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冬日 ...
-
大概就是个短篇？
－－－－－－－－－－－－－－－－－－－－
这是个很冷的冬天，很多人于这个季节长眠，但依然有人会铭记它。
“啊——这天真冷。”怀桑呼出一口气，呼出的气瞬间变化为白雾，在空中慢慢散去。
这里就是贫人区吗？怀桑看向脏乱的街道、随处可见的酒瓶、熄灭的烟头......这里显然一切都不如从前，但不知为何，他总有种解放的感觉。
他向路边望去。
人来人往的街上，大多数人都穿着厚重的棉袄，带着围巾，踩着皑皑白雪，沉默地从衣着单薄，不知是躺还是怎地的流浪汉们身边路过。他们偶尔会闻到一股恶臭，却也只是骂一句“臭死了”后接着回归往日的模样,没有一个会人为流浪汉上心几秒，即便那个人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人世间了。毕竟在当今这个自保都难的世界又怎会有人多份善心为他人呢。
怀桑也是如此，因为他就是那群人中的一个。
“喂，我说小兄弟，看着你也不老，身上的穿着打扮不说是个富家子弟，好歹也是个普通人，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说不定就会冻死的地步吧。”
一旁一副破烂模样的路人甲开口说道，用的也并不是什么疑问语气，算是嫌弃吧，甚至可以说上是嘲笑，似乎是等着怀桑说出自己悲惨的故事，好让他笑一番。
真是好笑啊...明明自己也是这样，却依然嫌弃同样的人，这算的上是狗咬狗吗？
怀桑默默想到。他一贯就不愿搭理这种人，现在更是如此。可惜旁边的人有眼却不如没有，依然不依不饶地吵着。
要换个位置吗？
他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东西，自嘲般的想道，还是算了吧，都这样了，还谈什么高尚，真是猴子戴眼镜－－假斯文。他自我唾弃了一声，也不顾旁人的喋喋不休，沉沉睡去。
“真是不怕死，敢在这天睡觉！”路人甲晦气地吐了口痰骂道，便接着骚扰别人去。
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好好地睡一觉，怀桑这一次睡得格外久，久到睡醒时他都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醒来时，眼镜上的雾气朦胧，让他看不清现实。他听到旁边传来的声音，转头看去。
“呦，大少爷醒了。”说话的依旧是那个路人甲，只不过这次明显虚弱很多，一句简单的话却要分成好几次说出。
怀桑懒得再听，转过身去，自顾自看着眼前。他隐约听见那个人小声咒骂了一句，真是好命，这都没死。
好命吗？谁？他吗？要是有就好了啊...
怀桑摇摇头，将脑内的想法甩出脑内。
他艰难地爬起来。或许是因为躺了太久的缘故，加上中途不知何时下的雪，所以身体还有些不稳，身形摇摇晃晃的好似随时就能倒地死去。抖了抖衣服上残留的雪，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路上唯一一家小卖部走去。虽说路途并不遥远，但可能是因为鞋子还湿漉漉的，脚也格外冰凉，所以即使很短他也走了很久很久才到达。
站在店门前，刚站稳脚步，他一句话还未说就被催促。
“要什么赶紧说”老板娘坐在店里，抬眼随意瞅了一下，继续擦拭手中的瓶子。她在这开店几十年了，不说富东西能一眼看出，但偏偏她见到最多的就是“穷”与“落魄”。照她的经验，面前这小伙子虽穿的人模人样，但这其实，啧啧啧，能要出什么好东西。
怀桑也果然不出她所料。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过久未进食进水的喉咙如同干枯许久的河水，只能勉强发出几个音节还听不太清。他干脆放弃说话，摆烂地用手指着一瓶水，点头示意自己要这个。
“五十元”
？！怀桑睁大了眼睛，虽说已经很久没有买过东西，但该知道的物价还是知道的。只是过去太多年，物价可能也随之提高。
他既然无法开口自然也没法争辩，只好默默地从口袋拿出一张五十元纸币，那崭新的如同刚从银行取出来，虽然这样说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了，自从拿到手就再也没碰过，可不就是嘛。
老板娘抬眸看向怀桑，满眼写着怀疑，手中的抹布掉到地下也没捡起。
看见老板娘发愣的模样，怀桑不禁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吗？还是说他太脏导致都不愿意接过？算了，怀桑发觉自己由于举了太久的手臂有些酸胀，干脆将纸币放在面前的桌上，拿上水便准备转身离开。
老板娘见状赶紧挥手喊住他，塞过来一包挤压变形的东西，“哎，给你一包方便面吧，可别对别人说这里的老板是个黑心商家，要是生意变差了，我找人弄你哦，小帅哥。”
怀桑伸手接过，想要道声谢却忘了自己不能说话，只好作罢，双手合十笨拙地拜了拜，算是感谢 ，便拖着沉重的双腿头也不回地走了。
“嘿，这小帅哥朝我拜是要干些什么，我脖子上也没带佛啊，真是个怪人呐。”老板娘看着远去的背影，拿起那张纸币对着光确认是个真钞，她放下悬着的心自顾自地念叨道。
远处的怀桑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变得如此。他拧开瓶盖，狼吞虎咽地喝了一大口，喝得太快太急，水顺着脖颈流下，弄湿围巾。
