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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分开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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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在所有人的嘴里都被谈论着,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不论谈论者是什么姿态与境地,它似乎都在被提及着。至于它在这些人的嘴里地位如何,高贵亦或是平庸、纯洁亦或是污浊、奢侈亦或是廉价,一切都无法知晓。几年前的冯绥清,还无法想象现在的生活,她以为她会和李思之有什么结果,就算是因为家里的矛盾而闹到不可挽回,起码也得是有头有尾的才对。可是最后居然结束得这样无声无息。
“哦……就是这样啊。就是因为你们两家的事情啊。那怎么拖到现在啊?”房霖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猝不及防地吃到了夹在夹层的蒜,忍不住吐了一下,露出痛苦的表情,“怎么又有蒜……”
冯绥清指了指旁边的盘:“那盘小的才是你的。”
“太难吃了,要吐了。”房霖吐槽,“也不知道李思之这个人怎么忍得了你的。”
房霖口出狂言。但是这个时候,话已经说明,情绪已经释放,内情也已经真正了解,自然就没有什么冒犯。冯绥清与李思之的一切,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摆在房霖面前,任其评论。
他们已经分开,李思之辞职了,躲得离他的爸妈远远的,冯绥清也没有因为这事情大哭大闹,只是在车上哭了一次,甚至这都没有被第三个人看见。
冯绥清语气平淡:“忍不忍得了,现在都不用忍了。”
之后的半个小时,冯绥清便一直在细数她与他恋爱期间的各种。在她的眼里,他是十分好的,性格好,为人也端正;他们的经济条件也十分适配,说得上是门当户对;最重要的就是,他对她的家人也真心相待。
真心,在冯绥清的眼里,是进入婚姻最需要的筹码。没了它,一切的前提都会像松动的螺丝,一个接一个地随着岁月流逝和感情变淡而掉落。
不知道说了多久,都快午夜了,她们才愿意从沙发上下来去洗漱。房霖非要一起洗,说是节省时间。冯绥清起初并不愿意答应,最后拗不过,便一把脱了自己的衣服,赤裸裸地走进浴室,还转头一脸自然地问她怎么还不脱衣服。房霖愣在原地,想脱衣服的手僵在半空,心想:她比想象里的还要大胆许多。
她是为什么会觉得冯绥清不大胆呢?她还记得楚影说的,冯绥清很大胆。大胆、坦诚、热情、踏实。可是她却对冯绥清抱有不太一样的看法。她一直觉得,是因为冯绥清在这段感情上胆小纠结,才能磨到这个时候才分手。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了,如果他们可以再坚持坚持,等到明年春天三月的话,他们的爱情就已经满十年,到了第十一个年头了。到那时,不管是谁都会因他们感情的持久不变而惊讶,不论是亲疏都会为他们感情的平静和谐而艳羡。如果一切都没有像这段时间那样发生,冯绥清这几天应该还在盘算着要给李思之什么生日礼物。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冯绥清其实是大胆的。
换做是旁人。如果旁人也和冯绥清那样有一个交往了那么多年的恋人,就算是有万般的挫折与矛盾,也会麻痹自己,合理化这段关系的一切不对劲,然后浑浑噩噩地继续下去。冯绥清是敏锐的,她察觉到了这段关系带给她的痛苦,虽然不够果断,但,她还是将它与自己割开了。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雪花从万丈高空缓慢地飘下来,不疾不徐的,好像并不期待降临在人世间。也许只是不期待降临在这里,穿林,这个南方海滨城市,最冷的时候也只有零下三四度。雪花在此地降临,多半逃不过落地便融化的命运,对于它们来讲,是一件伤心事。
房霖看着窗外的雪,总觉得花洒头淋出来的水很冷。
冯绥清往身上抹沐浴露,仔细检查身上的每一处地方。她说:“我现在感觉,一个人是幸福的。”
听到此话,房霖忍不住笑了:“不是晚上还在为分手的事情哭吗?怎么现在又幸福了?”
冯绥清不急着争辩,平静地说:“我不是因为他哭的,我只是因为分手这个事情。我觉得,这是一件失败的事。是个人都不能接受失败,一段失败的感情也一样。而且,我这些年心里面很苦。”
房霖问:“苦?因为你爸妈的事情吗?还是他爸妈?我记得他爸妈一直都不太喜欢你。”
冯绥清说:“不止是这些事情。你不是也谈过恋爱吗?恋爱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不对?”
