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知雨》夜阑沉梦

2、第 2 章

　　瑞雪公寓内

　　宁渝坐在电脑前，手中握着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对着屏幕出神。直到进度条走到尽头，发出轻微的完成提示音，他才眨了眨眼，将冷咖啡放下。

　　“开工。”

　　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开始飞舞，敲出一串串复杂的代码。屏幕上，“禁止访问”、“权限不足”的红色警告窗口被一个个强制关闭、绕过，数据流开始如同黑暗中的溪水，悄无声息地流向他的终端。

　　同一时刻，华盛基因研究公司，顶楼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有人正在入侵我们的核心资料库！防火墙正在被快速穿透！”一名技术主管惊慌地冲进办公室，声音都在发颤。

　　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个身着剪裁精良西装的男人背对着门口，俯瞰着脚下雨夜中流光溢彩的城市。

　　闻言，他并未转身，声音平静无波：“刘二呢？他是信息组组长，这种问题，该他去处理。”

　　“是……是！我这就去找刘组长！”技术主管仓皇退出。

　　办公室门关上后，站在窗前的男人——魏明哲，才缓缓转过身。年轻俊朗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反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近乎愉悦的弧度，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轻声自语：

　　“他又回来了……这一次，你能找到多少呢？”

　　他知道，如果真是“那个人”的手笔，公司那套常规防御，或者说，明面上那套防御，根本形同虚设。
　　……

　　技术主管抱着笔记本电脑，气喘吁吁地冲到信息组所在的区域，找到了正瘫在宽大椅子里、对着手机屏幕上的美女视频嘿嘿直笑的刘二。

　　刘二身材肥硕，满脸横肉，一副不好惹的凶相。

　　“组、组长！有人在攻击我们的资料库！势头很猛！”主管上气不接下气。

　　刘二不耐烦地把视线从火辣的美女身上挪开，绿豆小眼里满是鄙夷：“入侵？防火墙是吃干饭的？养你们这帮废物干什么吃的？屁大点事也来烦老子？滚！”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主管脸上。周围员工噤若寒蝉，见怪不怪。

　　只是可怜了那主管，两头跑，结果被当成足球踢，现在还被喷了一脸的口水。

　　“妈的，真想把电脑砸他脸上！”主管心里恶狠狠地想，当然，只敢想。

　　刘二骂够了，才斜眼瞥向那台笔记本，伸手粗鲁地抓过来：“哼，多半是哪个不开眼的毛贼。拿来！”

　　他粗短的手指在触摸板上笨拙地点了几下，调出后台，输入几行他自认为高深的指令。几秒钟后，他脸上那种漫不经心的不耐烦彻底僵住。

　　那双被肥肉挤成细缝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死死盯着屏幕上显示的攻击路径和破解速度——那根本不是常规黑客的手法，凌厉、精准，直指核心。

　　这事儿，他解决不了。冷汗，瞬间从他额角渗出。

　　……

　　宁渝的屏幕已经被分成了数个窗口，数据流如瀑布般滚动。他迅速筛选着有用信息。

　　“华盛基因……表面文章做得倒足。”他喃喃自语，目光锁定在董事长资料上，“魏明哲，23岁，海归精英，年轻有为的董事长……履历漂亮得有点假…” 他调动自己的特殊渠道深入查询，反馈回来的信息逐渐拼凑出另一幅图景：魏明哲确实有真才实学，但在国外那段时间，曾与一个代号“Z先生”的神秘人物关联密切。

　　“Z先生……”宁渝的指尖在桌面轻敲。这个名字如水底的暗礁，看似模糊，却可能藏着巨大的危险。

　　国外的关系网非他所长，他那位擅长查信息的朋友恰巧这几天有别的任务，所以他需要更直接的突破口。

　　他的鼠标光标在人员名单上滑动，最终，停在了“刘二”这个名字和其照片上。照片上的胖子眼神油滑而贪婪。

　　宁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就是你了。”

