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熟》关零

3、再次见面

　　第二天，冯绥清起了个大早，还穿了前不久才买的新衣服，打扮了一番，十分隆重。她平常爱穿正装，穿林的冬天又比较暖和，所以基本上都在穿大衣。她在微信里跟房霖报备了一下，说有点事情，要出门一下，然后就自顾自地前往春南区。

　　春南，楚影就住在这里。他把房子买在了春南，不过不在他的公司附近，离得还有点远。楚影买房子的时候，正赶上房价水涨船高，当时他还来问过她，问要不要买在公司附近，冯绥清摇摇头，觉得不要。

　　买在远一点的地方是一种预算，买在公司附近又是另一种。他当时很有钱，一下子发达，确实可以一次性掏出那么多。如果买得远一点，价格便宜一点不说，环境还好不少，还能留点钱搞装修，大不了就是天天开车。要是买在公司附近，也就图个地段好，房子格局、装修，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而且，要是以后公司搬家了怎么办？多不划算。

　　出门的时候才六点多，可是高速上还是挤满了车。冯绥清看着眼前乌泱泱的车，心里有点烦闷，又摇下车窗往身后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车在后面跟着，只让她觉得头晕。差不多快八点，她才像挤牙膏似的开到楚影家小区的门口。

　　冯绥清盯着他所在小区的大门，旁边挂着大大的四个字：春色花园。

　　不知怎的，她的心里涌上来一股怪异的感觉，胸口闷闷的，好像被人给蒙了一层积灰的厚布。

　　她开到这里是要干什么来着？好像是因为昨天听了房霖随口说的那几句，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自己那个谈黄的客户和楚影有关系，想来问个清楚来着。

　　楚影这个人，脾气很不错，别人怎么为难他，他也不爱生气。就算她真的问了，可能也就是老老实实把事情说了，也可能不是同一个呢？就算是，又怎么了呢，他们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一点联系，他总不能知道自己工作上的事情。

　　明明这一切都只是她的无端猜测，她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房霖也不知道，也只是听了几嘴而已，她却要因为这几句跑到他家门口刨根问底。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执念，非要现在就问清楚。又觉得没必要计较这种事情，刚开了门就缩了回去。可是一想到那个客户，心里就觉得难受。她很纠结，但还是拨通了楚影的电话。

　　电话铃响了半天，都没有人接，冯绥清有点等不及，开了车门，走到小区门口，被拦着不让进去。一辆电瓶车匆匆忙忙地从小区里开出来，保安的语气抑扬顿挫，让她走到旁边去。

　　她又拨通了一次电话，楚影依然没有接。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楚影从茶水间出来，给自己泡好茶，打算放凉了再喝。他走到走廊里，接下一个客户的电话，约好了下午见面，刚打算回到工位上，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转过头去，看见冯绥清正站在他们公司楼层的门口。

　　楚影看见冯绥清，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心中一阵疑惑，愣了很久，也没反应过来。冯绥清又叫了他一声，他才犹豫着走到她身边。

　　“你怎么到这来了？”楚影疑惑地问。

　　“找你有点事情。”冯绥清说，“本来去你家找你的，可是没等到，我就来你们公司找你了。”

　　楚影觉得莫名，毕竟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又没有微信，平常联系不太上。看她的样子，也不像要求自己办事。而且如果有事，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她住在秋北，来一趟春南还要上高速。

　　楚影问：“什么事啊？很急吗？”

　　冯绥清顿了几秒，说得模棱两可：“也不是。就是问你一些工作的事情。”

　　“啊？”楚影不明所以，“什么工作？”

　　冯绥清欲言又止：“你那个法国客户……”

　　“客户？什么客户？”楚影没说太多，问，“哦。那个Leo？他也在你们家下订单了？”

　　听到这个名字，冯绥清的心里沉了一下，过了几秒，她才回答：“没有。我前段时间也拜访过他的，所以来问问。”

　　楚影觉得莫名其妙：“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绥清撇了撇嘴，给经过的人让开了位置，走到旁边：“你别多想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他人还挺难相处的……”

　　冯绥清刚想继续说，他们公司的领导就进来了，看见她，以为是哪个销售的客户，还问她要不要进来。楚影顺杆爬下，说他本来要去拜访，没想到她主动过来了。领导一听，就谄媚地笑了几下，还问她要不要去办公室坐坐。

　　楚影给冯绥清使了使眼色，她立刻明白，摇摇头说不用了，已经约好了餐厅。领导又要送她去电梯口，楚影这才拉着她跑走。二人借着这个由头跑出来，坐进了冯绥清的车里。

　　楚影听完冯绥清说的，觉得十分好笑：“我抢你客户干嘛？我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的。我在你心里有那么坏吗？还专门打听你的客户是谁，还去抢生意。吃饱了没事做啊？”

　　冯绥清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有点忍不住笑意：“我哪知道啊？这个也叫Leo，那个也叫Leo的，时间又差不多，都是法国人，正常人都会联想到这方面去好吧。”

　　楚影说：“那你也不能直接找来我公司啊。我们那个领导最讨厌同行了，还好他没发现。”

　　说起楚影的老板，她忍不住问他：“你们领导怎么长得那么奸诈啊？不是我以貌取人啊，他眼神里全是谄媚。”

　　楚影撇了撇嘴：“谁知道呢。反正我不喜欢他，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冯绥清回去的时候，楚影还说晚上想约她吃饭，她说她没地方去，在春南待一整天无聊，他就说改个日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