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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把一个百来斤的壮汉从地里拖回屋,全靠那颗大力丸撑着一口气。

      沈望晴回了自家屋子,把男人放到摇摇欲坠的木板床上,床板抗议似的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与此同时,沈望晴脑海里的倒计时归零。

      【大力丸(体验版)时效已过。】

      先前充盈全身的力量瞬间抽离,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酸痛感。

      沈望晴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她大张着嘴,剧烈喘息着。

      “坑……坑爹的系统……”

      她一边喘,一边看着床上那个依然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忍不住在心里骂着。

      这男人真的很重,一身肌肉紧实得像是石头雕出来的。脸上、身上都糊满了血,怪狼狈的,得先给他清洗伤口。

      沈望晴缓过劲儿来,才在院外小溪里打了半罐子水回屋,从他身上扯下一节衣料,沾湿了水,先给他擦了脸。先前被血污遮住的容颜才露出来。

      只见男人眉飞入鬓,鼻梁高挺,眉宇间是掩不住的逼人英气。

      这模样,倒是不亏。

      沈望晴乐观地想了想。又扯松了他的衣服,花了不少时间,给他身上的伤做了清理。

      最后才另从缺口的陶罐里舀了半瓢干净的水,捏住男人的下巴,动作并不温柔地将水灌了进去。

      “咳咳……”

      长时间翻来覆去的摆弄,男人终于被她折腾醒了。水刚入喉,那男人便是一阵剧烈的呛咳。紧接着,那双紧闭的眼眸猛地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即便是在虚弱至极的此刻,眸底也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瞬间迸射出的警惕与杀意,让沈望晴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然而,对方比她更快。

      一只大手如铁钳般骤然探出,精准扣住沈望晴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直接捏碎她的骨头。

      “你是谁?”

      男人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压,“这是何处?我……是谁?”

      手腕处传来剧痛,沈望晴疼得冷汗直冒,但这痛感反而让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他失忆了。

      有门儿!沈望晴心中那个疯狂计划蠢蠢欲动。

      她强忍着痛楚,不仅没有挣扎,反而顺势身子一软,未语泪先流。

      “阿牛哥!”

      男人扣住她手腕的手明显一僵,眼中的杀气有一瞬的凝滞:“阿……牛?”

      “你吓死我了!你都不记得了吗?”沈望晴眼泪说来就来,扑簌簌地往下掉,活脱脱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媳妇,“我是沈望晴啊,是你马上就要过门的娘子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那双泪眼婆娑的眸子偷偷观察男人。

      男人眼中的迷茫更甚,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地松了几分。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发黑的房梁、破败的窗棂,最后落在那只缺了口的陶罐上。

      确实是个穷苦人家。

      “我……是你相公?”男人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回想,却只引来一阵剧烈的头痛,让他痛苦地闷哼一声。

      “是啊!”

      沈望晴见缝插针,顺势编织起那个打好腹稿的谎言,“咱家穷,那日你说,便是家徒四壁,也不能委屈了我,非要进山去打猎,卖了钱,给我换根银簪子。谁知……谁知你在山里摔了跤,这一睡就是两天……”

      她说着,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指了指男人身上那破烂的玄衣:“你瞧,这衣裳都被荆棘挂烂了,人也摔傻了,连我都不认得了……”

      谎话七分真三分假,说得十分可信。这穷乡僻壤,除了进山打猎,还能有什么理由受这一身伤?

      沈望晴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偷偷打量男人反应。见他一脸疑惑地看了看自己那双满是老茧的手,又打量起自己来,表情纠结了一会儿,眼中杀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愧疚与茫然。

      他松开钳制着沈望晴的大手,有些笨拙地想要去擦沈望晴脸上的泪,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似乎生怕自己那粗糙的手指弄疼了她。

      “娘子……”他生涩地吐出这两个字,“对不起,我……我不记得了。”

      成了!

      沈望晴心中暗喜,面上却装作大度地吸了吸鼻子,反手握住男人粗糙的大手:“没事,人回来就好。以后……以后咱们就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去那危险的地方了。”

      就在这温情脉脉的时刻,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那个赔钱货呢?还在屋里挺尸呢?”

      是刘氏那破锣嗓子。

      沈望晴心头一跳,暗道一声不好。天都快黑了,这极品亲戚竟然杀了个回马枪!

      紧接着,“砰”的一声,那扇还没来得及修好的破木门再次被人踹开。

      这次,刘氏身后除了那个贼眉鼠眼的沈贵,还跟着一个满脸横肉、涂着厚厚脂粉的老妇人——该就是刘氏提过的牙婆。

      “王婆,就是这丫头!”

      刘氏一进门,就气势汹汹地指着沈望晴,“虽然瘦了点,但胜在年轻,那王鳏夫肯定满意!”

      王婆那双精明的三角眼在沈望晴身上滴溜溜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还成,收拾收拾能看。二两银子,现在就跟我走吧。”

      说着,王婆从怀里掏出一根麻绳,就要上前套人。

      “你们干什么!”

