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病患》薪芯

15、盛装

　　威尔从噩梦中醒来，他惊觉自己身上一片冷汗。
　　捂着头坐起身，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晚上20点
　　连日里的失踪案件不断增多，他难得午睡片刻，没想到已经是这个点了。
　　手机上的备忘录提醒个多个未接来电跳了出来，他叹了口气
　　上面写着:19.00，约见杰克推荐的心理医生。
　　来不及多想，威尔套起了外套迅速出门。
　　…
　　这几天十分平静，时针和分针将一天的时间均匀地分割开，人们遵守着这样的规则，分毫不差地生活着。
　　伊娃的生活里从来没有过时间的概念，眼睛被蒙在纱布后便看不见白天黑夜，亦不需要遵守时间的准则。
　　没有准则，便没有期待。
　　而如今已是晚上九点，汉尼拔出门前告诉她，他会晚些回来。
　　伊娃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的时钟，出神了。
　　汉尼拔最近总会时不时出门，看到报纸上增多的寻人启事，她也能猜到他去做什么了。
　　“喀喇。”
　　门口有悉悉索索的响声，像是西装的料子被划开。
　　伊娃从钢琴前起身，踮脚走到大门前，把眼睛凑到猫眼上观察着。
　　不远处的院子门口，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正把自己被勾住的的西服下摆从灌木上扯开。
　　他似乎不熟悉这里，衣服被划得不成样子，他犹豫着看了看大门，又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似乎打算打道回府。
　　伊娃不认识他，她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他离开。
　　那男人刚走，一辆宾利出现在了视野内，伊娃不再看猫眼，退后几步站着。
　　现在再跑上楼已经来不及了，她听着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听见他拿出钥匙，插进钥匙孔，打开大门，她垂下了头。
　　夜风随着他身上的木质香灌进室内。
　　“怎么站在这里？”
　　他问着，优雅地脱下西服外套，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
　　伊娃一时无法作答，但她决定隐瞒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
　　“…你回来得太晚了。”
　　她轻声说，抬眸看向他，用这个法子给自己的话增加一些可信度。
　　汉尼拔垂眸看着那双灰眸，微笑着解释
　　“抱歉，今天有位病人迟到了。”
　　说着，他朝厨房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伊娃跟着他走了两步，停在了沙发前，他们之间隔了一架钢琴。
　　伊娃扶着沙发靠背，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什么病人需要你亲自上门？”
　　汉尼拔并不打算隐瞒，他饶有兴致地与她闲聊着
　　“杰克介绍来的病人，一位犯罪侧写师。”
　　伊娃心念微动，决定继续挖下去。
　　“犯罪侧写师？”
　　汉尼拔望着她，抿了一口茶，淡笑道
　　“是的，一位犯罪侧写师，听说他经手过许多案件。”
　　伊娃还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她从沙发后面慢慢地绕了出来，沿着钢琴走过去
　　“比如…？”
　　汉尼拔手指轻轻点着台面，低头打开水龙头清洗着杯子
　　“杰克告诉我的信息并不多。”
　　“既是杰克介绍来的人，或许了解过你的大作。”伊娃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他身侧，她迫切地想认证这位犯罪侧写师是否与她心中所想为同一人
　　她盯着汉尼拔“你觉得他会怀疑你吗？”
　　杯子被放到水池边，汉尼拔侧身对上了她的视线，深棕色的眼睛暗不见底，只听他以低沉平稳的声音反问道
　　“你希望他怀疑我吗？”
　　伊娃惊觉，一瞬间竟仓皇得想要逃走，身体却僵在原地。
　　她握紧了手
　　“我认为，那会让事情变得有趣。”
　　她粉唇轻启
　　“否则你又何必接这个工作。”
　　那双深棕色的非人的眼睛里蕴上了一丝笑意，他忽而转变话题，
　　“后天晚上是我们的家宴，明天我带你出去买些衣服。”
　　伊娃的衣柜里皆是些旧的常服，她自从长大后就再也没参加过宴会，自然也没有合适的衣服。
　　她想起那些衣服，于是把到嘴的拒绝吞了下去，温驯地颔首
　　“好的。”
　　…
　　她无法完全猜透汉尼拔·莱克特的心思。
　　他为她打开车门，将手递给她，伊娃将自己的手指覆上他温暖干燥的掌心，他欣然微笑，似乎乐在其中。
　　她尽她所能地表现得无聊而温驯，与他眼中对她的期望背道而驰。
　　她沉默寡言，任他安排，把自己的心思全都藏起来。
