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病患》薪芯

10、破碎

　　汉尼拔的厨艺依旧精湛，小牛蹄香嫩可口外焦里嫩，摆盘精致有品位，伊娃非常喜欢汉尼拔做的菜。
　　下午，伊娃久违地被汉尼拔要求继续陈述一个人的恶意。
　　伊娃思考了一下，对汉尼拔道“我需要一些书，这次的陈述或许会花些时间。”
　　汉尼拔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
　　伊娃闻言仿佛陷入了回忆“我遇见了一个非常特殊的人，我看不透他的恶意。这种情况极少出现，一般受到知识水平的限制能使我我看不透的最多只是细枝末节的作案手法。可是他……要不然就是他的作案手段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要么就是他暂时不存在任何恶意。所以，我打算先丰富一下自己的知识。”
　　汉尼拔淡淡道“看来你对他非常有兴趣。”
　　伊娃不禁笑着说“当然，我很期待再次见到他…好奇心是一切的开端，我觉得我甚至可以和他成为朋友。”
　　“相信你一定可以。”汉尼拔缓缓道“我能知道他的名字吗，我认识的人很多，或许他正在其中。”
　　伊娃摇摇头“不用了，他知道该去哪里找我，如果他想要找我，自然能找到我。比起这个…您可以帮我找几本书吗，我想尽快开始探究他的恶意。”
　　汉尼拔淡淡露出一个微笑“乐意效劳。”
　　伊娃有时并不认为自己是在汉尼拔这里接受心理治疗的，而是来学习和玩耍的。
　　这里有钢琴可以弹，有书可以看，还有美食可以吃，更有免费续杯的香草茶，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汉尼拔，困了可以在沙发上小憩。她感觉自己可以永远在这里生活下去。
　　一个下午，伊娃阅览了关于化学、物理学、宗教学、美术史等一系列的书籍，她并不精读，因为有汉尼拔。伊娃只需要将她联想到的事物告诉汉尼拔，汉尼拔就能给她解答，或者给她找另一本书出来，效率很高。
　　伊娃在看书的过程中也在不断地解锁脑中之前无法分析清楚的作案手段，那些雾里看花的恶意陡然变得清晰可见。
　　到了最后，伊娃已经有点分不清到底是她在分析别人千奇百怪的作案手段，还是她自己在创造属于她自己的作案手法。
　　“医生，我不是在妄想，对吗？”伊娃捧着书向他求证。
　　汉尼拔站在她身后，一手扶着沙发靠背“我没有办法很确定地告诉你是或者不是，至少爱德华•蒙特的案件证明了不全是。或许你可以先从简单的恶意入手，那位…看不透先生，可以放在后面。”
　　伊娃摇摇头“我可以随时告诉你我看过的一个普通人的恶意是怎样的，大同小异，他们即使真的犯了罪也证明不了什么，任何人都可以这样犯罪。蒙特之所以能成为我的证据是因为他的作案手段异于常人，他是心理变态，是虐待狂。越是超乎常理、穷凶极恶的犯罪，越是要精确地描述出来，那才有意义，才能证明我是正确的。席琳夫人也是如此，可是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作案…”
　　…如果席琳夫人能被推一把，是不是就能快点证明自己的能力了。
　　伊娃又一次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惊。
　　汉尼拔俯下身子，伸手替伊娃将书合上“你看书看的太久了，陷的有些深了，休息一会儿吧。”
　　伊娃的确感到有些犯困，可能是因为昨天下午也是在差不多这个时候入睡，而她昨夜睡眠也并不好，于是她点了点头，放下书去了长沙发。
　　今天伊娃睡得很好，她没有梦见任何东西。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该回家的时间。
　　凯瑟琳娜今天也迟到了一会儿，汉尼拔似乎已经习惯了凯瑟琳娜不守时的行为，只是淡淡地看了凯瑟琳娜一眼，没有和她有过多的交流。
　　坐在红色的法拉利里，伊娃望着后视镜里凯瑟琳娜的眼睛，突然想起了今天与汉尼拔讨论的关于她父亲的话题，于是伊娃问道“可以和我说说父亲的事吗，母亲？”
　　可谁料凯瑟琳娜闻言手下方向盘却猛地一打滑，整个车子差点撞上过马路的行人，伊娃也差点磕到脑袋。
　　“有什么好讲的。”凯瑟琳娜的声音有些尖锐“他都去世十一年了。”
　　伊娃看见凯瑟琳娜的反应这么大，心下不由得感到一丝怪异，她紧紧盯着凯瑟琳娜被映照在后视镜里的双眼“你看起来有些害怕。”
　　“我没有…”凯瑟琳娜苍白地说，她的双手紧紧握住了方向盘“你可以让我安心开车吗。”
　　伊娃不再说话，看向了窗外。
　　凯瑟琳娜的恶意是拿着刀捅烂自己的眼睛，凯瑟琳娜的眼睛是蓝色的，自己的却是银灰色的，凯瑟琳娜害怕自己的眼睛。
　　很容易推断出来的结论，伊娃却选择了自欺欺人十一年，不过她想现在可能没有必要了。
