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躺平带带我》城东阿九

10、第 10 章

　　第10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计划，开始了。
　　第二天，一则惊天动地的流言，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京城里迅速传开。
　　流言说，我，林舒，并非什么商贾之女，而是前朝一位隐世高人的唯一弟子。先帝爷当年曾感念我师父的救命之恩，御赐了一件可以辨忠奸、识鬼神的上古“至宝”。这件宝物，能让一切奸佞小人的阴谋诡计无所遁形。
　　而我，将在三天后的万寿节大典上，当着文武百官和天下使臣的面，请出这件“至宝”，为圣上祈福，并勘验朝中是否有不臣之人。
　　这流言，编得有鼻子有眼，要多玄乎有多玄乎。
　　这当然是我让萧绎派人散播出去的。
　　消息一出，满城哗然。
　　有人嗤之以鼻，觉得是无稽之谈。有人半信半疑，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但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开始坐不住了。
　　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香喷喷的、闪着金光的诱饵，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抛向了京城这片波诡云谲的深潭里。
　　我知道，三皇子一定会咬钩。
　　他处心积虑，谋划多年，眼看就要成功，绝不可能容忍在最后关头，出现我这么一个不可控的变数。不管这“至宝”是真是假，他都必须将我和所谓的“宝物”，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而他要动手，就必须先找到那件“宝物”。
　　他会把整个将军府翻个底朝天。
　　而我，就是要逼他来翻。
　　接下来的两天，将军府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已是暗流涌动。
　　我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正从四面八方窥视着这座府邸，窥视着我这个小小的静心苑。
　　我装作一无所知，每天依旧在院子里看书、喝茶，甚至还兴致勃勃地让青儿陪我放风筝。我表现得越是轻松惬意，就越能证明我“有恃无恐”，那件“至宝”就越像是真的。
　　萧绎则比我更忙。他几乎不回府，整天都在京畿大营和兵部之间来回奔波，一副为了应对北境战事而焦头烂额的样子。
　　我偶尔能见到他，他也只是匆匆地看我一眼，嘱咐一句“小心”，然后便又投入到无尽的军务之中。
　　我们像两个默契的演员，在各自的舞台上，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我以为，我的计划是“螳螂捕蝉”——用我自己做诱饵，引三皇子上钩，逼他狗急跳墙，提前暴露他藏匿的那封栽赃信。
　　直到万寿节前夜，我才发现，我错了。
　　那天深夜，我辗转难眠。我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
　　我不知道明天的结局会是什么。也许我们会赢，也许……我们会一起死。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
　　我吓了一跳，正要尖叫，那人却开口了：“是我。”
　　是萧绎。
　　他穿着一身夜行衣，身上带着深夜的寒气。
　　“你怎么……”
　　“跟我来。”他没有多解释，拉着我的手，带我走出了房间。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带着我，七拐八绕，来到书房后面一处极不起眼的假山旁。他按动了一个隐秘的机关，假山轰然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一条密道。
　　我跟着他走进去，密道很长，一直通向府外。
　　“这是……”我震惊了。
　　“以防万一。”他沉声道，“如果明天事情有变，你就从这里走，永远别回头。”
　　我的心一颤。他竟然……早就为我准备好了退路。
　　他拉着我，并没有从密道离开，而是走到了密道中段的一个岔路口。岔路口的尽头，是一面石壁。石壁上，有一个小小的窥孔。
　　“你看。”
　　我疑惑地将眼睛凑了过去。
　　窥孔的另一边，竟然是……萧绎的书房！而且，是那个挂着“大展宏图”牌匾的书房！
　　我能清晰地看到，那块牌匾的背面，被人挖空了一块，里面，正静静地躺着一封……金边信封！
　　我猛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萧绎。
　　那封栽赃的信，他……他竟然早就找到了？！
　　萧绎看着我震惊的表情，眼神复杂。
　　“三皇子的人，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潜入府里，将信藏好了。”他缓缓说道，“我的人，在他藏好信的第二天，就发现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早就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信藏在哪里！
　　那……那我这几天的“演戏”，我这“以身为饵”的计划，岂不就是个笑话？
　　“那你为什么……”我声音都在颤抖，“为什么不早点把信取出来？为什么还要陪我演这出戏？”
　　“取出来？”萧绎看着我，摇了摇头，“取出来，我们拿到的，不过是一封伪造的信。三皇子完全可以抵赖，说是我们栽赃陷害。这封信，只有让他自己，当着天下人的面，亲手‘找’出来，再也无法抵赖，才有用。”
　　我呆住了。
　　“你散播的流言，很好。”他继续说道，“它让三皇子相信，府里真的有那么一件可以勘验一切的‘至宝’。他害怕了，所以，他明天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冲进将军府，冲进书房，撕下那块牌匾，拿出那封‘证据’，来向天下人证明，我萧绎才是那个意图谋反的奸臣，而你，只是一个故弄玄虚的妖女。”
　　“而他不知道，他冲进来的那一刻，京畿大营的兵马，已经以‘清君侧，诛叛逆’的名义，包围了整个皇宫。”
　　“他更不知道，他倚仗的京郊大营，其统帅，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是……我的人。”
　　我听着他的话，如遭雷击。
　　原来，我以为的“螳螂捕蝉”，在他这里，只是整个庞大计划中的一环。
　　我以为我是那个设局的棋手，殊不知，我只是他棋盘上，最关键、也最受他保护的一颗棋子。
　　他早就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从我预知到那封信的存在开始，不，甚至更早，早在他知道有人要对付萧家开始，这张网就已经在悄然编织了。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催化了整个计划的进程，并把自己，变成了那个最耀眼的“扳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才是那只自以为聪明的螳螂。
　　而他，是那只运筹帷幄、稳坐不动的黄雀。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的男人，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近乎敬畏的震撼。
　　他不仅仅是一个勇猛的将军，他还是一个……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可怕棋手。
　　“那你……让我做这一切，就不怕我真的有危险吗？”我声音沙哑地问。
　　他看着我，伸出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脸頰。他的掌心很烫，烫得我心尖都在发颤。
　　“怕。”他低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后怕，“怕得整晚都睡不着。”
　　“所以，我把府里最精锐的影卫，全都安排在了你身边。那个给你送饭的婆子，是我的亲卫统领假扮的。你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树上，也藏着三个神射手。”
　　“林舒，”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可以用整个萧家去赌，但我赌不起一个你。”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个傻瓜。
　　这个运筹帷幄、算计了全天下的傻瓜。
　　他算计好了一切，却唯独，算漏了自己那颗会为我担忧、为我害怕的心。
　　我踮起脚，主动吻上了他冰冷的唇。
　　而他，在愣了零点一秒之后，反客为主，用一种近乎吞噬的力道，加深了这个吻。
　　密道里，一片黑暗。
　　但我的世界，却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