　　他起身，走到对面书墙前，在键盘上输入一串密码。轻微的电机声中，书墙从中分开，向两侧滑去，露出后面一个隐蔽的装备间。片刻后，一个身着全黑风衣、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的身影悄然离开了公寓，没入潮湿的夜色。

　　汤臣二品某高档公寓内

　　刘二心事重重地推开门，肥胖的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砸进沙发。他打开笔记本，试图再分析一下那个入侵痕迹，后脑勺却突然被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死死抵住！

　　刘二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四肢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

　　“你……你是什么人？”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Z先生，对你最近的‘工作成果’，非常失望。”一个经过处理的、低沉沙哑的男声从身后阴影中传来，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

　　听到“Z先生”这个名号，刘二抖得更厉害了，冷汗瞬间湿透衬衫：“您……您是Z先生派来的大人？小的……小的不知哪里做得不好……”

　　“哼，”身后的人冷笑一声，那笑声也像是金属摩擦，“魏明哲找了你这么个蠢货办事，看来他也离死不远了。”

　　那冰冷的物件（枪口）移开了。刘二惊魂未定，用尽全力挤出谄媚的笑，颤巍巍转过身：“大、大人息怒！是我蠢，是我笨！您突然驾到，小的被吓懵了！我给您倒杯水，您消消气！”

　　他手忙脚乱地去倒水，转身的刹那，黑衣人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鱼，上钩了。

　　刘二将一杯柠檬水放在对方面前的茶几上，小心翼翼地问：“大人这次亲自来，是为了……”

　　“考察计划第二阶段的实际进展。”黑衣人在沙发坐下，姿态放松，声音依旧沉闷。

　　“哎呀！那您可真是找对人了！”刘二一拍大腿，小眼睛滴溜溜转着，“核心数据调整和试剂稳定性测试，都是我亲自盯的，目前进展顺利，已经为下一阶段的‘融合实验’做好准备了！”他话说得漂亮，实则含糊其辞，核心信息一点没露。

　　宁渝扮演的“督查”微微蹙眉，这胖子比想象的谨慎。他决定施加压力，冷不丁开口，语气平直却更具压迫感：“听说，上个月，你们，失败了。”

　　刘二如遭晴天霹雳，脸色唰地白了，急忙辩解：“那……那是个意外！临时调拨的那个‘实验体’，基础指标有瑕疵，和试剂的初始匹配度就……”

　　“废物！”宁渝猛地提高音量，厉声呵斥，模仿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愤怒，“连最基本的‘材料’筛选都能出纰漏！Z先生要的是稳定可控的成果，不是你们这些不可预测的垃圾数据！”

　　刘二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双腿一软，差点真跪下去，声音带了哭腔：“大人饶命！那……那个‘实验体’是临时补进来的，时间紧，没来得及做全面筛查……”

　　“那为什么不按标准流程使用配套的‘基础体’？”宁渝步步紧逼，心中却也捏了把汗，这是一个基于情报的冒险试探。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两秒钟。

　　刘二的小眼睛急速闪烁，肥脸上惊疑不定。两秒后，他脸上重新堆起更加谄媚的笑，身体却不易察觉地向放着水果刀的餐桌方向挪了挪：“是是是！大人您火眼金睛，教训得太对了！是下面人办事不力，我监管不严！我认罚！”

　　他嘴上服软，一只手拿起一个苹果和水果刀，另一只手却悄悄滑到餐桌木质面板下方，摸索着一个隐蔽的按钮。

　　只要按下，门外走廊里他高薪聘请的保镖就会立刻冲进来。

　　“等等。”宁渝突然出声。

　　刘二动作一僵，刀刃停在苹果上：“大人？”

　　“你另一只手，在桌子下面摸什么？”宁渝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怀疑。

　　刘二心脏狂跳，脸上笑容不变，甚至用肥胖的身躯巧妙挡住了那只手的动作：“没、没什么！我给大人您削个苹果，这水果刀有点钝，我摸摸看有没有更顺手的……”他左手在桌下，已经摸到了那个微微凸起的按钮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