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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按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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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孟南柯很快醒来。
孟南柯醒后不失一刻的在分析现在的情况。
昨夜乘轿子来抚春府的路上,一人忽然掀开轿帘,扔了一份书信进来,说是鄞王的人,还代鄞王问了声好。
鄞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也是后面先帝最宠爱的小儿子,帝在逝世前把北疆划给了鄞王作为封地,那是远离京城的地方,几乎不会受到京城朝堂的管控,相当于给了鄞王极大的自由。
可鄞王远在北疆,却又能在京城给自己传递信函,他的势力不容小觑。
昨夜展开书信之后,一切才有了眉目,虽有许多疑惑,但确认的是,鄞王和自己的政治主张。大家世族掌权,苛捐杂税,广征徭役,百姓民不聊生。克扣军饷,大兴土木,贪污受贿横行。一场变革势在必行。
信中赞扬孟南柯的才华,将他科考考卷中的内容也提了出来,邀请他加入其中,为变革出谋划策。今日未时,会有一小厮前来通信。孟南柯并没有拒绝的理由。自身早已是陷入泥潭,无法再在朝堂翻身,现在不过是靠着公主保了一条性命,寄人篱下,苟且偷生。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是回归最初的命运罢了。可若是成功了,不仅可以改变这个国家的面貌,还可以再次舒展自己的才华。
今日太傅设了宴在府邸,邀请了公主前往,同被邀请的还有各级官员,众人在太傅府的后花园赏花投壶、吟诗作对。不消半刻,太傅因皇帝急召离开,其余人可自行在太傅府继续游玩。前脚刚走没半会,赵世子便领着自己的人招摇的走进了太傅府。
一些女眷在公主身旁赏花闲谈,另一边官员们凑在赵世子跟前攀谈,吹捧阿谀,谄媚至极。赵世子的眼睛在园内看来看去,终于找到了被围在人群中间吃茶的莺平公主。赵世子对莺平公主将孟状元从断头台上救了下来这件事心中颇为不满。他慢慢踱步到公主身边,打断周围其余人的谈话,和莺平公主寒暄起来。莺平公主自是知道他是为何而来,虚与委蛇地和他交谈。赵世子本想口头沾点便宜也没占着,反被抓着嘲讽了一番。周围人看出气氛不对,纷纷四散开来,以免撞了晦气,最后赵世子气急败坏地扔了句“自求多福”甩袖离开了太傅府。
随后莺平公主也离开了回了公主府。
未时,一个小厮按时出现在小竹院,将书信递给了孟南柯。信中详细说明了目前的情况。鄞王目前仍在北疆,目前与苍北军已经结盟,手下有四十万士兵,十万精兵,目前正计划从北部攻到京城。同时,与陵南军以合作的方式借兵北上。
鄞王与苍北军的林将军乃是从小便认识,能够达成联盟也不奇怪。苍北军乃是国家最强兵力,在皇帝即位后,皇帝曾五次三番想要收回林将军手里的兵权但一次都未能成功。而陵南军的友好合作更是未曾意料得到。陵南军乃楼将军楼飞燕持虎符,此人乃是莺平公主母妃的胞妹。如今莺平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却会同鄞王意图谋反,可见其胸襟。
孟南柯将小厮安置在客房,随后取了纸笔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写了下来,从如今政况、民心动向、个新举措等方面一一详述。鄞王在这封书信中将自己的诚意表达的淋漓尽致,自己也不能辜负了鄞王对自己的期望。
不过一个时辰过后,小厮接了孟南柯写下的书信后又出现在了公主府小桔院的正堂,这封由孟南柯送出的信件已经誊抄了一份在莺平公主的手中。莺平公主坐在椅子上细细读了起来。
信中处处都显露出此人的政治才华,布局之周全,行事之谨慎,步步为营却都留有后手。
“孟状元乃可塑之才,有丞相之资,等鄞王上位后,我沂国便是要改头换面了吧?”莺平公主坐在上位的椅子上笑着看着书信,“以后每份出府的书信都按照这种方式誊抄一份给我在送到酒楼那去。”
