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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很明显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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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黄的射灯自天花垂落，为每一簇花束裹上茸茸的光晕。空气里浮动着玫瑰的甜与尤加利的清冽，深吸一口，仿佛指尖都要沾上湿润的花息。
门铃就在这时响了。
温冬在回头，看见林禾被夕阳推进门。她生得好看，高挺的鼻梁，利落的短发，棕色夹克里一件简单的白T——还是像高中时那样，带着一种模糊性别的飒爽。
“林大夫，今天下班这么早？”温冬在笑着打趣。
林禾没应声，径直走到吧台边的躺椅旁，整个人“吧唧”陷了进去。“做了台手术，我睡会儿。”她声音闷闷的，“山崩海啸都别叫我，3Q。”眼睛刚要闭上，又觉得在这儿估计睡不踏实。
温冬在拿起喷壶，给新到的花细细洒上水珠。“晚上吃火锅。”
林禾倏地睁开眼：“可以叫我。”
这一觉睡到了晚上七点。温冬在正要给陆淼淼打电话，门就被推开了。
“家人们，本小姐驾到，通通接驾——”
温冬在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嘘！”
陆淼淼歪过身子，望见吧台里躺得正沉的林禾，压低声音：“我的天，林大医生又通宵做手术了？他们医院就她一个大夫啊？这行也有KPI？”
温冬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快闭嘴吧你，小心她起来敲你脑壳。”
“咱去哪儿吃？我快饿瘪了——”
“海底捞。”林禾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嗓音还带着睡意，却已经坐起身来，“我请。”
两人同时回头。陆淼淼嘴角一下子咧到耳根：“能点两盘毛肚吗？”
温冬在笑着摇摇头，将花店最后一盏主灯熄灭，只留下门口那盏昏黄的小壁灯，给夜归的花草一点微光。“走吧，两位美女。再磨蹭，海底捞的等位号真能排到明天早市开门。”
陆淼淼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平板电脑，指尖在屏幕上熟练地点划，根本没问旁边两位要吃什么——从高中起，她们的口味和忌口，早就刻进了彼此的日常里。
“老样子，冬在的虾滑要两份，林禾的笋尖和豆皮，我的脑花和鸭肠……”她嘀嘀咕咕，偶尔抬头确认，“肥牛要哪种？哦，雪花和上脑各一份……饮料？林禾肯定可乐，冬在也要可乐，我嘛，今天想喝酸梅汤！”
温冬在的目光从手机上抬起，越过蒸腾的雾气，落在林禾脸上。灯光下，林禾眼下那抹淡淡的青黑显得愈发清晰。“林禾，”她声音轻柔，带着不容忽视的关切，“你最近是不是根本没怎么休息？黑眼圈很重啊。”
林禾正用吸管搅动着玻璃杯里的柠檬片，闻言动作停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低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柠檬水，才含糊地“嗯”了一声。“最近排期是有点满，好几个大手术连着。”
“什么叫有点满？”陆淼淼点完菜，把平板还给服务员，立刻加入声讨，“我上次半夜找你，你居然还在医院！你们科是把你当永动机用啊？”
林禾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轻松的笑，却因为疲惫显得有些无力。“哪有医生想天天站在手术台边的。”她声音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杯壁，“等过阵子，科室说会引进两个新人，情况应该能好点。”
这话她说得轻巧，但温冬在和陆淼淼都听出了那份藏在平淡下的、被工作惯性拖拽着的沉重。引进新人需要时间，磨合需要时间，而林禾肩上那些已经扛起来的责任，并不会因此立刻减轻。
空气静默了一瞬，只有火锅汤底在“咕嘟咕嘟”地唱着热闹的歌谣，衬得这片刻的安静有些发沉。
“那说好了啊，”陆淼淼忽然打破沉默，用公筷敲了敲林禾的碗沿，发出清脆的叮一声，“等新人来了，你得至少腾出个完整周末，咱们去郊外，就我们仨，好好放空，不接电话那种！”
温冬在也点头，温声道：“淼淼说得对。再忙也得有喘口气的时候。你的那些花，我都给你记着呢，再不去看看，季节都要过了。”
