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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普通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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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晨远自己揣测了一下，觉得许绎是富二代的可能性非常之大。首先不说他气质这一块，一看就非常有背景，再看这低调的作风，应该是不想让别人发现。
于是非常神秘地跟许绎说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一定替你保密。就是以后我如果找不到工作你记得要给我安排一下。”
许绎有点头疼。
他当然不会去干预那些所谓的谣言，他非常清楚如果当事人去解释的话一定会愈演愈烈，不如顺其自然，过几天也就没人讨论了。
但如果不解释的话就很像默认，许绎不太想这样。
他把笔放下来，把柯晨远连人带椅子踢得远了一些。觉得距离大概可以接受了，就又拿起笔写题目，澄清道：“那是一个朋友家的车，跟我没关系。”
“看来关系不赖，还送你上学。”柯晨远将信将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什么所谓的朋友，果然还是在隐瞒吧。
“非常普通的朋友。”许绎淡淡道。
上课铃声适时地打断了这场对话，怀揣着无比好奇的心情，柯晨远郁郁地回到座位。
与此同时。
江存寒趴在座位上，面前摆着一个摊开的笔记本电脑。他是高中才转到国际学校的，对教学模式依旧没有完全适应，在外籍老师占比百分之五十的情况下，全英文教学的课程听起来还是比较吃力。
老师刚公布了测试的成绩并且发了卷子，他扫了一眼就收到抽屉里。靠窗的同学窗户没有关紧，秋风灌进来再加上睡眠不足的状态，让他昏沉又头疼。不能直接睡不然会被老师点名，意识却已经要模糊了，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是上学最痛苦的常态。
灌了一大口凉水，江存寒感觉稍微清醒了一点。老师讲课的内容完全听不进去，毕竟还是有语言壁垒。盯着前门露出来的一束光发呆，已经开始数里面漂浮着多少可视的尘埃颗粒。
勉强撑着上了前两节课，感觉稍微恢复了一点，江存寒还是认真听了剩下的数学和物理。把笔记本和iPad都收进书包里，他抽出手回复消息：在食堂门口等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气有点阴沉，于是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把伞。
去食堂的路上不可避免地碰到几个认识的同学，碍于礼貌不得不抬起手打招呼或者扯个笑，江存寒连这样的小动作都都觉得消耗。鞋底传来的触感似乎又有变化，是堆积的落叶更深了，可以以此来判断入秋的时长。深深浅浅地踩过熟悉的道路，几乎很快就走到食堂门口。
午餐时间聚集了非常多的学生，江存寒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施维真的踪影。正想掏出手机发个消息，就觉得被人用胳膊肘撞了一下。
一抬眼就看到那张没什么攻击性的脸。施维真长相不算突出，和他妹妹比起来甚至可以称之为寡淡，还总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让人觉得可以欺负。
“我妹上次说你最近肯定有事，我还不太相信，今天一见她果然没说错。”施维真的声音有一点沙哑，应该是感冒了。江存寒现在还不想解释这个，就当作没听见。他拿了两个托盘，给施维真递了一个。
“你要吃什么？”他看了一下今天的菜，没什么爱吃的。于是还没等施维真回答，就自顾自说道：“我们去吃面吧。”
他拿着托盘走到汤面区，要了一碗。阿姨戴着透明面罩，隔着玻璃窗问道：“同学葱花香菜要吗？”“都不要。”江存寒从阿姨手上接过来，为了躲闪旁边被挤到的女生，碗里的汤上下摇晃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洒出来。江存寒抬手检查一下校服外套，还好没有沾上。他站在一边等施维真点，看着那碗葱花香菜都有的面，江存寒提不起一点胃口。施维真喜欢吃辣，又往往里放了几勺辣油，白色的面汤上漂浮着红色的调料油，绿色的葱花，一整碗色彩大杂烩。相比之下江存寒的就单调许多。
施维真嫌弃地看着他那碗什么都没加的面，尽管已经习惯，但还是忍不住说：“这么清汤寡水的，好吃吗？”
“好吃啊。”江存寒刚才就在找座位，终于找到一个：“我们过去那边。”
两个人面对面坐了下来，江存寒挑起一根就打算开始慢慢地吃。施维真并不急着吃面，他把筷子放在一边，“你知道最近有人家里破产然后交不起学费就退学了吗？”
“不太清楚，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我认识的，毕竟家里做生意啊，是不太稳定。”施维真拿起筷子。
“嗯，然后呢？”江存寒没什么兴趣。
“你说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们身上，你会怎么办？”
“家里破产吗？那就不读了吧。或者转到普通高中去。”
