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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证言(上)——U盘 ...

  •   第六章:证言(上)——U盘

      ---

      天光从网吧包厢窗帘的缝隙里渗进来时,周宇航已经盯着屏幕看了四个小时。

      他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只有手指偶尔在键盘上敲击,像在完成某种沉默的仪式。窗外的清河镇在晨光中醒来,早点摊的吆喝、摩托车的突突声、学校早读的隐约钟声,这些声音被厚厚的窗帘过滤,只剩下模糊的背景音。

      他的屏幕上开着一个监控窗口,显示那个未识别蓝牙信号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离开了镇政府后巷区域,消失在镇东方向。

      他把它命名为“监视者-A”。

      另一个窗口,是昨晚在教堂附近录制的环境声谱。他放大了巡逻员出现前后那一段。除了风声和含糊的人声,背景里似乎有极轻微的、规律的电子嘀嗒声,像是……某种便携设备待机或录音的提示音?

      他标记了时间点。

      第三个窗口,是破解脚本的日志,记录着对U盘根目录的初步扫描。没有病毒,没有自毁程序。只有那两个文件夹,和那个隐藏分区——容量小得异常,只有几KB,像是塞了一张纸条的空间。

      他看了眼时间。

      06:47。

      手机震动,加密群组里跳出两条消息。

      陈默:“醒了。”

      许晓雯:“(一张照片:画纸上一双未完成的眼睛,线条凌乱)”

      周宇航打字:“上午九点,老地方。解U盘。”

      发送。

      他关掉监控窗口,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眼睑内侧残留着屏幕光的蓝影,还有昨夜日记本上那两行字,像烧红的烙铁印在黑暗里。

      地狱。

      粥。

      他把这两个字在齿间无声地嚼了一遍,尝到的只有冰冷的铁锈味。

      ---

      陈默站在阁楼窄窗边,看着母亲李红霞在楼下的小院里晾衣服。

      动作很慢。拎起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抖开,挂上铁丝,拉平。再拎起一件。晨光落在她弓起的背上,勾勒出瘦削的肩胛骨形状。她抬手去够铁丝时,袖子滑落,露出手腕上方一小截皮肤。

      陈默的眼神定住了。

      那里,旧痕叠着新痕,几道淡粉色的印子还没完全消退。

      他拳头猛地攥紧,指甲陷进掌心。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他掏出来看,是周宇航的消息。他回了个“醒了”,把手机塞回去,目光重新落回母亲身上。

      李红霞似乎感觉到什么,晾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慢慢转过头,望向阁楼的小窗。

      陈默没有躲。

      母子俩隔着玻璃和晨光对视。李红霞的眼神先是茫然,然后闪过一丝惊慌,像是秘密被窥破的动物。她匆匆低下头,把最后一件衣服胡乱挂上,端起空盆快步走回屋里。

      陈默依旧站着,一动不动。

      直到楼下传来关门声,他才缓缓松开拳头。掌心留下四个深红的月牙印。

      他从床下拖出帆布包,拿出那把地质锤。油布擦拭过的锤头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他握住锤柄,缠着电工胶布的地方传来粗糙的触感。

      “爸,”他对着空气,用气音说,“我好像……知道该砸哪里了。”

      ---

      许晓雯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那张只画了一双眼睛的画纸。

      她试了一早上。铅笔提起,落下,又提起。线条总是断裂,形不成完整的图像。那眼睛太大了,太满了,装下了昨晚教堂的黑暗、手电光的灼热、笔记本上字迹的锋利,还有U盘在木箱上沉默的轮廓。

      她画不出来。

      最后她放弃了,把画纸揉成一团,扔进墙角的废纸篓。纸团撞在桶壁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她打开密写本。柠檬汁笔尖落在纸上,留下看不见的痕迹。她写下日期,写下“教堂”,写下“证据”。然后停住。

      该写什么?怎么写?