“k...ke.咳咳...终于可以讲话了！”
怀桑思考到此时自己极其缺少水，便撕开方便面的包装袋，将里面的面饼掰碎，一块一块地慢慢咀嚼着。
吃完后，看到剩下的两包调料包，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他随手撕开一包调料包便倒进水里。他尝试性喝了几小口，刚入口还不觉得有什么，到后面只感到嗓子的灼热，他连忙呸呸几下，将未泡开的调料吐出，落在地上的调料使洁白的雪染成褐色。一旁早就蹲守在角落的小孩猛地冲上来，也不顾踩过的雪脏，抓起那块就捡起来直往嘴里塞，塞得满嘴雪，被冰的打颤也不愿“浪费”。那小孩脏兮兮的，小脸被刺骨的冷风吹得通红，手也冻的瑟瑟发抖，紫的吓人，身上本就少的衣服在这一幕下显得更加单薄。在这零下几度的天，大人都难以熬过去，更别说小孩了。他抓起雪就往嘴里塞，即使被冰的一颤，也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吞下。
怀桑就算再怎么冷漠无情，也见不得这场景。他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蹲下身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卸下，细心地系在小孩脖子上。
方才没察觉，此时才发现这小孩到底有多小，估摸着也就五六岁的样子，更别说几天几夜没吃饱饭过，即使实际比这大上个几岁也不奇怪，要具体说有多小呢，怀桑注意到成人戴着刚好的围巾对于他来说可以当做帽子，小脸也被笼罩在围巾下，只剩一对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好心人看。
大概是因为不常有与人对话的机会，几个字的简短话在他嘴里就变成一座大山，结结巴巴地说出：“谢...谢谢，你...为..sh?”
带点口音的稚嫩声音戳中怀桑的心，他深深吸口气呼出，伸出手轻轻捏着对方的鼻尖，回答道：“不客气，呃，就当作你面前的人是个傻子吧。”
鼻子被人拿捏住呼吸不上来，使得本就红红的脸变得更加通红，嘴巴一张一张似乎还想要说写什么。但怀桑懒得再听，直接将那杯水放在地上就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啊——怎么又装起好人来了，还没习惯吗？不过刚才围巾有那么大吗？他怎么感觉自身空了不少呢。
怀桑仔细回忆围巾的模样，但他的记性着实太差，即便是刚送给人的脑海中也没有一点大概印象。
算了，就这样吧。
发觉寒风入了脖，冷得他一颤，他缩紧脖子，将部分脸埋入大衣里躲避风的洗礼。
厚重的皮鞋深深踩在雪上，发出“吱吱”的声音，留下一个个脚印。听见身后好似老鼠偷食物时才会发出的声响，他回过头看见一个笨拙的小孩模仿着他的样子，但步子却没他大，只能可怜的在大脚印后面留下一个个小脚印。他觉得有些疲劳，便停下脚步，想要好好观察到底是谁在模仿自己，他定睛一瞧，不正是刚才那个让他同情心泛滥的小屁孩呐。怀桑站在那，看着后方的小孩丝毫没有察觉到前面努力追赶的人停了下来，依旧低着头努力地一根筋地向前走，直到撞到一个坚硬的物体才停下，抬头去看自己撞了个什么。
看见是刚才的人，小孩忍不住高兴起来，嘴角无法停止地上扬，但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地冷下脸强壮镇定，只是眼尾的笑意出卖了自己的主人。他缓缓伸出一只冻紫的手，用几乎没法察觉到的力气拉了拉怀桑的裤子。
“哎哎，我说你这个小孩，得了便宜还不知足，怎么如今还想要大哥哥的裤子穿，这就算了，可别是小小年纪就想耍流氓，裤子都要给你拽掉了！”
怀桑起了坏心思，张口就胡说八道。
小孩呆愣在原地，被几句话吓得连忙挥手，直直往后退，示意自己刚才并没有那意思。不过——自己有那么大力气吗？小孩疑惑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思考，只不过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想通。
另一只手从身后拿出一个看上去有些年数的笔记本。本子很轻，怪不得刚才没有听见物品掉地下的声音。
怀桑接过去，拍了拍粘上去的雪。由于太久，封面也糊的看不清，他仔细勘察一遍，发现没什么损坏就用衣角擦拭一遍后放入胸前的口袋藏着。
他敷衍地整理了一下大衣随地坐下，这下倒是与小孩平视了，这时起了坏心思，想要捉弄一下小孩，于是不说一句话，就丝毫前兆都没有地把小孩抱进怀里捂着。这小孩也是乖的不行，一动也不动。
怀桑为自己没能成功感到有些气馁，抬头叹了口气心想看看飘落的雪花也不错，于是一大一小就在雪地里坐着，静静地欣赏冬天特有的“柳絮”。
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射来，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来到他眼前，停住了。
车门打开，后座上的人浑身透露着高贵，怀桑看到“它”一步步走近，在怀桑面前站定，声音温润却说出来一句荒诞至极的话：
“你好，请问...你要和我同居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冬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