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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焦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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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娃是一只蝴蝶。
她从来不曾停下蜕变。
当威尔在汉尼拔的别墅里看见伊娃时,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三个多月没见,伊娃变得更加有魅力了。三个多月并不会让某个人的样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伊娃确实变得不同了一些。
“站着做什么?”伊娃坐在钢琴前回头望着威尔微笑道“看见我回来这么惊讶吗?”
威尔回过神来“没有,只是没想到你突然回来了,有些…惊喜。”
汉尼拔端了两杯茶过来,一个递给伊娃,一个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对威尔道“伊娃去纽约和洛杉矶,昨天晚上刚从圣菲回来,没来得及通知你一声。”
威尔走到沙发上坐下,伊娃面对着威尔坐在钢琴凳上,一腿叠在另一腿上,喝了一口香草茶“那些城市的艺术氛围实在令人身心愉悦,我看到了很多很棒的作品,很想分享给你们看看。”
汉尼拔坐在威尔对面,淡淡笑道“今天来的巧,不过你应该有别的事情吧,威尔?”
威尔闻言,抿了一口茶“…阿比盖尔开始写书了。”
汉尼拔的笑容褪去了一些,他温和道“阿比盖尔比我想象中地要…固执一些。”
伊娃看了一眼汉尼拔,一言不发。
威尔沉重地点了点头“我会对她想要写的内容负起责任。”
“比起这个…”汉尼拔看着威尔“杰克和我说他非常担心你的状态是否可以继续任职犯罪侧写师的工作,我的建议一向是希望你暂时停止。”
威尔摇了摇头,坚定地看着汉尼拔“没有人可以做得比我更好,更何况…拯救他人的生命已经是唯一一件让我觉得自己还正常的事情了。”
汉尼拔缓缓道“我们会尊重你的选择,威尔。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在你作出每一个选择后全力支持你,就像你尊重阿比盖尔的选择一样,尽管那不一定是你想要的结果。”
威尔沉默着不说话了。
伊娃调节气氛道“我们聊点别的吧,威尔。我有个好消息呢。”
“什么好消息?”威尔问道。
“伊娃的生日要到了。”汉尼拔喝了一口咖啡“我打算给她办个画展。”
“什么时候?”威尔惊讶道
伊娃起身走向沙发,坐在了汉尼拔旁边
汉尼拔看了一眼伊娃道“伊娃的生日在12月24日,画展定在23日,时间确实紧了一些,她甚至还没有开始动笔。”
威尔讶异道“亚当和夏娃的节日,怪不得你的名字是伊娃…不过,来得及吗,还剩不到一个月了。”
伊娃从容地笑着“不必担心。”
威尔看着伊娃的笑容
“所以…你想要成为一位艺术家。”
伊娃依旧微笑着,让人摸不准她的想法
“谁知道呢。”
…
伊娃的生活依旧非常悠闲,她基本上每天都耗在阁楼里画画,她绘画的灵感从小积累到现在,根本用不完,所以也不必苦思冥想。
汉尼拔最近有些忙碌,伊娃看见他总是到威尔家还有阿比盖尔家附近去。不过伊娃也并不过问。
喝了一口茶,伊娃拿着画笔继续描摹着她的作品。
这是她打算展出的最大幅的作品,一副超现实主义的绘画作品。
雕塑往往极大地受到现实环境的约束,伊娃无法将自己脑中的所有想法变为现实。而绘画不一样,绘画是不被约束的,她欣赏那些充满了逻辑和理性美的现实主义作品,但是更倾向于充分发挥绘画这一艺术形式独特的魅力。
唯一令她感到不满的是,她有限的精力总是无法令她长久地专注。
她曾可以在怀特宅里整日读书绘画而不觉得疲惫,可是现在却需要时常停下笔去楼下休息一会儿。
或许是喝杯茶,最好是可以见到汉尼拔。
汉尼拔作为心理医生的工作目前也回到了正轨,而他给自己的休息时间向来不多,所以碰见他并不容易。
伊娃常常会端着茶杯靠在心理咨询室的门口等待他结束诊疗。
今天汉尼拔的诊疗结束得迟了五分钟。
她的茶已经喝完了,但汉尼拔还没有出来。
她靠着墙,双手交叠在背后,微垂着头静静地看着脚尖。
等待的焦躁仿佛猫爪在心里轻轻地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在第十分钟,她身侧的门被推开了。
“你超时了。”伊娃小声道。
汉尼拔脚步一顿,而后关上门走向伊娃,徐徐道“今天的患者是第一次来,他迟到了一会儿。”
伊娃依旧垂着头“…下一个患者几点到?”
