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把自己扼杀在摇篮》零一零一

3、“你会的”

　　姥爷恋恋不舍的咽下嘴里的美味：“好吃好吃，姑娘你就放心住下。叔叔肯定不是图你的饭，叔叔留你是因为叔叔善......”
　　江云初拍拍姥爷肩膀，“爸你就好好吃饭吧。”
　　她轻轻的拉起周逸的手，扶着她：“走，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家，以后你就要和我睡一间房啦。”
　　“你介意一起睡吗，介意的话我打地铺吧？”
　　周逸后撤一步，避开她的肢体，“介意，我打地铺就好。”
　　“也可以，我给你把地板铺得软软的呀。”

　　木门推开，江云初的房间被柔柔的浅蓝色包裹，墙上挂着三人全家福，笑得很幸福。

　　周逸近乎贪恋的汲取这里的“家”的气息。

　　窗边是一张书桌，一本厚厚的学术书籍翻开，被写满笔记的纸张压住。一侧的书柜上，满满的都是书，阳光照亮尘埃，落往角落的一沓奖状去，周逸被吸引着走过去，她捡起被码在角落的奖状，一张张翻看。

　　全国物理竞赛金奖。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全国一等奖。全市三好学生，全国三好学生。京大一等奖学金。京大科创先进青年......
　　一张张奖状像暴雪时的雪花一样飞过去，压到那个枯萎的江云初肩上。
　　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江云初是这样的。
　　江云初是憔悴的，是枯坐在沙发上等待周建安的那个瘦弱女人，是梳着头发数着掉发的敏感女人，是对着周建安和小三只会落泪的悲惨女人，是在阳光的阴暗面凋谢的女人。

　　“这都是之前的奖状了，没什么好看的呀。”语气里是压不住的骄傲和自信。
　　周逸转身，看见丁达尔效应覆盖的区域，光柱照耀的地方，1998年的，24岁的江云初笑起来的时候，不是牵强的勾起嘴角，而是眼睛快乐的弯起来，卧蚕鼓鼓的，苹果肌骄傲的扬起来。
　　她说，“我可是我们京大最年轻的硕士，是我们厂第一个女技术员，未来我要当最厉害的工程师，让我们的器械都不要从外国进口。”

　　那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怎么会草率的交付了你的一切，给一个烂透了的男人。

　　周逸突然问到，“现在是哪一年？”
　　江云初答，“1998年啊。”

　　周逸暗自推测，自己是1999年12月出生，那么算下来，1999年初江云初就会怀孕。而现在......

　　“几月份。”她语气急促。
　　“六月啊，怎么了？”

　　还有一些时间，但不多。

　　正是新闻联播开播的时间。
　　没关严的门缝里，透进暖黄的灯光，播音员的声音混着姥姥姥爷闲谈的声音在光线里悬浮。
　　眼前，是言笑晏晏眼底清亮的江云初，她似乎对她的未来十分笃定且自信。

　　“你会的。”
　　周逸修炼得冷硬的心被江云初明亮的眼睛撬动，她同样坚定的回应江云初。
　　“我会让你做到的。”
　　我不会允许你重活一世，又变成那朵枯萎的花。

　　机械音不通人情世故，在脑子里闹。
　　【你要赚钱你要赚钱，你得记住主线任务。】
　　周逸冷脸，【滚。】
　　然后周逸立马反悔，【先别滚，你能替我灭了周建安吗？】
　　机械音沉默片刻，带点死机的卡顿感回应道：【不行。我只能为你点亮工作及赚钱技能。】

　　好的。看来系统也不怎么好用。
　　还得靠自己。
　　周逸愁得一夜未眠，睁眼到天亮。

　　老式闹铃在书桌上叮当作响，江云舒蹑手蹑脚走过去关掉闹铃，窝在地铺里的周逸还是毛茸茸的钻出来了。
　　“你去干嘛？”周逸看她梳了两条精致的小辫，闹钟刚灭，心里的警铃就大作。
　　“上班啊。”江云初看她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没忍住揉了一把。

　　记忆里，姥姥姥爷有提过江云初和周逸是在工作单位相识，最终走入婚姻殿堂。
　　一提上班周逸脑子里直接拉响防空警报，她恨不得抓着江云初审问一番她现在和周建安的关系。
　　但是不能问，万一江云初对她的身份起疑，将她赶走怎么办呢。
　　她更怕事情就像薛定谔的猫，疑团一但问出口就成定局。
　　周逸临时决定靠自己调查。
　　目送江云初走出家门，她迅速换上衣服，鬼鬼祟祟跟了出去。

　　正是机械厂上班的点，街道上三两成群的工人陆陆续续往机械厂走去。周逸顺着大部队走，眼睛一个不落的扫视街道上的人，找到那张属于周建安的脸不难，日日夜夜恨的人，记忆尤其深刻。
　　她计划只要找到他，把他打一顿，让他离江云初远远的就好。就像在生日宴上揍他的那一顿一样。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二人目前的关系。
　　周建安对女人，从来是见一个爱一个。
　　周逸祈祷他们不认识，祈祷他们还未相遇。

　　眨眼间就走到机械厂狭窄的小门，两个保安闲散的一左一右站着，工人们鱼贯而入，虽然人多，但是每张面孔在她眼里都很清晰。
　　她始终没有找到那张脸。
　　可能是周建安上班早，错过了？
　　周逸脚尖一拐，又撇了回来，朝路边走过的大妈打听，“您好，这厂子几点下班呐？”
　　“得6点啦。”
　　那就等。她叹道。

