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病患》薪芯

11、恶魔

　　伊娃瞬间从床上起身，锋利的水果刀狠狠地扎进床单里，割断了伊娃的几根头发。
　　凭借着长久以来对黑暗环境的适应，伊娃清晰地看见凯瑟琳娜将水果刀从床单里拔了出来，又举着刀朝伊娃的方向表情狰狞地奔过来。
　　伊娃弯腰躲开，凯瑟琳娜显然夜视能力不好，又一次扑空，伊娃拿着被磨利的羽毛书签狠狠地扎进了凯瑟琳娜的大腿根部，又奋力拔了出来，动脉血瞬间涌动着从凯瑟琳娜的伤口流了出来。
　　“啊！！！！！！”凯瑟琳娜尖叫一声捂着腿倒了下来，与此同时她看见了正蹲在她旁边的伊娃，将水果刀朝伊娃的双眼刺了过去。
　　伊娃躲闪不及，刀蹭过她的脸颊扎进了她左肩，她用腿奋力一蹬凯瑟琳娜的肚子，凯瑟琳娜吃痛蜷缩在了地上，伊娃趁此时将自己肩膀上的水果拔了出来，手里拿着刀，将房门关起来跑下了楼，去大厅的座机那里拨打911。
　　很快电话就被接通了，对面是个女生“您好，911求助热线，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伊娃惊恐地说“我妈妈想要杀了我！”说完，伊娃将电话听筒放在一旁，看见拿着书签从楼上一瘸一拐走下来的凯瑟琳娜，不动声色地挪到了餐桌那里，将刀藏在果篮里，双手举高尖叫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妈妈，他们知道你杀了我你也得在监狱里过一辈子！”
　　凯瑟琳娜看见伊娃手上没有武器，于是信心大增，冷笑道“杀了你？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精神病，整整十年，我养了你这个小怪物十年！你早该去死！”说着，凯瑟琳娜又一次举着书签朝伊娃刺来。
　　伊娃举起一个凳子朝凯瑟琳娜奋力扔过去，打中了了凯瑟琳娜的小腿，凯瑟琳娜吃痛间伊娃从水果篮里掏出水果刀扎向了凯瑟琳娜的眼睛。
　　凯瑟琳娜的脑袋被洞穿，血流不止，最终尖叫中扭曲着挣扎了两下，便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血缓缓蔓延。伊娃后退两步，保证自己不会粘上血迹。
　　她弯腰将凯瑟琳娜手里的书签拿了出来，转身去厨房将书签冲洗干净，然后拿出口袋里的砂纸，边走边在黑暗中默默将书签的尖头处打磨得圆钝了一些。上楼回到房间将书签夹在了书里，放好，将砂纸涂上颜料，放回原本的砂纸堆里。
　　夜晚变得格外平静，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做完这一切，伊娃回到了凯瑟琳娜的尸体旁，坐下来捂着肩膀，过了一会儿，警车的鸣笛声在房间门外响起。
　　几个警察拿着手电筒举着枪破门而入。
　　手电筒的强光如同闪电般打在少女沾满血迹的脸上。
　　“请…请帮帮我。”伊娃无助地望着她面前的警察们。
　　…
　　伊娃坐在警局里，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她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只是静静地坐着而已。
　　因为事件发生时电话录音录到了事件发生的全部经过，所以取证的过程非常顺利，但即使如此伊娃还是需要在警局待一两天，这说到底还是个杀人案件。
　　伊娃在拘留室里想起了许多人，第一个想起的是汉尼拔·莱克特，她的医生。
　　想起她时她的心跳会漏一拍，接着又仿佛被狠狠拧了一下。
　　审讯并不让她害怕，杀人也并不让她害怕，但她的医生让她害怕。
　　他会不会依然相信她？还是会恐惧她，疏远她？
　　不，不会的。
　　伊娃抱着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在拘留室里待了几天，就想了他几天。其他人的身影有时会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最终她还是一直想着这位心理医生。
　　直到某天，一个警官跟她说
　　“你可以出去了，有人把你保释了。”
　　伊娃愣了一下，她确信她没有任何可以联系的人，朋友、亲人都没有。
　　“谁？谁把我保释了？”
　　警官不耐烦地打开她面前的铁门
　　“出去不就知道了。”
　　伊娃茫然地跟着警官一步一步走出去。
　　在警局门口，汉尼拔穿着西装站在车前微笑着看着她。伊娃第一次直视着汉尼拔的眼睛，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那是一双非人的眼睛，脱离文明世界的所有道德标准而存在，仿佛上帝一般高高在上又云淡风轻地俯瞰世界。人类在他眼中和牛羊猪狗没有区别，他就是恶意本身。
　　伊娃突然觉得，自己的能力在这样庞大的恶意面前是显得如此地没有意义。
　　汉尼拔将她拥入了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告诉我，你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伊娃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冲动，低声道“你给我吃的肉…是什么肉，那份腰肉…蒙特丢失的肾脏…”
　　汉尼拔笑了一下“聪明的女孩。”
　　如今是初夏，面前人的体温透着挺括的西装外套隐约地传给了她，但她却如同如坠冰窟，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直竖。
　　伊娃被汉尼拔收养了。
　　汉尼拔带伊娃回到了他的家，那里以后就成了她的家。在洁净的白色别墅里，伊娃重新审视着这个曾经令她感到温馨的地方。戒备与熟悉感在她的脑袋里打架，她机械般地跟着汉尼拔来到她的卧室门前。
　　汉尼拔为她推开门，她看见了许多熟悉的物件，画架放在窗前，一架小钢琴放在房屋角落，布置几乎与她原来的房间一般无二，书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书里夹着一个书签。
　　半个羽毛状的漆黑书签探出书页外。
　　伊娃抱着手臂一阵惊悚的颤栗。
　　她听见汉尼拔温和的声音“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我自作主张这样布置，希望你能更适应一些。”
　　体贴温柔的话语在她耳朵里听起来却像是恶魔的呢喃。
　　“我…”伊娃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汉尼拔欣然应允
　　“好，晚饭时我再来叫你。”
　　说完，他离开了，并细心地带上了门。
　　伊娃站在房间里听见他的脚步声逐渐远离，便迅速找到门上的卡扣反锁了起来，滑坐到角落里恐惧而不安地盯着这间房屋。
　　这里的布置与原来的房屋一般无二，伊娃却只觉得那些熟悉的物品像是给仓鼠换窝时在新笼子里撒下的旧木屑，好让仓鼠不至于应激致死。
　　她的视线在房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那扇干净透亮的窗户上。
　　但她只是饱含野心地看了看，便又垂下了头。
　　不行，她不想找死。
　　接着她又将脸埋进手臂间，只感觉鼻尖发酸，眼眶发热。没想到她所奋力逃离的死亡和控制又一次回到了她的身上，并且更加难以挣脱。
　　难道是因为她犯了杀人的罪孽吗？
　　伊娃第一次想要质问上帝。
　　难道她生来便只能逆来顺受，接受命运吗？
　　牙齿将苍白的唇瓣狠狠咬出血色，像是含苞的山茶花忽然开放，染出浓墨重彩的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