“你还挺看得开的。”施维真话锋一转：“我猜，你那天给我打电话提到的那个人，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江存寒手里的面条刚挑出来一点，就又滑了回去，和下面的面混为一体。
“怎么突然说这个，你话题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施维真已经夹了一筷子面条就往嘴里送，“我不主动问你当然不会说了，要不是你上次给我打的那一通电话，我还不想问呢。”
“我不知道怎么说。”江存寒把筷子放在碗里搅动了一下，“就是这个人，我不太知道要怎么跟他相处。”
“你跟她相处的机会很多吗？”施维真嚼着面，两边嘴都鼓起来。
能不多吗？都住在一起了。江存寒暗暗思考，但也不一定，许绎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肯定也有自己的朋友，说不定不常在家里待着。
这个问题，江存寒是不太想回答的。之所以没有和盘托出关于许绎的情况，是出于对他的某种保护心理。如果牵扯到他的身世，即使是在面对最好的朋友的时候，江存寒也无法很平静地说出来，大概有一点不忍心吧，不是因为是多么善良的人，而是不自觉地有点心疼。
可是施维真是他很要好的朋友，迟早会知道许绎在他家住的事实。这样想着就觉得还是主动提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去讲，这样施维真也不会好奇了。
“就是我妈又资助了一个学生，他家里比较特殊，然后就搬来我家住了。”江存寒如此介绍。
“然后呢？”施维真还在等下文。
“没了啊。不然你还想听什么。”
“那她家里比较特殊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还要搬到别人家住，你妈确实是大好人，连住宿都给提供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有机会再问吧。”江存寒装傻。
“行，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觉得她不好相处，在我印象里你可没有这样的先例。难道是脾气很差吗？”
江存寒觉得只用筷子有点不太方便，就辅助了汤匙一起使用。小心地捞起来一根再盘进用来喝汤的勺子里，施维真已经吃了快一半了，他还在做准备工作。
“不是的，我说的是不知道要怎么相处，又不是说不好相处。”他纠正道，“我就是觉得有义务多照顾他一点，但是我又没有主动照顾别人的经验......”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施维真看着眼前这个吃饭慢吞吞的漂亮男生，突然有种叹气的冲动。朋友和同学都已经做了好几年，认识的时间已经足够了解他。而且怎么可能不明白呢，施维真就是太明白了，为什么会不知道怎么和一个人相处？那是因为在意对方怎么想，怎么看。他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永远也学不会和某个人相处。
“你........哎。我觉得你有时候真的挺笨的。你应该是对人家女孩子有好感了吧，自己意识不到还来问我，不过也是，我都想象不到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你只要对她好，她肯定也会对你好的。相处之道就是这么简单，除非她已经有对象了。”
江存寒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手里的汤匙有点没拿稳，一下子滑进了碗里，等反应过来要去捞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勺子的柄了。
“你在说什么啊？他是男生啊。”
完全是始料未及的答案。施维真停止了咀嚼的动作，觉得脑袋也一下子就停转了，手里的筷子啪一下掉在地上。他之所以先入为主地觉得江存寒口中的“他”是女生，是基于一个前提，那就是根据他对江存寒的了解、以及这几天各种反应，得出来一个结论：江存寒对这个人有好感。
他没有想象过江存寒会喜欢上什么人，会跟什么人谈恋爱。因为前十八年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这方面的信号或者倾向。冷不丁冒出来一个“不懂得怎么相处的人”以及“让他意识到自己发了脾气的人”并且想补救，完全就是非比寻常。如果这个结论成立的话，那么......
施维真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嘴里的面已经品不出什么味道了，说是味如嚼蜡也不为过。他首先是难过，替江存寒和自己难过。接着感叹他们不愧是朋友，连性取向都是一样的。
一点都不觉得庆幸，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条路有多痛苦。
未来一定会有伤害，不论是哪方面的，谁带来的，总之。他不想要让自己的朋友，这个吃饭慢吞吞的漂亮男生，遭遇和自己一样的苦恼。
其实又何尝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绝非外力可以改变和影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