　　盛夏的18:00，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周逸穿着黑色衣服，融在树影中，肆无忌惮的打量来往的人，不敢错过一秒。
　　她站在街边，能听见女工们的议论声。

　　“你听今天副厂长大会上说的没，周工前两天又发期刊了。”
　　“周工不仅技术水平高，人也很好啊！他还给我送过饭呢。”
　　说话的是个高挑漂亮的女工，脸几乎红到耳朵尖。
　　“你可别想了，人家江工天天和周工一起做实验的，哪里看得上我们呀。”
　　“我想什么啦！你可不许胡说八道！”高挑女工脸更红了，追着同伴打打闹闹。

　　周逸越听面色越沉重，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门。
　　依旧没有等到周建安，也没有等到江云初。
　　夕阳从天边斜斜落下，逐渐坠落，时间被等待拉扯得份外漫长。

　　保安送走最后几个稀疏的人影，起身落锁。
　　铁链声在寂静里无限回响。

　　周逸迈出树影，计划去问问保安江云初和周建安的去处，预料中锁扣啪嗒声没有出现，一个瘦弱的影子披着月光从保安拉开的铁门缝中钻出。
　　是江云初。她孤身一人。
　　感谢保安，他嗓门大，洪亮热情的声音盖过铁链声：“江工又泡实验室了，辛苦辛苦。”
　　江云初摆摆手，脚步拖沓，影子拖拽着疲惫。

　　从工厂到家中，要走过一条狭长的小巷，天色浓墨似的黑，一走进去仿佛被吞没，江云初掏出手电往前照，哼着歌往前走。
　　周逸在阴影里亦步亦趋，前面的大小姐无知无觉。

　　周逸羡慕她，姥姥姥爷很会爱人，在自己小时候倾其所有的给过自己短暂的爱，让她有几分微薄的力量去活着。可以想象到在江云初是如何长成这样一副意气风发又全然信任这个混杂的世界的样子的。
　　延伸向前的小巷出现一条分叉，从那个阴影的汇集处里窜出一阵风，周逸迅速贴墙站好，看着那阵风裹着高大的黑影到江云初面前，堪堪辨认出人形。
　　周建安？

　　“你别过来。”江云初连连后退，退到墙边。

　　男人却极具压迫感，步步紧逼，刺眼的手电照得他睁不开眼，干脆单手掰掉江云初双手紧握的手电，将它丢远。
　　手电滚了几圈，光亮明明灭灭，挣扎着闪烁几下，终究还是偃旗息鼓。
　　“有人让我来教训你一下。”男人手指攀向裤腰带，“枪打出头鸟，江工这么聪明，不会不懂。”
　　皮带与锁扣分离的声音细碎，在江云初耳边放大，她惊恐不已，努力调节呼吸让自己冷静。
　　灯光熄灭后的第三秒，她终于适应了黑暗，能隐隐约约看见男人的身形轮廓，为了尽可能拖延时间，她贴着墙蹲下，尽量蜷缩身体减小被摸到的概率，同时手往下探，悄悄抓了一把墙根的泥。

　　男人声音因为兴奋变得猥琐，边抓皮带边往江云初所在地位置逼近，“他们本来是让我打你一顿，但是我看你如花似玉，实在不忍心下手，你不如陪我一下，我......”

　　话音未落，一记扫堂腿踢来，男人被踹，重心不稳，瞬间便跪倒在地。周逸又在他后背狠踢一脚，让他彻底倒在江云初面前。
　　男人怒骂，“你他妈多管什么闲事......”
　　话音依旧未落，江云初趁机把手上的泥和灰往企图爬起来的男人眼睛里糊，男人嗓子眼里的咒骂拐弯变成了哀嚎。他捂着自己的眼睛怒骂。
　　周逸手抬起，打算再送上一个拳头，江云初抬手裹住她的手。
　　“走！很危险的。”江云初拉着她往前逃。
　　她手心冒汗，微微颤抖。
　　江云初比周逸瘦小几分，此刻却坚定的反握住周逸，假装镇定。
　　其实我能打。
　　周逸很想说出口，但来不及。江云初那副瘦瘦小小的身子不知道哪里迸发出来的力量，拉拽着她不停的往跑，边跑边叫，“不行了没力气了。啊啊啊啊没力气了，周逸你快跑啊！”

　　眼前渐渐有街道上的光亮起来，江云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梳得整齐的两条小辫跑得毛毛躁躁，随着奔跑一蹦一跳，她力竭，脚步逐渐慢下来。
　　她回头看，念叨着，“应该没事了......”
　　周逸却突然想逗逗她，“不行，他肯定会追上来的。”
　　周逸大跨步来到她前面，被她拉着的手反握住江云初，带着江云初继续往前跑。

　　风声很大，两人交握的手掌温热，江云初的手很小，很软。和记忆里的不同，记忆里她的手曾经很大，可以把自己圈住，后来她的手很脆弱，布满伤疤。
　　直到跑到灯火通明的街上。
　　两人跑得累极，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越看彼此越像小狗，相视一眼，憋不住大笑出声。笑到路边大娘打开窗，“几点了还吵！谁家姑娘大晚上不回家！”
　　江云初忙捂住二人的嘴，用气声说，“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