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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省赛 ...

  •   2017年5月14日,周日,母亲节次日

      清晨六点二十,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方见微睁开眼睛——比平时早醒四十分钟,因为昨晚设置了闹钟。

      今天没有实验室。姜之墨在省城比赛,要今晚才回来。

      但他还是起床了,洗漱,吃早餐,然后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物理竞赛习题集。翻开的那一页刚好是电磁感应,法拉第定律的推导公式:ε = -dΦ/dt,感应电动势等于磁通量变化率的负值。

      他看着那个负号。在物理里,负号代表方向,代表楞次定律的“阻碍变化”。在情感隐喻里呢?也许代表“分离时产生的逆向电动势”,代表“距离增加时反而增强的某种东西”。

      手机又震动。这次是她。

      墨(6:35):早!睡不着了,好紧张。答辩还有七小时二十五分钟。

      方见微看看表。六点三十五,答辩在下午两点,确实还有很久。

      他回复:紧张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表明重视度足够。建议吃早餐,补充血糖。

      墨:吃了!酒店的自助餐,但我还是想念你的三明治【哭脸】
      墨:你在干嘛?

      我:看物理题。法拉第定律。

      墨:ε = -dΦ/dt!那个负号我总是记不住方向……
      墨:不过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变化产生响应,但响应方向总是阻碍变化”对吧?就像我们分开时,想念会增强,但那种想念又让我们更期待重逢——算是“阻碍分离”的一种努力?

      她又在做映射了。在这种时候,在比赛前紧张的清晨,她还在想这些。

      方见微嘴角微扬。他回复:比喻恰当。但建议现在专注于星图,而不是法拉第。

      墨:知道啦!我就是……需要听你说说话。周屿他们都在准备自己的部分,我一个人在房间,有点慌。

      方见微顿了顿。他很少做“安慰”这件事,因为觉得情绪调节是个人系统内部的事。但此刻,他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他打开语音,录了十秒——是《Romance de Amor》的前几个小节,他最近练得最熟的一段。没有完美,有几个音按得不够实,但旋律是清晰的。

      发送。

      然后打字:如果紧张,听这个。我现在只能弹成这样,但你说过,不完美的音乐也有温度。

      他等着。想象她在酒店房间,点开语音,听到那段生涩但认真的吉他声。

      一分钟后,她回复了。也是语音,五秒。点开,是她轻轻哼唱同一段旋律的声音——有点抖,因为紧张,但音准很好。哼完后,她小声说:“谢谢。不完美,但很温暖。”

      方见微又听了两遍。然后他保存了那条语音,命名为:“2017.5.14 比赛前清晨的哼唱”。

      他打字:加油。两点整我会想:现在她在展示了。

      墨:嗯!那我继续准备了。晚上见!
      我:晚上见。

      对话暂停。方见微放下手机,重新看向法拉第定律的公式。

      ε = -dΦ/dt

      磁通量Φ变化时,产生感应电动势ε。变化越快,电动势越大。

      而那个负号,那个“阻碍变化”的方向……也许就像她说的,分离时产生的想念,是一种“阻碍分离”的力。虽然不能真的阻止物理距离增加,但在心里,它拉着一根无形的线,让分离变得不那么绝对。

      也许所有珍贵的关系都有这个性质:**变化产生响应,且响应的方向总是试图维持原状或恢复平衡。**

      就像弹簧,拉长时产生回缩的力。
      就像电感,电流变化时产生反向电动势。
      就像……他想她时,心里会涌起的那种想要立刻见到她的冲动。

      方见微在草稿纸上写下:

      情感系统的法拉第定律(初稿):
      E = -k·dC/dt
      其中:
      E - 情感响应强度(想念、期待等)
      C - 连接度(物理距离、心理亲密度等的函数)
      k - 系统耦合系数(因人而异)
      负号:响应方向总是试图“阻碍连接度的变化”(分离时想靠近,疏远时想恢复亲密)

      他停笔,看着这个公式。很不严谨,很多变量无法量化,但他觉得方向是对的。

      因为此刻,距离她答辩还有七小时,而他已经在想她。

      这就是E。
      而dC/dt是负的——连接度正在下降(物理距离增加)。
      所以E是正的——想念在产生。
      且与变化率成正比——离答辩越近,她越紧张,他这边“期待她顺利”的强度也在增加。

      公式成立。

      方见微轻轻笑了。第六次。

      然后他继续做题。但每隔一小时,他会看一次表,想象她现在在做什么:

