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飞升笔记》坤裳

6、局中局

　　[季济、小鬼、凌铛]

　　蛊纪元125年7月02日，上午10：20，巨门内蛊城，霜降神测试，十三座高楼之上。
　　炮口开始移动，要移向12号，马上就可以结束这第一轮问询。
　　现场气氛因7、8号同盟的建立和后续几人的“平稳”度过而略显缓和，许多人开始暗自计算，下一轮中如何发现并淘汰——最小数值。
　　然而，季济临心中的不安却攀升到了顶点。
　　11号那个手势，以及坐在地上的12号小鬼此刻安静的姿态，都透着浓浓的诡异。
　　这平静，就像是捕猎者发动攻击前，那最后的屏息。
　　就在炮口完全对准12号。
　　“终于到我了，站都站累了！”
　　“大家好像很放松啊，这轮还没完呢！”
　　12号并没有对季济说任何话，而是直接进行了选择。
　　“我选择，行使我‘向他人开炮’的权利！目标——”
　　他故意拉长音调，享受着6号快要隐藏不住的极致恐惧，享受着全场参与者——包括那刚刚结盟的7号与8号——投来的的目光。
　　“——6号！”
　　小鬼用稍带激动的语调喊道，声音传到每一个人。
　　“你以为你那点可怜的演技骗得过谁？”
　　“问题问得乱七八糟，表演起来却恨不得把‘我在演戏’四个字刻在脸上！”
　　“你拼命想证明自己不是最小，恰恰暴露了你就是那个藏在角落里的、最小的可怜虫！”
　　“你的表演——”
　　“到此为止了！”
　　真相在此刻被残忍地摊开：11号与12号，早已结盟。
　　那个隐蔽的手势，就是交换信息。
　　小鬼因为最后一个发言，有足够的时间进行了一场逻辑缜密的排除：
　　3号凌铛，虽然看起来疯癫，但一定不傻，甚至透着精明。
　　在刚获得数字时，她就顺着季济的话，发出“嘻嘻”的笑。
　　本来小鬼也认为她在笑“被问询者”天真的发言，直到她向自己开炮前后的举动——也是同样“嘻嘻”的笑容！
　　而反观她在与“被问询者”正式对话时，表现的虽然俏皮，但还算正常。
　　那就说明——她开局就决定向自己开炮，开局就在为将要得到“偏爱”而狂喜！
　　所以她开局就拿到了——大数！她的笑是在为拿到大数，将得到“偏爱”而笑！
　　归尘教团，疯子中的疯子！
　　7号公开结盟，且逻辑清晰，选择自轰。
　　在他之后，看起来注重个人利益的8号也选择自轰，说明8号确实收到了大数！
　　据此可以判断7号的数字必然是大数。
　　而根据自己的盟友11号的暗示——他的数字也很可能位列前茅。
　　——那么，剩下的，那个从一开始就问出愚蠢问题，随后试图用浮夸演技蒙混过关的6号，他手中死死捂着的，只可能是那个令人避之不及的最小数字！
　　一个在生死一线的蛊城待这么久的人——居然还会担心有人对自己不痛不痒的造谣！（我就担心有人在我女儿面前说‘你爸爸主动入门，是个‘疯子’之类的话）
　　—— ——
　　“不！你胡说！我不是！你凭什么——”6号发出变调的否认，但绝望还是将他淹没。
　　然而，炮声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这一次，炮口喷涌出的似乎依旧是铅球，但在场的都知道——那是毁灭性的炸弹！
　　“轰——！！！”
　　炸弹的轰鸣瞬间吞噬了6号，烈焰与硝烟将他所在楼顶的化作废墟，焦糊的气味随风飘散。
　　第一轮问询的结尾，还是最小数者的死亡。
　　霜降神的意志扫过全场，确认了结果。
　　12号小鬼因为成功淘汰了当期最小数字者，获得了数字交换权。
　　6号死亡。
　　血雾随风飘到了季济身边，他的共情能力一直是开着的。
　　此刻，季济看到了一个记忆片段——一个中年父亲，抱着自己年幼的女儿！
　　......
　　——
　　“第一轮测试，结束。”
　　“第二轮测试，开始。”
　　“霜降神”那毫无人类情感的声音在场上传开。空气里尚未散尽的硝烟味和6号焦糊的血腥气，仿佛被这声音赋予了重量，沉甸甸地弥漫在13栋楼的上空。
　　季济感到自己的呼吸微微一滞。在他的视野里，十二个全新的数字再次闪现般悬浮在每一位参与者面前。
　　但这次数字极端程度，让季济感到了一股寒意。
　　1号沙哑男：20
　　2号柔和男：95
　　3号疯癫凌铛：3（有交换权）
　　4号中年女人：17
　　5号威严老大哥：88
　　6号：已淘汰
　　7号魁梧壮汉：4
　　8号瘦猴：96（有交换权）
　　9号研究者：12
　　10号脆弱少妇：92
　　11号年轻男子：6
　　12号小鬼：98（有交换权）
　　——
　　“嘻嘻嘻……”
　　疯癫凌铛的笑声再次响起,其他人也对着自己的数字陷入沉思。
　　季济看了一圈他人的数字，也开始分析每个人的情况。
　　“……开始了。这次的数字泾渭分明，天堂与地狱。”
　　“7号【4】和8号【96】，这是霜降神对‘同盟’最恶意的玩笑。7号，你这座刚刚建立的堡垒，该怎么承受这第一波海啸呢？”
　　“3号凌铛【3】，这个疯女人拿到了最小的数字，又在狂喜，真让人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不过对她而言，这并不是催命符，毕竟她还有数字交换权。”
　　“9号【12】，刚刚在他的环节，他向右扭头，现在看来他或许是知道6号是最小数字，却依旧没有选择开炮，这样的人，又会有什么行动呢？”
　　还没等季济对每个人的现状都分析完，炮台便开始转动！
　　1号所在的楼顶，一阵萧瑟的秋风卷过，吹动他额前被虚汗染湿的头发，一阵寒意。
　　自从拿到数字，他就一直看向自己的左边，似乎想要观察别人的举动。
