏淼淼低下头，看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眼前却一片模糊。
是啊，她太普通了。
普通到连喜欢一个人，都只能躲在别人的身份后面。
手机又震了，是曾凡儿。
【凡】：我在你宿舍楼下，有东西给你。
苏淼淼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怎么了？”林晓薇问。
“没、没事。”苏淼淼慌忙收拾书包，“我突然想起有东西忘在宿舍了，先回去一趟。”
“急什么？等会儿一起走啊。”
“不用了，你先看吧。”
苏淼淼几乎是逃出图书馆的。
她一路小跑回宿舍楼，远远就看到曾凡儿站在女生宿舍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白色信封。
夕阳照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卫衣，牛仔裤，帆布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苏淼淼看着他的侧影，心跳却快得不像话。
她放慢脚步，深吸几口气，假装从容地走过去。
“曾凡儿同学？”她轻声开口。
曾凡儿转头看到她，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下来。他认出来了，这是林晓薇的室友，那天在球场见过的白裙女生。
“你好。”他礼貌地点头，“我找林晓薇。”
苏淼淼心脏一沉。
“她……还没回来。”她小声说，“你有什么事吗？我可以转告。”
曾凡儿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手里的信：“这个……能麻烦你转交给她吗？”
苏淼淼看着那个白色信封，喉咙发紧。
“好。”她伸手接过。
信封很轻，但她却觉得有千斤重。
“谢谢。”曾凡儿顿了顿，“对了，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林晓薇她……平时喜欢什么？”曾凡儿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说，除了逛街。”
苏淼淼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喜欢……”她声音发涩，“喜欢名牌，喜欢豪车，喜欢被人关注。”
这是实话，但她说出来，却觉得残忍。
曾凡儿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那……她喜欢听故事吗？”他又问。
苏淼淼想起每晚的聊天，想起自己追着问后续的样子。
“喜欢。”她轻声说，“很喜欢。”
曾凡儿笑了，笑容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那就好。谢谢你。”
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苏淼淼。”她说出自己的名字时，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苏淼淼……”曾凡儿重复了一遍，“名字很好听。谢谢你帮忙。”
他挥挥手，走远了。
苏淼淼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转角，才低头看向手里的信封。
信封上写着三个字：“林晓薇收”。
她的名字，是写给别人的。
她紧紧攥着信封，指尖发白。
回到宿舍，她把信放在林晓薇桌上，然后爬上床，拉上床帘。
手机震动，是曾凡儿。
【凡】：信收到了吗？
苏淼淼看着这个问题，眼泪终于掉下来。
【淼】：收到了。
【凡】：你……看了吗？
苏淼淼咬着嘴唇，打字。
【淼】：还没看。
【凡】：哦。那晚上……还讲故事吗？
苏淼淼擦掉眼泪。
【淼】：讲。
【凡】：好。今晚讲杨素在西夷的故事。
故事继续，每晚八点，雷打不动。
但苏淼淼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不再只是听故事的那个人。
她开始期待，开始患得患失，开始为故事里的人物揪心。
也开始为屏幕那头，那个以为自己在和林晓薇聊天的男生，感到心疼。
晚上九点，林晓薇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看到桌上的信：“这什么？”
苏淼淼从床帘里探出头：“曾凡儿给你的。”
林晓薇挑眉，拿起信拆开，扫了几眼，随即笑出声。
“哟，还写情书呢。”她念出声，“‘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有种宿命般的熟悉感’……哈哈哈哈，土不土啊！”
苏淼淼心脏一缩。
“我看看后面写什么……‘我总做一个梦，梦里我是将军，你是官家小姐’……”林晓薇笑得前仰后合，“苏淼淼，你听听，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继续念：“‘你身上的茉莉檀木香，我在梦里闻到过’……啧啧，编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苏淼淼握紧了手机。
“不过说真的，”林晓薇把信随手扔在桌上，“这男生文笔还行，就是太天真了。宿命？梦？笑死人了。”
“你别这样……”苏淼淼小声说，“他是认真的。”
“认真有什么用？”林晓薇嗤笑，“认真能当饭吃？认真能给我买爱马仕？”
她拿起手机，对着信拍了张照，发朋友圈。
配文：【现在还有男生写情书，土得可爱~】
底下很快一堆评论。
【谁啊？这么老套？】
【晓薇魅力就是大】
林晓薇笑着回复，语气里满是炫耀。
苏淼淼看着这一切，心里凉了半截。
她拿起手机，给曾凡儿发消息。
【淼】：信我看了。
那边很快回复。
【凡】：然后呢？
苏淼淼看着林晓薇得意洋洋的样子，打字的手指在颤抖。
【淼】：写得……挺好的。
这是她能说的，最大限度的实话。
【凡】：那你……怎么想？
苏淼淼闭上眼睛。
她怎么想？她希望那封信是写给自己的。她希望每晚讲故事的人，知道听故事的是苏淼淼，不是林晓薇。
可她不能这么说。
【淼】：我们需要时间多了解。
这句万能拖延话术，是她从林晓薇那里学来的。
【凡】：好。我会等你。
苏淼淼看着这句话，眼泪又掉下来。
等我？
可你要等的人，从来就不是我啊。
就在这时，林晓薇突然凑过来：“欸，你跟他说，周末我有空，可以出来吃个饭。”
苏淼淼一愣：“什么？”
“你不是在跟他聊吗？”林晓薇理所当然地说，“告诉他，周末我愿意见他一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逗他玩玩。”
“晓薇，你不能这样……”
“我怎么不能？”林晓薇挑眉，“他自己送上门的，我又没逼他。再说了，吃顿饭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她抢过苏淼淼的手机，打字。
【淼】：周末我有时间，可以一起吃个饭。
发送。
苏淼淼想抢回手机，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很快回复。
【凡】：真的？什么时候？地点你定。
林晓薇笑了，把手机还给苏淼淼：“你看，他多迫不及待。”
苏淼淼握着发烫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对话，心里一片冰凉。
周末，曾凡儿会见到真正的林晓薇。
然后他会发现，那个每晚听他讲故事、和他聊天的“林晓薇”，和他眼前这个张扬势利的林晓薇，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到那时……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擦掉眼泪，打字。
【淼】：周六晚上，学校西门那家咖啡馆。
【凡】：好。几点？
【淼】：七点。
【凡】：不见不散。
对话结束。
苏淼淼放下手机，躺回床上。
床帘隔绝了光线，也隔绝了外界。
黑暗里，她轻声说：“周六晚上七点……曾凡儿，你会失望的。”
而她，连失望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她从来就不是他期待的那个人。
窗外，夜色浓得化不开。
一场注定错位的见面，即将来临。
而这场始于错误的对话，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无人知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