      这哪里是说亲,分明是强抢民女!

      作为现代女性的沈望晴自然厉声呵斥,但现在的情况,她完全没有反击之力。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这一缩,正好撞到身后的男人身上。

      刘氏见状,嗤笑一声:“干什么?给你找个好去处!别给脸不要脸,赶紧跟王婆走,省得还要我们动手!”

      说罢,沈贵也撸起袖子,一脸狞笑地逼了上来:“晴妹子,你就听话吧,王鳏夫家有肉吃,总比你在这儿饿死强!”

      眼看那麻绳就要套上沈望晴的身子,一只大手突然横空而来,一把攥住了那根绳索。

      “谁敢动她?”

      一声低沉怒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屋内几人耳朵嗡嗡作响。

      天色已晚,屋里光线昏暗,刘氏和王婆这才发现,那昏暗的床铺里边儿,竟然还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脸色苍白如纸,但他坐在那里,却像一头即使受了伤也依旧能择人而噬的猛虎。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刚刚还在沈望晴面前露出愧疚之色的眸子,此刻却像是淬了冰的利刃,死死地盯着面前这几个不速之客。

      “你是哪个野……”

      沈贵嘴里的“野男人”三个字还没骂出口,男人就一把夺了王婆手里的绳子,仅仅稍一用力,那根结实得能捆牲口的粗麻绳竟被生生拽断。

      男人挣扎着从床上站起。他重伤未愈,身形还有些晃动,但那足有八尺的身躯一站起,本就逼仄的茅屋顿时显得更加低矮。

      他随手抓起墙边一根扫帚,朝三人一指,气势凛然。

      “滚。”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握柄足有小臂粗细的扫帚竟然从他手中崩裂,断成了两截。

      沈贵吓得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的娘咧!鬼啊!”

      刘氏也被这一手吓破了胆,那可是那么粗的木头啊,要是捏在人脖子上……她打了个寒颤,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二两银子,一手拽起儿子,另一手拽住同样吓傻的王婆,屁滚尿流地跑了。

      “好、好你个沈望晴,竟然在家里藏野男人!”即便跑出了院门,刘氏那带着颤音的叫骂声还顺着夜风飘进来,“死丫头你等着!你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

      沈望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又低头看了看地上断成两截的扫帚,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唾沫。

      这也太……强得离谱了吧?

      她原以为自己只是捡了个能干活的长工,没想到捡回来的竟然是个能徒手碎木头的人形兵器!

      别说开荒了,就算是去打老虎也不在话下啊!

      “娘子……”

      一声低唤打断了沈望晴的胡思乱想。

      她一转头,就见刚刚还威风凛凛,如同修罗般的男人,此时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高大的身躯有些局促地佝偻着,漆黑眸子里满是小心翼翼。

      男人忐忑道:“我……把家里的东西弄坏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手,“我会修的,等我好了,我一定再做一把新的!”

      沈望晴看着他那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刚才震慑极品亲戚的凶悍?

      分明就是一只怕被主人丢弃的大型犬。

      巨大的反差,让沈望晴心里最后一丝对陌生男人的恐惧也烟消云散。

      她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一副受了委屈却又强颜欢笑的模样,走上前,轻轻拉住男人的衣袖:“阿牛哥,你这是为了护着我,我不怪你。只要咱们人没事,东西坏了还能再置办。”

      说着,她仰起头,一双眼睛满是崇拜与依赖:“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一记直球打得男人措手不及。

      他看着面前这个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子,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热流。被全心全意依赖的感觉,让他那颗在醒来后始终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有了落地的实感。

      “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郑重,“只要有我阿牛在,就没人能欺负你!”

      沈望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护身符有了,劳动力也有了。接下来,就该轮到那个坑爹的系统任务了。

      她看了一眼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又看了看面前这个听话又好用的“相公”,心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

      三天一亩地?

      若是有了他,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她想起原身还在床底下藏了点粮食,于是道:“阿牛哥,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点粥。等你养好身子,咱们还得把那片荒地种起来,好过日子呢。”

      男人乖巧地坐到一边,看着沈望晴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眼神逐渐柔和。

      他不记得自己叫庄廷昭。

      不记得自己那被重重迷雾遮掩的记忆深处,曾是旌旗蔽日,金戈铁马;不记得自己曾身披几十斤重的铁甲,腰悬虎符,立于塞外孤烟之下。

      更不记得那场人心鬼蜮的鸿门宴,在雨夜中狞笑着的、曾与之歃血为盟的同袍面孔,以及那把从背后刺入的背信之刀。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知道,眼前这个叫沈望晴的女子,是他的妻,是他拼了命也要护其周全的人。

      他的手曾斩敌酋首级,曾挽千斤强弓,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捧住一碗来自娘子的热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双充满力量的大手,暗暗握紧了拳头。

      既然娘子想种,那便是把自己累趴下,也得给她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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