      七点半:可能在最后核对星图数据。
      八点半:可能和队友集合,去科技馆的路上。
      九点半:可能在做最后的设备调试。
      十点半、十一点半、十二点半……

      时间在物理题的间隙里缓慢流淌。窗外的阳光从东侧移到正中,栀子花的香气被正午的热气蒸腾得更浓郁。

      一点四十五分。方见微放下笔。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天空——省城在那个方向,两百公里外。

      两点整。

      他闭上眼睛,在心里说:现在,她在展示了。

      想象她站在答辩台上,穿着那套深蓝色的正装(她说过为了这次比赛特意买的),短发梳理整齐,手里拿着激光笔。她身后是大屏幕,上面是璀璨的星空图。她正在讲解某个双星系统的轨道参数,声音清晰,眼睛发亮。

      她可能会紧张,但准备充分。
      她可能会忘词,但能即兴发挥。
      她一定……会发光。

      方见微睁开眼睛,在手机备忘录里写:2017.5.14 14:00 - 14:20,姜之墨答辩时段。我在想她。

      然后他回到书桌前,继续做题。但效率明显下降了,注意力无法集中。

      两点二十。答辩应该结束了。她在等结果吗?还是在和队友庆祝?会不会立刻给他发消息?

      手机安静着。

      两点半。还是安静。

      方见微做了十道题,错了三道——通常他的正确率在90%以上。

      三点。手机震动。他立刻拿起来。

      是周屿。不是她。

      周屿:答辩结束!姜之墨发挥超棒!评委问了好几个刁钻问题,她都答上来了。等成绩中,应该稳了。

      方见微的心跳快了一拍。他打字:谢谢告知。她呢?

      周屿:在和队友复盘,手机可能在包里。她让我先告诉你一声,免得你等。
      周屿:哦对了,她答辩时引用了你们之前做的“光速不变”实验,说“就像某些连接,无论观测者如何运动,其核心值恒定”。评委很感兴趣。

      方见微愣住了。她引用了他们的实验。在正式的天文竞赛答辩里,她提到了他们那个简陋的、在实验室里完成的、用二手器材搭建的光速实验。

      胸口涌起一股温热的、陌生的、几乎让他眼眶发热的暖流。

      他打字:知道了。谢谢。

      放下手机,他走到书架前,拿出那本《2015-2016实验年鉴》,翻到“光速不变实验”那页。她画的示意图还在,干涉条纹的简笔画,旁边写:“光速c = 想继续实验的意愿”。

      而现在,她把这句话带到了两百公里外,带到了正式的竞赛舞台上。

      方见微轻轻抚摸那一页。纸张的纹理,墨迹的凹凸,她写字时用力留下的印痕。

      他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们的实验,那些看似幼稚的、不登大雅之堂的、用柠檬和音叉和二手电路完成的实验,正在以某种方式,进入更广阔的世界。

      不是通过论文,不是通过奖项,而是通过她——通过她站在台上时,眼睛里的光,和话语里的重量。

      他坐下,打开日记本,但这次没有写数据分析。他写:

      2017.5.14
      今日无实验室,但她带走了我们的实验。
      带到了省城的科技馆,带到了天文竞赛的答辩台。
      她在正式场合引用了“光速不变”的隐喻。
      她说:就像某些连接,其核心值恒定。

      我此刻的感受难以量化。
      不是喜悦(虽然也为她高兴),
      不是骄傲(虽然确实有),
      更像是……确认。
      确认那些周六早晨的意义,
      确认那些柠檬电池和音叉共振的价值,
      确认我们共同构建的那个小小的、温暖的世界,
      正在被看见,被认可,被带到更亮的地方。

      而她,
      是带它去的人。

      我想,
      这就是最好的“情感电动势”吧——
      不是压力产生的短暂电压,
      是持续产生的、能驱动系统向前的、
      真正的动力。

      写到这里,他停笔。窗外的阳光开始西斜,金色的光芒透过栀子花的叶子,在日记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手机又震动了。这次是她。

      墨(15:47):刚拿到手机!我们拿了一等奖!全省第三!可以进全国赛了!

      连着三个感叹号。他能想象她兴奋的样子。

      他打字:恭喜。很厉害。

      墨:你在哪?在家吗?实验室吗?
      我:在家。
      墨:那我现在回来!颁奖典礼不参加了,让周屿帮我领!我想立刻告诉你所有细节!

      方见微愣了。省城到江南,大巴要三小时。现在快四点了,她回来要七点多。

      我:不急。参加完典礼再回。
      墨:不要!我想现在见你!我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墨:等我!

