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飞升笔记》坤裳

4、向我开炮

　　[季济、凌铛]

　　蛊纪元125年7月02日，上午09：25，巨门内蛊城，一座高楼之上。
　　“嘻嘻嘻嘻…嘻嘻嘻…”
　　伴随着季济的话音落下，一阵女生的讥笑从3号方向传来。
　　也许是“霜降神”的力量，季济虽然看不清3号的模样，却能非常清晰地听到3号的声音。
　　这种声音，听的季济的心脏一阵发颤，他开始怀疑3号女生的精神一定不正常。
　　“又一个天真可怜的新人。”12号的方位传来一道慵懒且带着些许嘲弄地男声，但他的话表明，他似乎已经看透了季济。
　　“喂，小子！”
　　5号方向响起的声音则洪亮有力，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只需要按规则办事，多看，多听，少说！”这像是一句警告，又像是一句难得的提点。
　　季济则听得有些摸不到头脑，不知道为何自己一个正常的问题能激起这么多人的反应和意见。
　　“小哥，到我问询了。”一道有些沙哑的男声在众人平静下来后响起。
　　是1号，此刻炮口已经调转到了他所在的方向。
　　“哦，好的，请问。”季济暂停了思考，只能先按照巨门内的规矩进行“游戏”，于是沉声回应道。
　　“小哥，你进‘门’之前，地星对巨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1号男生缓缓开口，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在场众人也提起了精神。
　　？？？
　　还能问和测试无关的话题么？
　　季济内心一征。
　　等等，季济立刻想道刚刚12号就说他是一个“可怜的新人”，此时1号又这么问。
　　难道，他们所有参与者都不是新人？
　　想来看，这些人，似乎早已准备好了这场测试，这局只有自己一个新人！
　　季济看向了1号，他的数字是【47】，这个数字在1号的眼中无论按照平均分布还是正态分布，大概率不会是最小的数字。
　　所以他才敢问出离题万里的问题。
　　但…问出这个问题，是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我该怎么回答？
　　规则说过：【每轮，被询问人必须回答每一位参与者提出的一个问题】
　　几秒的沉默后，季济觉得这个问题不是很需要保密，于是选择如实相告，但措辞谨慎：“官方…尚未大规模公开。但据我所知，应该已在进一步组织探索队。”
　　“哦？那帮‘疯子’终于把消息传递出去了么？”1号沙哑男声透露这一丝惊讶。
　　“好，我问完了，我选择，不开炮。”1号沙哑男生干脆利落地说道。
　　——
　　当1号说完，“嗡”——炮台旋转发出低鸣，顺时针旋转30度，黑洞洞的炮口指向2号。
　　2号的数字是【13】，有一定的可能性是最小数，在他眼中，这个数字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因此当炮口对准他时，压力骤增。
　　2号沉默了近十秒，才缓缓开口，声音是与他处境不符的柔和男声：“我说，小哥，在场十二人的数字里……是否存在‘个位数’？”
　　这个问题对于拿着【13】的2号来说确实很重要，基本意味着他是不是最小数字。
　　季济不知道的是，2号在远处一直瞪大眼睛盯着他，目眦欲裂，想尝试看到季济的动作和表情。
　　此轮拿到的个位数的是6号，季济第一次看所有人的数字时就注意到了唯一的个位数，也是最小数；
　　因此，季济并没有过多的思考便回答：“有。”
　　2号男生听到这个答案，摸了摸下巴，也没有过多的犹豫。
　　“好的，我相信你，我选择不开炮。”
　　伴随着2号男生的话音落下，炮口再次开始旋转，慢慢的转向精神状态有些疯癫的3号女生。
　　也就在这个过程中，2号那句“我相信你”，再次进入季济的脑海！他也立刻产生疑问。
　　“相信我？”季济心里默念。
　　一个被他忽略的、至关重要的细节浮现——规则，从未规定他必须说真话！
　　因为是否可以撒谎，对季济自己的影响不大，所以季济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霜降神”只命令他“必须回答”，却对答案的真伪只字未提！
　　此时再想，难道……这就是神明选择一个与所有人无利害关系的“新人”来担任这“被询问人”的原因？