　　尤其是紧邻自己后面的几位参与者！
　　此刻，1号死死咬着舌尖，外表却没有什么变化，用疼痛强迫自己镇定，似乎已经决定了该怎么做。
　　“被问询的小哥，不要慌张，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死掉，在这场测试中，你不会像那个…姑且称之为6号吧，你不会向他一样的。”1号的声音似乎依旧很轻松，沙哑而缓慢，似乎想要安慰季济。
　　“好的，我会克制情绪，好好的回答您的问题，您问吧。”季济礼貌的回应。
　　“好的，小哥，在我问问题之前，我想先跟你探讨一下题外话，您也可以不回答。我想探讨的是，您觉得这个测试公平吗？”1号沙哑的声音问道。
　　此时，其他人都看向1号方向。
　　“您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每次数字刷新后都是从我这里开始询问，后面的人将占尽优势。”
　　“因为他们一方面得到了前面留下的信息，可以更好的判断自己的处境。一方面又可以根据前人的问题，推断他人的数字范围，再做选择。”
　　“这样的规则，凭什么？”1号最后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季济有些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毕竟测试规则的制定者不是他。
　　“所以小哥，如果按照这样的流程进行下去，我们的前面的人将会像6号一样一个一个被慢慢搞死，最后。留下来的大概率是排在后面的人。小哥你觉得呢？”1号继续抱怨。
　　季济此时算是看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和他探讨问题，而是借着探讨问题划分阵营啊。
　　这场测试天生就有前、中、后三个阵营！此刻1号把它点破了！
　　这么看来，7号和8号，11号和12号可以这么容易结盟也是因为他们在这场测试中本就属于同一个阵营，利益冲突较少。
　　季济可不敢跟1号探讨自己的想法，因为一旦回答不好，他可能就会得罪其他阵营，虽然这场测试他们无法对自己出手，但测试之外呢？自己对这个城市可是一点都不了解！
　　“所以，大哥，你上一轮选择问测试之外的问题也是这个原因么？”季济将话题从自己身上撇开。
　　“当然，我觉得这是我们排在前面的参与者应该做到的。我左边的2号帅哥，上一轮一句话就问出最关键问题的，好像就是你呢！所以，你居心何在呀？”1号看向2号，沙哑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
　　“嘻嘻嘻！”还没等2号接话，3号凌铛又莫名奇妙的发出了笑容。
　　“哎呦，1号小哥，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嘛，在这场测试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法，你不能随便干预他人的行动，是吧，2号小哥？”3号凌铛似乎想要趁1号埋怨2号时拉拢2号。
　　“1号小哥、3号小妹，正如1号所说，我们排在前面的人先问问题确实是在给后面的人排雷。但这也是必不可少的是吧，所以，我之后会尽量避免提出的问题损害他人的利益！”2号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
　　只见1号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被问讯者小哥，现在我向您询问：十一位参与者的数字中，是否存在数字1或2？”1号问向季济。
　　！！！
　　季济看向1号，此时2号和3号也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1号居然问出这个问题，难道他知道3号的数字是【3】？
　　季济立刻想到：如果1号和3号可以使用某种方法沟通，那他俩就是暗中结成了一个同盟，他们刚刚对待2号态度——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为什么？
　　季济并没有思考很多，他看向1号说道：“否，并不存在数字1和数字2。”
　　“哦？这样的么！”1号似乎自言自语道。
　　“我选择，向2号开炮！”
　　！！！
　　此刻2号的表情极其难看，因为就在季济回答完问题的那一刻！
　　他的数字从【95】变成了【3】！
　　炮台转向填炮很快，但2号思考更快，他立刻意识到了数字是被人交换了！
　　被谁？
　　7、8号是同盟且只有一个交换权，现在局势不明，且离他们的问询还很远，不会用到2号身上！
　　12号上局成功狙杀6号，更不可能是他，他已经没有了向别人开炮的权力，如果在丢失数字交换权，他后续将困难重重！
　　只能是3号！她上局自轰，一定取得了交换权！而且刚刚也是有意参与进来！
　　“被做局了！”2号想通了，炮台也发射了炮弹，他已入必死之局！
　　这个测试是公平的，后面的人确实可以获得更多的信息。
　　但规则内有一项权利——【询问按站位顺序顺时针进行，询问状态时可自行选择淘汰，离开测试】
　　排在前面的人如果想给后面的人做局，他连弃权都弃不了！
　　随着一声炮弹的轰响，2号——温柔的小哥，残忍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