      她想起昨夜周宇航说“这是一个系统”,想起陈默砸在墙上的那一拳,想起自己胃里翻涌的恶心。

      那不是针对某个人的愤怒或悲伤。

      那是一种更庞大、更粘稠的东西,像黑暗的沥青,从U盘那个小小的金属块里流淌出来,试图淹没这间小小的卧室。

      她合上密写本,把它锁回抽屉。

      手机震动。她拿起,看到周宇航的消息,回了一张照片——那双失败的眼睛。

      然后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灌进来,楼下传来邻居妈妈催促孩子上学的声音,自行车铃响,生活的噪音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这一切声音底下,她仿佛又听到了昨夜废墟里的风声。

      和那两行字:

      “今天,我看到了地狱。”

      “我吐了。”

      她关上窗,把潮水般的声音关在外面。

      ---

      九点零七分,三人重新挤进网吧那个狭小的包厢。

      窗帘拉得更紧,门从里面反锁。周宇航带来的便携硬盘连接着那台离线笔记本,屏幕的光是唯一光源,照亮三张睡眠不足的脸。

      U盘已经插好。

      “直接看?”周宇航手指悬在触摸板上。

      陈默点头,下巴线条绷紧。

      许晓雯“嗯”了一声,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周宇航双击。

      根目录展开,两个文件夹赤裸裸地躺在那里:

      【群聊·名录】

      【证据·索引】

      没有多余的文件,没有说明。简洁得像一把出鞘的刀。

      周宇航先点开了【群聊·名录】。

      里面是五个文件:一个成员名单.txt,四个聊天截图,按时间命名。

      他打开了成员名单.txt。

      纯文本,黑底白字,列表式。二十三行。

      每行格式固定:昵称 - (真实姓名/职务)

      房间里只有电脑风扇的低鸣,和三个人骤然变轻的呼吸声。

      陈默的眼睛像扫描仪,一行行扫下去:

      ```
      启明星 - (张启明/镇党政办主任)
      树人 - (李振华/镇中学数学教师/年级组长)
      石场老陈 - (陈大富/富源采石场老板)
      老兵 - (王建国/镇退役军人服务站干事)
      司机小孙 - (孙有才/镇政府临时工司机)
      教书匠 - (吴宝根/镇中心小学副校长)
      ……
      ```

      名单往下拉。小学老师,卫生院的医生,供电所的,信用社的,村委会的……名字和职务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每一个节点都卡在小镇日常运转的某个关节上。

      二十三个人。

      许晓雯的视线停在“树人-李振华”那一行。数学老师。年级组长。去年她数学竞赛得了奖,李振华拍着她的肩膀说“晓雯是棵好苗子”,手掌的温度透过校服衬衫,停留得太久。

      她胃里一阵翻搅。

      陈默的目光则死死钉在“老兵-王建国”上。车间主任。母亲李红霞的上司。每周三晚上“加班”,回来时身上总有烟味,不是她自己抽的那种便宜烟。

      他的拳头在膝盖上慢慢握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咯嘣声。

      周宇航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整个列表,然后点开第一张聊天截图。

      图片加载出来,是微信群的聊天界面。群名被马赛克,但头像和昵称清晰。

      日期:2022.10.08

      ```
      [兄弟连]
      启明星:@全体成员今晚“牌局”老地方,三缺一,谁来?
      树人:我晚自习后到。“新茶”带了么?
      石场老陈:[红包]“茶资”。妈的,昨晚那“茶”劲儿大,现在腰还酸。
      老兵:陈总注意身体。我去不了,得去“家访”。[定位:河西出租屋37号]
      司机小孙:王哥,车已备好,停在老位置。
      ```

      周宇航点开第二张。

      日期:2023.01.15

      ```
      树人:这次期末考评,有几个“重点关照对象”的家长很“热情”。
      启明星:按规矩办。“热情”的要鼓励,不懂事的……资源就那么多。
      [图片](一张模糊的表格照片,似乎是贫困补助名单,几个名字被红色圆圈标注)
      ```

      第三张。

      日期:2023.03.08

      ```
      石场老陈:妇女节,给“姐妹们”送点“温暖”。[转账截图,多笔520/1314元记录,收款人昵称被隐去]
      司机小孙:陈总大方!几位“姐妹”让我代说谢谢。
      ```

      第四张。

      日期:2023.04.20

      ```
      启明星:最近风声有点紧,群里聊天记录每周一清。重要事私聊或面谈。
      树人:明白。有些“学生作业”也该定期清理。
      ```

      截图看完了。

      包厢里一片死寂。

      风扇还在转,屏幕光还在闪,但空气像是凝固的沥青,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默突然动了。

      他毫无征兆地一拳砸在身边的隔音墙上!

      “砰!”