林禾看着眼前两张写满关切的脸，锅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们的轮廓，却让那份熟悉的、不容置疑的温暖更加清晰地透过来。她心里某个紧绷的角落，似乎被这热气悄悄熏软了一些。
“对了，”林禾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放下柠檬水杯，目光在两位好友脸上扫过，带着点职业性的不容置疑，“下周我们医院有职工家属体检套餐，你俩，抽个时间过来，把基础项目都查一遍。”
她顿了顿，看向温冬在，“冬在，你把叔叔阿姨也带来，我提前打好招呼。”
陆淼淼正咬着筷子尖，闻言含糊地接话：“那……另一个叔叔阿姨呢？”她眨眨眼，意有所指地看着林禾。
林禾瞥她一眼，语气平淡却笃定：“我不说，你也会把你爸妈忽悠来的。” 她太了解陆淼淼了，看起来咋咋呼呼，其实心细，尤其在意家人的健康。
“嘿！林小禾！你这就没意思了啊！”陆淼淼被说中，立刻龇牙，作势就要把筷子伸进林禾面前那格清锅里捞她刚下进去的肥牛，“看我把你的肉都抢光！”
林禾眼疾手快，手腕一翻，直接用自己手里的筷子轻轻巧巧架住了陆淼淼的“袭击”，顺势一拨，让她的筷子落了空。“医生面前，注意卫生。”她挑眉，语气里带上一丝得逞的浅淡笑意。
温冬在看着这俩人像小学生一样隔着火锅“斗法”，热气熏得她们的脸都有些发红。她拿起可乐喝了一口，无奈地摇摇头，从唇间轻轻吐出两个清晰的字，带着浓浓的、见惯不怪的嫌弃：
“有病！！！”
三人吃完，身上都沾染了火锅店热闹的烟火气。林禾驱车，先送温冬在回去。
车停在温冬在家小区门口，暖黄的路灯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
温冬在解开安全带，却没急着下车，侧过头看向驾驶座的林禾：“你明天有事不？”
“我休息。”林禾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
“那正好，”温冬在眼睛弯了弯，语气理所当然，“明天我新到了一批盆栽和花土，重得很，你来给我当苦力，搬上楼。”
林禾故意问：“我要是不搬呢？”
温冬在推开车门，半只脚跨出去，回头，路灯在她眸子里映出一点狡黠的光亮，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那我就冲到你家里去，在你耳边念叨一整天，直到你烦得不得不来。”
林禾看着她路灯下清晰又柔软的侧脸轮廓，心头那点故意逗弄的心思瞬间化开，变成一种近乎无奈的纵容。
她嘴角扬起一个极温柔的弧度，声音也放软了：“知道了。明早起床就过来。”
“这还差不多。”温冬在满意地下车，挥挥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单元门内。
林禾目送她进去，才重新启动车子。心情似乎因为刚才简短的对话变得轻盈了些许。她完全忘记了，后座还有一个全程保持安静、竖着耳朵的陆淼淼。
车刚拐出小区，陆淼淼就像按捺不住的弹簧一样，“唰”地从后座支起身子，手臂搭在前排两个座椅中间，脑袋也凑了过来，几乎贴着林禾的耳侧。
“林禾，”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促狭，“你喜欢冬在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不说？不表白？”
“我靠——！”林禾毫无防备，被这近在咫尺的声音和石破天惊的问题吓得手一抖，车身都跟着轻微晃了一下。她是真把后座这位活祖宗给忘了。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一半是吓的，一半是被那句话猝然戳中心事的慌乱。
她稳住方向盘，强迫自己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夜色，喉咙有些发干，下意识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否认，语气却因心虚而显得含糊不清，带着欲盖弥彰的仓促：“你、你胡说什么呢……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们就是……好朋友。”
“得了吧你，”陆淼淼眯起眼睛，像只盯住猎物的猫，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林禾故作镇定的侧脸，你看她的眼神，你对她说话的语气，你记得她所有喜好、连她爸妈体检都惦记着……这还叫‘就是好朋友’？”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很、明、显、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