“现在沂国几个大都城都有我们和鄞王的人,所有商铺全部正常营业,酒楼和茶馆得到消息立刻传信,北疆和岭南安置的铁匠铺全部对外关闭,镖局已经运送了足够的铁给他们造武器了,尽快将兵器运到军营里去。”
“接下来京城必定会有一小波动荡,我的人在京城已经不能随便乱动了,只有鄞王的人可用,人数有限,谨慎行事,我们要做的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接下来就看鄞王那边了。你先回去吧。”
小厮对公主行了礼,很快从暗门离开。
“公主,孟南柯乃是一步险棋。”秦嘉南站了起来,也对公主行了个礼。
“我看过孟南柯的科考答卷,实为能用之人。等到鄞王上位,手下必缺一人辅佐他。但要保下他,放到府里是最好的方法。我曾想过直接让我的人劫狱将其送到北疆,但这风险更大。嘉南,他以后必定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宰相。”莺平公主从上位走下来,郑重地看向秦嘉南,然后准备离开这里。
“公主殿下,”正当她要踏出房门,秦嘉南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注重身体。”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刚刚起身时身体踉跄了一下虽然很快稳住了,却还是被秦嘉南看到了。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快步离开了院子,去到了孟南柯住的小竹院。
这一夜,孟南柯终于第一次在府内见到了公主。自己与公主以前并未见过面,但自己眼前这个莺平公主与传闻中说的公主并不一样,没有骄横狠辣的阴险神色,反而洋溢着干净的笑意。
“孟状元,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本公主吧,来喝一壶?”
还多了点狡狤。
莺平公主手里拎着一壶酒欢脱的进入了孟状元的院子,此时孟南柯正坐在院里小池塘的旁边的石桌旁,起身向公主行礼。
“陪本公主喝一杯就行。”
孟南柯拿不准公主的性格,他无法确认她是否如传闻中那般阴险毒辣,同时又对她救了自己的性命,复杂的情感中又带着感恩,更何况现在自己已经和鄞王站在一边要推翻皇帝。一切都要谨慎小心。
在这次之前,在孟南柯的记忆里,他确实未曾见过莺平公主,只知道自己遍体鳞伤被从狱里放到一个小宅子里养了七天,最后一天媒婆上门才知道自己被皇帝赐给公主做了小妾,保全了一条性命。
莺平公主在进来前已经屏退了所有的丫鬟和小厮,自顾自地斟满了两杯酒。
孟南柯在公主对面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草民孟南柯谢公主救命之恩。”
莺平公主笑嘻嘻的将孟南柯扶了起来,“孟状元言过了,孟状元才华横溢,若死在牢狱,乃是我沂国一大损失。不过可惜,你进了我公主府,无法再入朝为官,但能保下性命,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孟南柯举杯敬了公主一杯。脸上迅速浮现红晕,思绪开始飘飞。
莺平公主并没又转过头看孟南柯,而是自己一小杯一小杯的喝着,然后开始说话。
“孟状元,其实八年前,你十八岁时候,我们便见过了。那时是在乐居山上,我陪母妃进寺礼佛,无聊极了,所以我避开下人偷跑到了寺庙的后头,还爬到了树上去。我刚在树枝上坐下,就看到了你和朋友沿着寺庙外的小河往下游走去,谈笑风生,恰是山中桃花盛开的时候,你便从那经过,恍惚间我以为遇到了仙人,我急急忙忙从树上下来想靠近去看清楚,却被赶来寻我的丫鬟抓了个正着。直到再次在京城见到你,我才知道你不是下凡的仙人,你和我一般,都是这人间受苦的凡人。”
她说完才偏过头去看孟南柯,可孟南柯一杯酒下肚就已经晕乎乎不知所以然了,这番话有没有听进去,怕是要存疑。自己借着酒胆说着八年前的偶遇,那个被希望听到的人却早已醉的不省人事。
她笑着看着眼前喝醉的人,随后起身叫了院外的下人进来扶孟南柯进房。
等孟南柯清醒过来后,已是第二天巳时,莺平公主昨晚在院子里喝完酒之后便离开了。
夜是漫长的,昨夜的酒究竟喝到了何时,只有一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