      一声闷响,墙壁的软包材料凹陷下去,灰尘簌簌落下。他拳头停在凹陷中心,手臂肌肉绷得像铁块,手背的关节迅速泛红。

      “这帮畜生。”他说。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出来的,带着血沫。

      许晓雯在他砸墙的瞬间猛地一颤。

      她看着那些截图,那些“牌局”、“新茶”、“家访”、“温暖”、“学生作业”……每一个词都像一根针,扎进她昨天刚被日记第一句话刺穿的神经。胃里那股翻搅变成了剧烈的痉挛,她捂住嘴,从椅子上弹起来,跌跌撞撞冲进包厢角落那个狭窄的、散发着异味的小卫生间。

      门被带上。

      里面传来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干呕声,还有水龙头被拧开的哗哗水声。

      周宇航没有动。

      他的目光从陈默砸墙的拳头,移回屏幕。从名单,到截图,再回到名单。他的眼神冰冷,瞳孔深处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计算、重组、建立连接。

      他伸手,把名单和四张截图快速拖进便携硬盘的加密分区。进度条跳动,文件被复制。

      然后他才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这不是个人行为。”

      陈默转过头,眼睛血红。

      “这是,”周宇航一字一顿,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数学定理,“一个系统。有组织者,有分工,有暗语体系,有资源分配规则,有风险控制意识。”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名单:“覆盖行政、教育、经济、基层服务。一张网。”

      又指了指截图:“用‘关心’、‘帮助’、‘节日慰问’包装性剥削和经济控制。一套话术。”

      再指了指最后那张截图里“每周一清”、“定期清理”:“自我保护机制。”

      “林秋要对抗的,”他最后说,看向陈默,“不是一个两个人。是这个。”

      他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下,仿佛在勾勒那张无形的、笼罩整个清河镇的网。

      陈默的呼吸粗重,胸膛起伏。他看着周宇航,又看看屏幕上那些名字,那些对话。愤怒没有消退,反而烧得更旺,但火焰的形状变了——不再是四处乱窜的火苗,而是被锻打、被塑形,凝聚成一根指向明确的长矛。

      卫生间的门开了。

      许晓雯走出来,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眶通红,但眼神是清的。她用湿纸巾擦过脸,头发有些凌乱。她没有看陈默和周宇航,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拿起自己的密写本和笔。

      手还有些抖,但她握住了笔。

      “她……”许晓雯开口,声音沙哑,但异常平静,“她要拆掉的,不是几个节点。是这张网本身。”

      周宇航点头。

      他关掉【群聊·名录】的文件夹,光标移向另一个——

      【证据·索引】

      双击。

      一个极其简洁的窗口弹出来。纯黑色背景,白色字体。只有一个输入框,下面一行小字提示。

      三人凑近屏幕。

      提示语写着:

      “这只是目录。实体证据已分布式隐藏。若我无法亲自开启,则‘秋叶计划’进入自动执行阶段。”

      输入框空着,光标在闪烁。

      周宇航试了林秋的生日。错误。

      试了母亲节日期。错误。

      他运行了一个简单的字典破解脚本,尝试常见的密码组合。进度条缓慢移动,几分钟后,弹出一个警告:

      检测到多次错误尝试。安全锁定30分钟。请使用正确密钥或于30分钟后重试。

      “需要密钥。”周宇航关掉脚本,盯着那句提示语,“‘若我无法亲自开启’……她预料到自己可能打不开这个。密钥是她最后的保险,也可能是……”

      “启动开关。”陈默接上,声音低沉。

      许晓雯看着那行“秋叶计划进入自动执行阶段”,轻声问:“如果……她设定的‘无法亲自开启’的条件,已经触发了呢?”

      周宇航沉默了几秒。

      “不知道。”他说,“但我们现在打不开。密钥一定和她紧密相关。”

      他尝试输入“地狱”、“手机”、“粥”这些从日记第一页得到的关键词。

      全部错误。

      三十秒倒计时结束后,输入框再次锁定。

      周宇航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技术手段暂时无效了。线索似乎断了。

      ---

      下午,三人暂时分开。

      陈默离开网吧,在镇子上漫无目的地走。帆布包斜挎着,地质锤的重量坠在腰间。他走过富源采石场办事处——一栋贴着劣质瓷砖的二层小楼,门口停着陈大富那辆沾满泥点的黑色SUV。他走过退役军人服务站,透过玻璃门,看见王建国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两人脸上都堆着笑。那个男人,陈默从名单上记得,是镇供电所的一个小头目。

      王建国送那人出门,握手,拍肩。目光扫过街面时,与站在对面杂货店屋檐下的陈默对上了一瞬。

      王建国的笑容没变,甚至更热情地朝那个供电所的人挥了挥手。

      但陈默捕捉到了。

      在那笑容的褶皱深处,在那双看似和善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冰冷的审视。像探照灯扫过黑暗,短暂停留,又移开。

