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罪》造粪机器

2、《善与恶》

　　以里现租住的居民楼是当地的老破小，别看外表不起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在许以里一番努力下，小小的一居室因她而变得干净整洁。
　　客厅空空如也，厨房只有必备的厨房电器和厨房用品，包括她所居住的房间里也只有一张床和一面全身镜。
　　唯一的例外是，角落里的一面书架上却摆着一些关于儿童心理学、教育学等书籍，以及几本看似与她所学的专业和所从事的工作格格不入的犯罪心理学书籍。
　　许以里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本厚厚的的相册。
　　翻开第一页是两张泛黄已经出现裂痕的照片，一张是七岁时和与她一般大的徐傲的合影，照片中的她们手牵手，站在近海市的一棵老槐树下，开心的笑容着。
　　另一张是徐立克，徐傲心中最成功的父亲，也是当时当地最年轻的数学老师，照片里的徐立克戴着一副标志性的金丝框眼镜，那时抓拍到的是他正摆出一副如慈父般的神情，一只手搭在许以里的肩膀，另一只手摸着许以里的脑袋，看上去是那样的自然。
　　但只有许以里知道，徐立克只是一个衣冠禽兽罢了，甚至说的再难听点他连畜生都不如，他根本就不配做人。
　　手指抚过徐镇的照片，指甲几乎要嵌入纸面，就像之前在同学聚会时一样，恨不得马上把那父女俩人虚伪的嘴脸给撕烂然后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呵，就快了。”许以里喃喃自话道，“徐立克，你很快就会知道被人夺走珍视之物是什么感觉了。”
　　忽然，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
　　许以里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徐傲发来的信息：琳琳，你到家了吗？今天很开心能再见到你。
　　琳琳，这个名字已经多久没出现在她生命中了？
　　恐怕就连韩遇苏自己都快记不清了自己原名叫许琳了。
　　许以里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复道：“我也是。之前走的太急忘了问你你这周末有空吗？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我们幼儿园附近新开了一家不错的咖啡馆。”
　　许以里言外之意很明显，徐傲自然心领神会，“好啊，我这周六有时间，你定个时间？”
　　“听你的。”
　　“那看这周六下午两点怎么样？”
　　“好，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放下手机后，许以里走到全身镜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令人羡慕的琥珀色瞳孔，温和的眉眼和柔软的唇瓣，看起来是那样的楚楚可怜。人畜无害。
　　许以里像以前一样，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练习练习着，眼神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到正常状态。
　　“你会爱上我的，徐傲。”许以里对镜中的自己说，“许以里，你要用你自己的后半生来做赌注，而我则会赌徐傲，我敢保证她一定会爱上你的。”
　　许以里越说眼神越冰冷，最后她喃喃道：“就像你小时候毫无防备地信任她父亲一样。”
　　周六，咖啡馆。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桌面上，徐傲因为自己开车，所以自以为自己比许以里提前到达咖啡馆。
　　但出乎意料的是，徐傲刚进咖啡馆就惊讶地发现许以里已经坐在那里了，面前放着一本已经看到最后一页的儿童绘本故事书。
　　“琳琳，你在看什么？”徐傲在许以里对面坐下。
　　又是琳琳这个称谓，许以里终究还是没忍住颦眉。
　　见对方没有回应，徐傲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满眼歉意地说：“哦对不起，我忘记不叫许琳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许以里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微笑。
　　“那我现在应该怎样称呼你呢？”徐傲问。
　　许以里微微一笑道：“你叫我以里就好。”
　　“那…好吧，就叫以里吧。”徐傲笑了笑。
　　“这是我给孩子们以前准备的绘本故事书。”许以里合上书，间接露出了封面——《善与恶》
　　徐傲笑道：“小孩子能读懂书中的含义吗？”
　　“一定会的！”许以里十分确定地说，“孩子是最分得清善恶的人了，但同时他们也最敏感脆弱的，极最容易受到伤害的也是他们，孩子不像我们大人一样千疮百孔后还能完好如初的，你说对吗？”
　　徐傲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而是附和的点了点头。
　　许以里用极其自然的方式将话题转向童年，徐傲趁此机会也谈起了两个人小时候那些曾一起度过的每天，无论是春天还是夏天亦或是秋天还是冬天。
　　侃侃而谈间，徐傲回忆道：“记得有一次你在我们家书房里玩捉迷藏游戏，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躲在那个巨大的书柜后面吗？小小的我怎么也找不到你，哦对了，你那时候怎么舍得自己主动出来了呢？”
　　徐傲回忆着，眼睛闪闪发亮，是发自内心觉得开心。
　　许以里听后，笑容一瞬间凝固。