　　回到家之后，伊娃没有上课，她问凯瑟琳娜道“你爱我吗，母亲？”
　　凯瑟琳娜愣了一下，而后堆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道“爱，当然爱，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伊娃平静地说“告诉我十年前发生了什么，父亲身上发生了什么。”
　　凯瑟琳娜的笑容似乎有些保持不住了“什么也没有发生…你父亲是意外车祸，就这样”
　　伊娃慢慢靠近凯瑟琳娜，出奇地冷静“你的眼神不是这么说的。”
　　凯瑟琳娜望着伊娃仿佛没有感情一般的银灰色眸子，想起了十一年前的那一幕。
　　五岁的伊娃在葬礼上牵着她的手，用一双银灰色的眼睛望着她问道“父亲是怎么死的，妈妈？”
　　凯瑟琳娜看见那双眼睛，仿佛看见死去的怀特正在通过伊娃质问她。
　　“意外车祸…就这样。”凯瑟琳娜扯了扯嘴角。
　　伊娃定定地盯着她，缓缓道“可是你的眼神不是这么说的，妈妈。”
　　五岁的伊娃与面前十六岁的伊娃重合，凯瑟琳娜一步一步后退，颤抖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伊娃闻言顿了一下，她脑中突然闪过汉尼拔不紧不慢的模样，微笑着缓缓道“母亲，我不想责怪你，你只要承认你犯下的错误，我们从此之后还是一家人，我依旧会是您懂事听话的女儿，就这么简单。”
　　凯瑟琳娜却依旧警觉“你在骗我。”
　　伊娃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我为什么要欺骗你，你给了我富裕的生活和充足的关怀，我只是对你的隐瞒感到有些失望而已。解决这件事，我们解开心结，一切都像从前一样。”
　　凯瑟琳娜看起来有些动摇“真的吗，你不会怪我？”
　　伊娃半跪着握住了凯瑟琳娜的双手，垂下了头“当然不会，妈妈，请不要让我们彼此继续在猜疑中度日了，只要你亲口说出来。”
　　凯瑟琳娜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艰难地开口道“我…害死了怀特。”说完，她便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在凯瑟琳娜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伊娃大概明白了当年发生的事情。简而言之，凯瑟琳娜说她想要和情人私奔，他们在车上争执时怀特没有注意看路，造成了惨剧发生，而凯瑟琳娜却活了下来。
　　伊娃听完之后静静地望着凯瑟琳娜痛哭流涕的样子，半晌，开口道“真的吗，母亲。”
　　简单的一句询问，然而她的语气平淡冰冷，凯瑟琳娜的哭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伊娃实际上没有看见凯瑟琳娜的眼睛，所以不能百分百确定凯瑟琳娜是否说了实话，她只是想诈一下凯瑟琳娜。而看凯瑟琳娜的反应，伊娃确定自己猜对了。
　　凯瑟琳娜在撒谎，并且看她仿若情真意切的表现，她可能只说了一半的实话。另一半她不肯说伊娃也多少猜到了。
　　凯瑟琳娜是有预谋地杀害了自己的父亲，情人是否存在难以考据，但是凯瑟琳娜当时应当确实和怀特在同一辆车上。
　　伊娃知道每个月都会有巨额保险赔偿入账，作为她的监护人，这些钱自然归凯瑟琳娜保管。每到那天凯瑟琳娜就会异常开心，还会给她买很多零食或者衣服。
　　伊娃不再想和凯瑟琳娜说任何话了，她微笑道“妈妈，我知道你没说谎。这不是什么大事，死去的人早就死去了，活着的人才最重要，你说对吗？”
　　凯瑟琳娜愣了一下，连忙点头道“对，对，我当初也不是故意的，那到底还是个意外……”
　　伊娃看着眼前这位曾经令她无比依赖的母亲，银灰色的眼睛仿佛玻璃球一般冷漠而清澈“那我先上楼了，妈妈。”说要，伊娃便转身上了楼。
　　凯瑟琳娜怔怔地望着伊娃的背影，直到她进入房门。
　　伊娃反锁上了门，用椅子顶住。
　　凯瑟琳娜是个杀人犯，那么已经捅破一次的道德底线再捅破一次还会很困难吗？
　　当然不会。
　　接下来的几天，伊娃都处于警戒状态，她不再在自己房间里用餐，而是和凯瑟琳娜对桌而食，也尽量不在夜晚睡觉。凯瑟琳娜对于伊娃明显增加的出现次数显得尤为不安，伊娃也感觉得到，凯瑟琳娜身上的恶意在自己给予的压力下正逐渐扩大。
　　凯瑟琳娜迟早要消灭自己这个定时炸弹，但是伊娃没有想到她会行动得这么快。
　　周四的半夜，伊娃装睡时听见了自己房门被钥匙打开的声音，连带着椅子也发出了不轻不重的响声。
　　来者似乎也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伊娃就听到了椅子被搬动的轻响，凯瑟琳娜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