      对话结束。她大概真的去收拾行李了。

      方见微看着手机,看了很久。然后他起身,换衣服,拿钥匙,出门。

      他要去实验室。虽然今天没有安排,但她要回来,她想去实验室。

      他要先去把实验室整理好,把栀子花换水,把窗户打开通风,把示波器和电压表预热。

      还要……准备点什么。

      他路过花店时停了一下,走进去。店里有很多花,玫瑰、康乃馨(母亲节的余货)、百合、向日葵……

      他看了一圈,最后买了一小盆薄荷——不是花,是草。但姜之墨喜欢种这些,实验室窗台上那盆就是她种的。

      店主用牛皮纸包好,他拿着继续走。

      到实验室时,夕阳正好照进东窗。他把薄荷放在窗台上,和那盆栀子花并排。一白一绿,一香一清。

      然后他开始打扫。其实很干净,但他还是擦了实验台,整理了器材,把压电实验的数据表格工整地誊抄了一份——准备等她回来时给她看。

      做完这些,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等。

      夕阳慢慢下沉,天空从金红变成橙紫,再变成深蓝。

      七点十分,天完全黑了。手机响起,是她:

      “方见微!我下大巴了!在车站!马上打车过来!”

      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旅途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

      “好。”他说,“我在实验室。”

      “等我!十分钟!”

      电话挂断。方见微站起来,打开实验室所有的灯。日光灯管依次亮起,把房间照得通透。

      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看着远处街道的车流灯光,看着城市夜晚模糊的轮廓。

      然后他听到走廊里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很急,很快,越来越近。

      门被猛地推开。

      姜之墨站在门口,喘着气,脸颊通红,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她背着书包,手里还拖着一个小行李箱——显然是直接从车站跑来的。

      她看着他,眼睛亮得像把整个星空的星光都装了进去。

      然后她扔下行李,扑过来抱住他。

      很用力,撞得方见微后退了一步才站稳。她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肩窝,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是兴奋,是疲惫,是如释重负,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方见微的手悬在空中几秒,然后轻轻落在她背上。他能感觉到她剧烈的心跳,能闻到她头发上陌生的、属于酒店洗发水的味道,能感受到她呼吸时的热气透过衬衫传到皮肤上。

      “方见微……”她的声音闷在他肩头,带着一点哭腔,“我做到了……我拿奖了……我还提到了我们的实验……评委说那个比喻很新颖……”

      她语无伦次,但他听懂了。

      “我知道。”他轻声说,“周屿告诉我了。你很厉害。”

      “不是因为厉害……”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但笑容灿烂得像盛夏的太阳,“是因为……因为那些实验是真的。光速不变是真的,我们的‘想继续实验的意愿’是真的……所以我站在台上时,一点都不怕。因为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恒定的,不管我在哪里,不管台下坐着谁……”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掉下来,但还在笑。

      方见微伸手,用拇指擦掉她的眼泪。动作很轻,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奖杯。

      “嗯。”他说,“是真的。”

      然后他拉着她走到实验台前,指着那盆新买的薄荷:“庆祝礼物。不是花,是草。但你说过,草里有生命。”

      姜之墨看着那盆薄荷。翠绿的叶子在灯光下泛着柔光,清冽的香气混进栀子花的浓香里。

      她又哭了,但这次是笑着哭。

      “方见微……”她哽咽着说,“你怎么……总是记得……”

      “数据记录。”他说,但声音很软,“我记得你说过喜欢种东西。记得你说草里有生命。记得很多事。”

      她扑进他怀里,这次更紧。

      窗外,城市的夜色渐深,但实验室里灯火通明。

      他们就这样抱了很久,久到窗台上的薄荷叶子似乎都舒展开了,久到夜色完全覆盖了天空,久到所有的紧张、分离、等待,都融化在这个重逢的拥抱里。

      然后姜之墨退开一点,抹了抹脸:“我要给你看奖状!还有……我要听你弹吉他!你说你练了一个月,我要听完整的!”

      “现在?”方见微看看表,“七点半了。”

      “现在!”她眼睛亮晶晶的,“实验还没做完呢!今天的实验是:重逢时的声波共振!”

      她总能把所有事都变成实验。

      方见微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最终妥协:“吉他在家。”

      “去你家!”她毫不犹豫,“或者……你回宿舍拿?我跟你去男生宿舍楼下等!”

      她像个急着拆礼物的小孩。方见微想了想:“去实验室楼顶吧。我宿舍吉他可以借,但需要时间。楼顶安静,现在没人。”

      “好!”