　　因为此时此刻，似乎只有自己和其他人的利益均不相关。
　　——
　　在季济思绪飞转间，炮口锁定了3号女生，她的数字是【89】，一个大数，可以高枕无忧的大数。
　　“喂~喂~，hello？小哥，听的到么？”
　　3号女生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活泼俏皮，像是在与邻家哥哥通话，与这修罗场格格不入。
　　在这种环境下能这么轻松，她或许真不是一个正常人。
　　“你好，我能听到。”季济回应道。
　　“哇塞！你是刚来到蛊城就进入这个测试么？真的好幸运耶！要不要加入我们‘归尘教团’？包你快速体验极致人生哦！”她热情地发出邀请。
　　“归尘教团”四字一出，季济明显感觉到，好几个参赛者瞬间皱起眉头，空气中弥漫开不加掩饰的警惕。
　　“我并不了解贵教团。我想，我们现在应该专注于……”季济看到现场气氛不对劲，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
　　“哎呦，不了解可以慢慢了解嘛！”3号女生蛮横地打断他，很声音甜，“小哥，你先告诉人家，你叫什么名字呀？”
　　又是一个无关问题！
　　“别回答她！”5号方向那威严的声音在季济耳边炸响，如同警钟。
　　原本季济还在思索要不要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人，对殷桢宣告自己来到了巨门。
　　但5号的提醒让季济瞬间惊醒，将已到嘴边将要脱口而出的名字咽了回去。
　　“哎呦！大叔，你真是没劲儿！”3号女生的话语中着一丝愠怒，表达了自己对5号的不满。
　　随即她又对季济临甜笑道：“小哥，记住啦，我叫凌铛！什么时候想投入‘我主’的怀抱，提我的名字，你会得到……‘特别的偏爱’！”
　　“嘻嘻嘻嘻……”
　　最后的笑容让季济感到背后发凉，也确信了，这3号女生就是个疯子。
　　“那么，小哥，本小姐允许你——”
　　她拖长了语调，似乎想要引起全场的注目，然后用一种近乎癫狂的声音喊道：
　　“向我开炮！！！”
　　......
　　精神病！
　　自己喊着让别人朝自己开炮？
　　这是什么新潮的炫酷方式吗？
　　只见此时，炮台底部开始发出响声，似乎是在装弹，而凌铛——似乎期待已久！
　　突然一声沉重的巨响，一枚漆黑的“铅球”从炮管被发射而出，精准无比地朝着凌铛的腹部砸去。
　　这样的黑球，在没有触碰到物体之前，没人知道是炸弹还是铅球。
　　转瞬之间。
　　“噗——”
　　凌铛纤细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向后顶飞，随后身体被砸到地面上，落在她所在楼顶的边缘，如果再往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季济把凌铛遭遇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和他预想中的骨折、吐血有些不同。
　　虽然他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此刻也能靠凌铛发出的声音弥补视觉的模糊。
　　此刻，凌铛跟喝嗨了一样。
　　她蜷缩在地，身体因剧痛而导致痉挛，双手牢牢抓住地面，周身泛起一层淡红色的光芒。
　　然而，她边狂笑边发出病态的吼叫。
　　“嘻嘻…哈哈…我主的偏爱…我感受到了！”
　　“更多…请赐予我更多…”
　　凌铛仍在狂笑。
　　季济瞬间明白了。
　　这疯女人的超能力，一定非比寻常，甚至很可能跟挨揍有关。
　　或者说，她能将受到的伤害转化为别的什么东西。
　　所以这颗铅弹对她来说，不是惩罚，而是奖励。
　　她不是在求死，她是在刷Buff！
　　想到这里，季济……麻了。
　　这都什么妖魔鬼怪。
　　自己曾经那么正常的助理殷桢，真的能在这种环境下活下去么？
　　——
　　炮口不会等待任何人，发射完毕后自顾自的无情转向。
　　4号是个中年女人，她的数字是【22】，但是2号曾经问过季济一个问题——场中是否有个位数？
　　站在4号的角度讲：既然2号在问场中是否有个位数，那就代表着2号很有可能是个小的十位数，甚至很可能只有十几。既然如此，不管季济有没有撒谎，有2号垫背，自己都不会是最小数！
　　但是自己的数字几乎没有可能是前三的大数，所以也没必要向自己开炮。
　　目前的局势，谁是最小数也不明朗，所以更没必要向他人开炮。
　　因此，自己此时的问询权其实并没有很大的作用。