      陈默低下头,拉了拉帽檐,转身混入人流。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了一下。

      ---

      许晓雯去了图书馆。

      坐在最角落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灰尘在桌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她摊开密写本,用柠檬汁笔,开始抄录那份名单。

      不是简单的复制。

      她给每个名字编了代号。张启明是“星”,李振华是“树”,陈大富是“石”,王建国是“兵”,孙有才是“轮”……

      然后在每个代号旁边,画下简笔符号。权杖,教鞭,钱袋,步枪,方向盘。

      画到“兵-王建国”旁边的步枪时,她的手顿住了。铅笔尖在纸上悬停,颤抖。

      她想起母亲周桂枝手臂上那些偶尔出现的、说不清来历的淤青。想起父亲赵志强死后,母亲把自己关在兽医站手术室清洗器械,洗了一遍又一遍,水声哗哗地响了一整夜。

      笔尖落下,画出的步枪线条歪斜,像个畸形的十字架。

      她合上本子,把脸埋进掌心。

      阳光很暖,但她只觉得冷。

      ---

      周宇航留在包厢。

      锁定解除后,他再次尝试。他输入林秋可能设定的各种短语组合,包括她从日记里可能提取的意象,甚至尝试了“秋叶计划”的拼音。

      全部错误。

      他调出日记第一页的照片,放大,仔细看每一个字的笔画,墨迹的深浅。他尝试从“粥”联想到早餐时间,联想到具体日期(那天是星期几?),依然不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傍晚的光线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由白转橙,再转暗。

      周宇航靠在椅子上,盯着那个漆黑的输入框。屏幕上还开着名单和聊天截图的窗口,那些名字和对话在渐暗的光线里泛着幽幽的光。

      他感到一种冰冷的无力感。不是技术上的,而是……面对一个已逝之人精心设置的谜题,那种隔着一层生死屏障的挫败。

      林秋把钥匙藏起来了。

      藏在一个只有她知道的地方。

      他吐出一口气,准备关机,去和陈默他们约好的小吃店碰头。手指移到触摸板上,打算关闭窗口。

      最后一瞬,几乎是放弃的、随意的心态,他在输入框里,键入了两个字的拼音:

      “zhenxiang”

      真相。

      他没有按回车。只是看着那两个拼音字母在输入框里闪烁。

      但屏幕突然变了。

      没有提示“错误”。

      输入框消失了。

      黑色的背景上,缓缓浮现出两行新的、白色的字:

      “密钥与我的死亡真相同在。”

      “先读日记。”

      周宇航的呼吸停住了。

      他盯着那两行字,背脊从尾椎骨窜上一股尖锐的寒意,瞬间蔓延至整个头皮。

      这不是系统提示。

      这冷静、简洁、不容置疑的口吻……是林秋。

      是她跨越了生死,在这里,在这个昏暗的网吧包厢里,对着试图破解秘密的人,亲自给出的指引。

      她把U盘里完整证据目录的钥匙,锁进了她自己死亡的谜团里。

      又把解开死亡谜团的线索,藏进了记录她内心崩塌与重建的日记中。

      一个环环相扣、冰冷到极致的逻辑链。

      周宇航一动不动地坐着。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那两行白字幽幽发光,像墓碑上刻下的铭文。

      包厢外,网吧大厅里传来少年们打游戏的喧哗、键盘的噼啪声、兴奋的叫骂。那些声音隔着门板,模糊地涌进来。

      热闹的,活生生的。

      而屏幕上的字,是死的。

      却又比任何活着的声音,都更重,更冷,更不容回避。

      周宇航慢慢抬起手,关掉了那个提示窗口。

      但那句话已经烙进了视网膜深处。

      密钥与我的死亡真相同在。

      先读日记。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窗外的暮色,终于彻底淹没了最后一缕光。

      ---

      (第六章完)

      下章预告:第7章《证言(中)——日记》
      时间:5月16日,夜
      核心事件:三人轮流阅读林秋日记第一部分(从发现秘密到计划雏形)。揭示更多崩溃细节、早期观察、她对“兄弟连”运作模式的初步剖析,以及对母亲复杂痛苦的情感。
      悬念:“日记里不仅有她的眼泪,还有她画下的第一张关系图,和那个让她决定‘不便宜他们’的瞬间。”
      “跟随她的笔,走进那个完美表象下,一寸寸碎裂又被迫重塑的世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证言(上)——U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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