      他们锁了实验室,爬上顶楼。夜空晴朗,几颗早出的星星已经开始闪烁。

      方见微打了个电话给室友陈竞,让他把吉他送到楼下。等待的二十分钟里,他们坐在天台边缘——安全范围内,看着城市的灯火。

      姜之墨靠在他肩上,小声讲着答辩的细节:评委问了什么,她怎么回答,周屿怎么补充,队友怎么配合……

      方见微安静地听,偶尔问一两个问题。夜风吹来,她的头发蹭着他的脖颈,痒痒的。

      吉他送来了。方见微接过,调音。手指按在弦上时,突然有些紧张——比任何考试、任何竞赛都紧张。

      因为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弹一首完整的曲子。

      “《Romance de Amor》。”他轻声说,“还是有很多瑕疵。”

      “没关系。”姜之墨坐直身体,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星星,“只要是你的声音,就很好。”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弹。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远处的车流声、风声、城市的噪音,都退成了背景。只有吉他的声音,清澈,温柔,带着生涩但真诚的情感,在天台的夜色里流淌。

      他弹得很慢,每个和弦都力求清晰。偶尔按错了,会停顿一下,然后继续。月光照在他手指上,照在琴弦振动的微光上,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

      姜之墨安静地听着。她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知道这首曲子。她听过很多版本,专业的,大师的,录音室完美的。但没有一个版本,像此刻这个,让她想哭。

      因为那些不完美的按弦,那些轻微的犹豫,那些呼吸声混在旋律里的瞬间——都是真实的。都是他。都是这一个月的练习,都是他说“我练了一个月,现在只能弹成这样”的坦诚。

      曲子弹到一半时,她轻轻哼唱起来。没有歌词,只是旋律,和着吉他的和弦。

      她的声音很轻,在夜风里几乎听不见。但方见微听见了。他抬起头,看着她,手指没有停。

      月光下,她的眼睛里有泪光,但笑容温柔得像融化的蜂蜜。

      吉他声和哼唱声交织在一起,在天台的夜色里缠绕,上升,消散在星空的方向。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远处的钟楼敲响八点的钟声。

      咚,咚,咚……

      余音在空气里回荡。

      方见微放下吉他。手心全是汗。

      姜之墨看了他很久,然后轻声说:“方见微。”

      “嗯?”

      “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Romance de Amor》。”

      她说得很认真,每个字都像承诺。

      方见微的耳朵红了。他低头拨弄琴弦:“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第四小节的轮指不流畅,第七小节的泛音没出来……”

      “但很温暖。”她打断他,“比任何完美的版本都温暖。”

      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你知道吗,答辩时我最紧张的时刻,不是评委提问,不是设备调试,是上台前那五分钟。那时我拿出手机,听你早上发的那段吉他——就十秒,弹得也不完美。但听着听着,我就不怕了。”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因为我想,有个人在两百公里外,为我练了一个月的吉他,还愿意把不完美的练习发给我。那我还怕什么呢?”

      方见微抬起头,看着她。月光照在她脸上,把她睫毛的阴影投在脸颊上,把她嘴唇的弧度照得清晰。

      “所以……”他开口,声音有些哑,“我的‘情感电压’……传达到了?”

      “传达到了。”她点头,眼泪又掉下来,“而且放大了。变成了我在台上时的勇气,变成了我引用我们实验时的底气,变成了……此刻站在这里,觉得一切都值得的安心。”

      她擦掉眼泪,笑了:“所以方见微,你的压电实验成功了。分离的压力,产生了电压,产生了电流,点亮了东西。”

      方见微也笑了。第七次。

      他站起来,把吉他靠在墙边,然后伸手,轻轻抱住她。

      这次不是她扑过来,是他主动。

      “欢迎回来。”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嗯。”她把脸埋在他胸口,“我回来了。以后……我们继续做实验。继续测量光速,继续研究压电,继续验证所有我们想验证的东西。”

      “好。”他说,“继续。”

      夜风吹过天台,吹动她的发梢,吹动他的衣角。

      远处城市的灯火像倒置的星河,近处实验室的窗户还亮着灯,窗台上的薄荷和栀子花在夜色里安静地生长。

      而他们站在天台上,站在月光下,站在刚刚结束的吉他余音里,

      站在一个重逢的、温暖的、一切才刚刚开始的夜晚。

      方见微想:

      法拉第定律是对的。
      ε = -dΦ/dt。
      分离产生想念,重逢产生电流。

      而他们的系统,
      正在这个公式里,
      稳定地,
      持续地,
      产生着最美的电动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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