　　她记得那天，记得徐傲离开后，徐立克是如何找到自己的，那时小小的她躲在书柜后，徐立克是如何顶着一张狰狞的面孔将手伸进她的裙摆，又是如何用如同恶魔低语般地在她耳边说着：“别告诉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这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的小秘密，你年纪也不算小了，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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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记得。”许以里轻声说，“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依然记忆犹新。”说完，她的两只手无意识地攥紧，锋利的指甲再次将她掌心刺破。
　　她怎么会忘记，她到底都不会忘记！
　　察觉到许以里的情绪变化，徐傲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老毛病，偏头痛而已。”许以里揉了揉太阳穴，“也有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实在不舒服的话就别勉强了。”徐傲满眼心疼地问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许以里摇头，但随即又改变了主意，说，“如果你时间充裕的话，可不可以再额外借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去江边走走，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多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头痛和心理有一定的帮助和治疗。”
　　当然，徐傲只记得许以里邀请她一起散步了，之后的话完全没听进去。
　　东北八月，越临近江边海风越冷，一阵风刮过，吹起了阵阵秋意。
　　她们沿着小溪边漫步，就像小时候那样。
　　徐傲的手偶尔会有意无意的触碰一下许以里的手，且每次接触都仿佛能让许以里感到对方已经对自己产生了心动。
　　也是在这一刻，许以里在为自己如此轻而易举就赢得了徐傲的芳心而暗暗下定决心，必须趁着这个机会讲计划顺利进行下去才行！
　　“以里，你知道吗？”徐傲突然说，“其实自我们高中毕业之后，我不止一次打听过有关于你的消息，而且我在得知你在哪所学校念书后还去你的学校找过你。”
　　许以里静静的听着，等待下文。
　　徐傲接着又说：“我早早就听说你考上了师范大学，在此期间我还特意去了那座城市，在你学校门口等了你整整三天。”
　　许以里听后，突然停下脚步问她：“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呢？”
　　“讲真的，也是现在才敢和你说，那时的我实在不知道见到你之后该说些什么。”徐傲苦笑道，“主要是我们都那么久不联系了，我怕你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更怕你已经有了新朋友...”
　　“你放心，我没有。”许以里轻声安慰道，“除你之外我再没交过像你一样交心的朋友，从来没有。”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徐傲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她转过身，面对许以里，表情真挚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意，“那我们从这一刻重新开始好吗？说真的，我有点贪心了，我不想只和你止步于朋友关系，我想...”
　　发展以外的，这几个字徐傲终究还是没胆量说出口。
　　她没有说完，但眼中的情感已经足够表明她的心意。
　　许以里看着那双真诚动人的双眸，心中莫名多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明明有计划得逞，但心中总会时不时涌起一抹转瞬即逝的愧疚之情，但很快这点愧疚之情就被更多的是冷漠所掩盖了。
　　“说真的，我也想，和你一样。”许以里伸手轻轻握住了徐傲的手，说，“但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见许以里有所动摇，徐傲激动地点了点头，“听你的，我都行。”
　　“徐傲，我不想隐瞒我的过去，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过去的伤口愈合，但疤痕却不会退去。”
　　“什么伤口？疤痕是什么意思？”徐傲不解道，“你方便告诉我吗？或许我能帮忙也说不定。”
　　许以里摇了摇头，眼中泛起泪光：“至少现在还不失时机，但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一切的，你要等下去，好吗？”
　　那天晚上，离别前，徐傲送许以里到居民楼楼下时，犹豫了一下。
　　她先是在心里暗暗为自己打气，然后鼓足勇气走上前，轻轻拥抱了许以里。
　　在身体接触的一瞬间，许以里有一瞬间僵直，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将脸埋进了徐傲的脖颈。
　　徐傲瞬间从脖子红到耳尖，她贪婪的抱着许以里，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会等，等你准备好。”
　　拥抱之后再放开，看着徐傲的车消失在街角以后，许以里一瞬间褪去脸上的温柔。
　　转身走进居民楼的楼宇门，每一步都沉重而坚定。计划正如她预想的那般稳步推进，徐傲正一步步走入她精心为其编织的名为爱的网。
　　但本该高兴的事，她为什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呢？
　　当许以里偶然间想起徐傲眼中对她毫无保留的信任时，心中涌起的那一丝本不该有的刺痛感却是那样的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