汉尼拔站在伊娃面前,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十八分钟后。”
伊娃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抬眸看向汉尼拔“取消预约。”
汉尼拔饶有兴味地垂眸望着伊娃,淡笑道“我能知道原因吗。”
伊娃顿了一下,她的视线从汉尼拔棕黑色的眼睛上挪开,接着缓缓下移,扫过他棕色的睫毛,挺拔的鼻梁,薄唇。接着是他的喉结,被包裹在西装外套里的胸膛
伊娃转过头快步扶着扶手走上了去往阁楼的台阶。
汉尼拔在楼下望着那个飞快消失的身影,微微勾起了嘴角。
伊娃回到画室,沉默地坐着
正当她大脑空白的时候,伊娃听见了脚步声。
汉尼拔来了。
正在一步一步,从楼下走上来。
伊娃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皮鞋与木地板接触的声音仿佛被无限放大,他走到了二楼,走到了阁楼门前,不紧不慢地徐徐从背后靠近她。
他的气息包围住了她,一双温热干燥的手轻轻按住了她的后颈。
伊娃感觉自己的汗毛敏感地竖了起来。
“你还没有告诉我原因。”汉尼拔低沉缓慢的声音从她后上方传来。
伊娃感受到汉尼拔温热的指腹顺着她的颈椎慢慢下移到脊柱,她轻声道“汉尼拔…”
汉尼拔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他回道“嗯,我在。”
“我取消了预约。”汉尼拔的声音依旧平静而沉稳,却仿佛有无尽的诱惑力“不想说些什么吗。”
伊娃半被迫着仰起了头,与汉尼拔对视着。
“在这里…陪着我,哪里都别去。”
汉尼拔闻言,幽深的眼眸中透出了一丝笑意
“乐意效劳。”
…
汉尼拔为她取消了大部分的看诊预约。伊娃在阁楼上待多久,他就会待多久。有时是捧着一本书阅读,有时是画几张素描。
汉尼拔有时会感受到她的视线,并抬起头与她对视,有时则不会。但是伊娃觉得他不会迟钝得无法感受到。
于是这时她只能放下手中的画笔,自己走过去。
“在这里待着会无聊吗。”伊娃将汉尼拔手中的画纸轻轻抽走,坐到了他的身侧。
汉尼拔将铅笔放置在一侧的闲置画架上,微笑着回答道“怎么会呢。”
伊娃端详着画纸上的素描,那描绘的是她提笔作画的侧影,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伊娃握住汉尼拔的手,将它从自己的头发上转移到了自己的脸颊边。
伊娃望着汉尼拔的眼睛
“当你作画时,你感受到了什么?”伊娃问着他。
汉尼拔摩挲着她的面颊,用视线爱抚她的轮廓
“我从时光的手里偷了一枚碎片,将它暂且封存在纸上。”
“你呢,伊娃?”汉尼拔反问着。
伊娃睫毛轻扇,向他倾诉着
“我觉得悲伤…有时会愤怒,接着又是永无止境的悲伤。”
“为什么而悲伤,亲爱的。”
伊娃告诉他
“一切。”
汉尼拔望着她笑了。
他不遗余力地引诱她堕落,她却越发坚定地保有良知。
在保有良知的同时她栖身于他身边,自相矛盾,却像是个奇迹,让他无法不注视着她。
“你也会为我感到悲伤吗?”他问道。
伊娃不再回答,取而代之,她为他献上了一个吻。
他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