　　于是她学起了——1号男生。
　　“小哥，想必你在人界是有些地位的吧，或者工作和巨门有所关联？否则也不会提前知道人界后续在组织人类探索巨门。”
　　4号的声音极其冷静，但却让季济感到心慌。
　　“都是细节怪！人精！我就说了那一句话就基本被解读出来了自己在人界的工作性质！以后真的要少说话。”季济心里吐槽。
　　“那么，小哥，我问你个问题，在你的视角下，人界现在是否有其他种族进入？”中年女子问向季济。
　　“其他种族？”季济皱紧眉头。
　　过了一会儿，季济看向那名中年女子说道：
　　“抱歉，我没有见过。”
　　“好的，我的选择是，不开炮。”中年女子轻声回应。
　　炮台继续顺时针旋转30度，转向了5号。
　　这是个听声音中气十足，看起来也一直对季济照顾有加的老大哥。
　　他的数字是【76】，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小哥，我其实没有什么要问的，我可以允许你问我问题，但希望和你在测试结束后见上一面。”
　　还没等季济回话。
　　“当然，我不会强迫你，你可以在蛊城任意地方打听我们破壁者的口碑。”
　　破壁者？这是季济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听到的第二个组织名称。
　　“老哥，我这个问题可以留到下次见面再问么？”季济想要先吊住这个机会，于是问道。
　　“可以。”5号中年男子爽快答应。
　　过了几秒，两人均为继续发言。
　　“我选择，不开炮。”5号中年男子说道。
　　——
　　四号和五号选择了“不开炮”，安然无恙地度过了自己的回合。
　　季济觉得他俩虽然都很精明，但这都符合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和行动，看来这游戏里也不全是疯子。
　　他这个念头刚起，炮口就指向了六号。
　　那个数字仅为【5】，面容稍带愁苦的中年男人。
　　“小哥，我想知道，现在的人界是怎么看待我们这些主动入‘门’的人呢？”
　　季济知道他是强装镇定才问的这个问题，表现得自己好像很轻松，想给其他人留下个位数不是自己的印象，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还是中规中矩的向6号回应：“无非是‘疯子’、‘先驱’、‘探险者’等等各种评论。但大多数人的评价基本上偏向于中性。”
　　“好的，小哥，我就担心有人在我女儿面前说‘你爸爸主动入门，是个‘疯子’之类的话。”
　　“应该不会的，大叔。”季济安慰道。
　　季济说完，6号长时间没有回应，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突然，6号深吸一口气，脸上竟然挤出一种“壮士断腕”般的决绝。
　　这表情……不对劲？
　　只听6号中年男子低吼一声：“富贵险中求！我也搏一把！”
　　说完，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
　　“向我开炮！”
　　季济早有所料，毕竟有一条规则【每轮结束后，持有最小数字者若未向自己开炮，则将被强制淘汰】
　　因此，每轮拿到的最小数的人或者以为自己是最小数的人，必定会向自己开炮。
　　轰鸣声再次响起，同样的铅球，这次砸中了六号的肩膀。
　　“咔嚓”一声脆响，不是很清晰地传遍全场。
　　“啊——！”
　　六号的惨叫声撕心裂肺，整个人在地上连续翻滚，最后捂着肩膀在地上痛苦地抽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毕竟，不是谁都有像3号凌铛那样的超能力。
　　但不得不佩服，6号演技之逼真，足以问鼎奥斯卡。
　　站在6号大叔的角度：
　　他很有可能是最小数，因为他是个位数，但是有可能场中还存在一个比5小的个位数，毕竟当初季济没有说明个位数的数量。
　　但是，他不能问场中个位数的数量，因为一旦问了，就说明这件事和自己利益相关——那么后面必然会有人向他开炮！尤其是当个位数只有一个的情况下。
　　所以大叔的一系列行为，包括问的问题、说的话、思考很久等行为，目的都是把自己伪装成手握排行在第四、第五的大数，向自己开炮是企图获得数字交换权。
　　以此掩盖，自己其实是最小数，不得不向自己开炮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