“那倒是。”房霖点点头,说,“不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是很辛苦。当时和姚遥谈恋爱的时候,他就总想干预我的事情。连我哥都没说什么呢,他倒是说上了。就是三观不合呗。”
冯绥清说:“有一个人和你一起生活,你就不自由,就无法忽略他的存在。你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不管是什么,你都得考虑到另一个人。何况,我本来就不是我自己的。”
房霖安慰道:“不要这么说……你是你自己的,你这样想,真的会让你很累的。”
“没有人不累。”冯绥清继续说,话题转向了她的父母,“我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吵起来,那么小的事情。然后家里的所有事情又都等着我去处理,好像没了我,他们就真的活不下去了一样。你觉得这样像话吗?”
听到这里,房霖也叹了口气:“你别这样……你每次这样说我都会难受的。”
冯绥清扭过头去:“所以,没有人是只属于自己的,因为真的有人会离了我们活不下去。但是如果非要我选,我现在会选择一个人。”
房霖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一个人好啊,一个人自在。但是吧,我觉得这事你俩都没错。只能是机会不好吧。”
冯绥清说:“我知道。我没有怪思之,只是这会儿,真的是因为不合适。可能以前是合适的。”
房霖说:“你这思想怎么那么悲观啊,跟楚影越来越像了,他也老这样。前段时间我跟他碰上吃饭,他就这样说的。说不合适就不做生意了,我寻思,这样的思想怎么谈成生意的啊?靠缘分啊?”
“楚影?他就是随口一说,你还真信啊?”冯绥清眉头一皱,没想到她会扯到楚影,“你什么时候和他吃饭的?”
房霖说:“就是前段时间啊,那会儿我叫你,你没去,我就一个人去春南玩了。去吃饭碰见他了,就一起吃了呗。随口聊了几句,好像是是谈了个法国客户。”
冯绥清点点头:“哦……他们公司好像就是外国客户多。”
房霖回忆了一番,没想起来,就随口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懂,我又不做建材。你跟他同行,肯定比我知道得多了。”
“他们公司也挺老牌的,销售厉害,业绩好。我们公司老派,这两年才开始外贸业务,没赶上时代啊。”
冯绥清说完,撇了撇嘴,心里涌上一丝羡慕。
楚影会谈成大客户,她一点都不意外。虽然房霖说他这个人悲观,但是她一点也不这么想。他说的不合适就不做生意这种话,也就是说给外人听罢了。前两年他最风光的时候,一个月的业绩就快超过她小半年了,这样的人,手上的老客户都够他吃下半辈子了,哪里会悲观呢。
他现在很活络,行业里混久了,比较老油条,又会法语,在这些事情上就很有优势。她不会,就免不了沟通上的不顺利。虽然他们平常接触到的都是国内的客户,但是穿林的外国人也很多。
穿林这样的沿海城市,做生意很方便,又有政策上的便利,外国人就很爱来。她前段时间也接触了一个法国客户,出手是大方,就是人很难说话,她那段时间又因为爸爸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折腾到最后也没有谈成,还落了一鼻子灰。
房霖又说:“其他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他应该挺高兴的吧。”
冯绥清听了,感慨道:“我好像好久没和他碰面了,得有小半年了吧。”
“我也是啊,我们上次一起见到他得是过年聚餐的那次吧?李思之也在呢……哦,还是不说他了。”房霖顿了顿,“你和他的事,还没别人知道吧?”
冯绥清皱了一下眉头:“就我们两个的爸妈,还有你。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公开说这事,想了半天都觉得没啥必要。而且他不是前段时间和他爸妈又吵架了么。当时我也在,他爸还打他。”
房霖说:“他爸可真是吓人。那李思之也忍着啊?”
“不是忍着的问题。”冯绥清回忆了一下,说,“有那些长辈搅和,有点下不来台吧。他家人多,事儿多。”
这是一个平静无比的夜晚,纵使冯绥清心中波涛万千,外面的世界还是一样的安宁祥和。冯绥清睡不着,跑去了飘窗靠着,往下看小区的绿化带,发现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她呢喃自语: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