　　“你觉得这件红色的裙子如何？”他打量着眼前的礼服，低下头对她温声细语“会很衬你的气色。”
　　伊娃看着面前的这条红色缎面连衣裙，默不作声。
　　她从来不喜欢红色，它让她想起那些人眼睛里涌动着的欲望，况且她也不觉得红色适合她。
　　她的身量太小，皮肤太过苍白，凯瑟琳娜那样健康的金发女郎才适合红裙子。
　　但是…
　　“好的，医生。”
　　她麻木地说。
　　导购小姐带着她走进了试衣间，她垂眸任由自己的衣服被剥下，又被套上一条血红的裙子，再被系上层层叠叠的绑带。
　　试衣间的门被打开。
　　血红的裙子衬得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纤细的身体就要被这血色吞噬了，而冷淡的灰眸从白金色的碎发里隐约地透出来，淡粉色的唇轻抿着，似乎含着某种深藏的情绪。
　　汉尼拔坐在沙发上，有意无意地抚摸着沙发扶手，他看着她，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导购小姐在这沉默的对视中左右看着，不禁建议道“其实旁边那条淡蓝色的裙子也很好看，和这位小姐的眼睛颜色很像，要不再试试那条…？”
　　汉尼拔启唇道“你觉得呢，伊娃？”
　　伊娃自始至终没有看镜子一眼，这句话勾起了她心中一股无名火，于是她看着他低声道
　　“就这条吧。”
　　她已不想好好打扮地出现在宴会上，否则好似随了这男人的心意，既然无论如何都会沦为他的笑柄任他玩弄，那便是越不合身的、越是可笑的裙子才好。
　　于是这条红裙子便被他打包带回了家，又在宴会前夜被她穿在了身上。
　　她回忆着导购小姐的手法，笨拙地给自己的背后系上了镂空的绑带，松松垮垮，不成样子。
　　“咚咚…喀喇。”
　　卧室门突然被打开，伊娃被吓了一跳，迅速转过身，把没系好带子的背后藏起来。
　　汉尼拔从门口进来，他显然已经准备好了，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胸口的口袋里放着叠好的白色手帕，金棕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身姿挺拔，举止优雅。
　　“我没有允许你进来。”
　　她这话说得不算客气，眸光冰冷，微抬着下巴像是个天鹅。
　　汉尼拔若无其事地反手关上门，闲庭信步朝她走来，淡笑道
　　“我想你或许需要帮助。”
　　说话间，他已来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手示意道“允许我帮个忙吗？”
　　他毫不忌讳地看着她的眼睛，似乎真的只是过来帮个忙的。
　　伊娃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但仍旧犹豫着要不要把他赶出去。
　　而此时，汉尼拔的手却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找到了她系得歪歪扭扭的缎带。
　　他轻轻一拉，带着她背朝他转过身来。
　　伊娃双手撑在梳妆镜前，咬住了下唇。
　　他的双手耐心地拆开她打的结，又将红色的缎带从错误的空洞中一条一条地抽离，背部肌肤逐渐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露出她大片雪白，紧绷的身体藏不住微微凹陷的脊沟，顺着曲线深入暗红色的黑暗。
　　自此，他再次重新给她系上，他温热的指节偶尔触碰到她微冷的皮肤，伊娃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
　　直到汉尼拔的声音终于从她身后传来
　　“请转过来，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听得出来他的心情不错，伊娃压抑着自己心里奔腾的情绪，逐渐转过了身。
　　他的手里拿着一管口红，黑色壳子，盖子已经被他拿了下来，转出红色的膏体。
　　“介意我为你服务吗？”
　　他优雅地询问着。
　　伊娃冷着脸垂眸瞥了一眼那口红，默然无言地抬眸看着他。银灰色的眼睛里似乎有火光在闪烁。
　　汉尼拔眸含笑意，得到了她的默许，他伸出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抬起下颌。
　　伊娃下唇的齿痕未消，泛着点点血色。
　　汉尼拔的视线在她的唇上停留下来，用口红仔细地描摹着她嘴唇的形状。
　　他们的距离便在咫尺之间，他的气息轻轻洒在她的脸上，她的呼吸与之若有若无地纠缠在一起。
　　呼吸逐渐慢了下来，
　　口红随着他的动作给她的唇描摹出艳丽的颜色，不知过了多久，他满意地看着她的唇，从她身前离开。
　　他将口红盖子盖上，放在了她手边
　　“你很美。”
　　伊娃唇上的鲜红色衬得整个人都明艳生动了起来，与血色的裙子交相辉映，配上她冷漠的银眸，如同一把锋利的冷刃染了血，惊心动魄。
　　她不愿再与他继续对话，便问道“…客人们呢？”
　　他朝她伸出手臂，温和优雅。
　　“他们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