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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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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桑目不转睛得盯着面前这个女人,哦不,准确来说是男人。
此人一袭长发,戴着一副银框的眼镜,深蓝色的高档西服在他的穿着下显得更为高贵。怀桑看着男人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黑色红底的薄款皮鞋在洁白的雪上留下一个个印记,雪花飘落在乌黑的头发上如同上帝给他带上了花环。他走得很稳,却也很优雅,优雅到怀桑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刚才竟然看一个男人看呆了,他抬头望向对方,此刻他才发现在那眼镜下深藏着的是看猎物般野兽的眼神,但——那猎物是谁呢?怀桑恍然明白,自己就是那猎物,而男人便是狡猾的猎人,凝视自己的玩物。
如果从别的视角看来,或许是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孩向另一位高攀不上的人祈祷,但只有他知道,那个眼神绝对不是怜悯,相反的是兴奋。
他在兴奋些什么?
怀桑平静地抬起头与男人对视,看到他眼里藏不住的愉悦就不禁想到自己以前养的一条狗在看到骨头时也是同样,满眼都是想要吃掉的兴奋,不过这个人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兴奋。要说有什么区别,怀桑想大概就是狗是拿到就要吃掉,而眼前这个人却要先“玩耍”一遍后再慢慢吞之入骨。他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他不记得自己与这位有过什么交际,既然是一个第一天相识的陌生人又从何而来的兴奋呢?更何况现在的自己是个流浪汉,别人不躲着就不错了。
就在怀桑自嘲的工夫,男人率先开口道:“你好,请问...你要和我同居吗?”
?
怀桑怀疑自己耳朵被冻得出现了幻觉,不然他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了。他疑惑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你好,请问你要和我同居吗?”
男人不紧不慢地再次重复了一遍,但怀桑依旧难以置信,如此温润的声音怎么可能说出这么离谱的话,他?和我...同居?!怀桑不得不怀疑自己以前是否认识他,不然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连自我介绍都不说就邀请陌生人还是头一次相遇的人同居。
我之前做过对不起对方的事吗?难不成是酒后失忆!啊——不对,自己不喝酒,那是为什么呢?
怀桑百思不得其解,他尝试性开口:“我之前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如果有,我...”
“没有”男人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语气里满是疑惑。
“那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直接说你去不去吧。”话说到一半,男人再一次打断道,“有很好的条件,不需要你给钱,还是说——你想到别的地方了?”
别的地方?怀桑思考片刻才反应过来男人口中所说的意思,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吗?
“再问一次,你去不去?”这次男人明显有点不耐烦,语速很快也很急切,怀桑注意到男人正烦躁地用手指环绕自己的几缕头发,柔顺的头发怎么弄都不会打结。
怀桑懒得再过多思考,因为他很实在好奇那帮人直到自己那么随意就被人带回家去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是摔杯还是破口大骂呢,可惜他看不到了,想到安装在自己身上的定位器,既然去除不掉,那就……。
他回答道,“去啊,不要钱的房子傻子才会不去吧。”
“那就上车。”男人高兴地回答道。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他原来这么有魅力啊,活了几十年还是有一次注意到呢。怀桑有些呆愣地想。
看着面前的人温柔地将车门拉开,站在一旁等待自己刚才邀请的美人儿乖乖跟自己回家去。他站起身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心想自己是在哪儿见过的呢?怀桑想了想,哦!小时候邻居为狗找另一半时就是这样的,摇着尾巴乖乖等候,不过男人更像是高雅一些的猫咪,有点傲娇和自豪,像是在像母亲炫耀自己不会再孤独了。
男人看到怀桑在原地一动不动,语气不自觉的带了点急躁,“上车”
他摇摇头将脑内的想法甩出,随意用手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此时才发现雪早就在他交谈的时候停了,坐在车上,望着窗外被冰雪覆盖的大地,恍然想起刚才自己怀里还抱着个小孩,不过——小孩呢?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男人见他站起来转了一圈,问道:“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哦,我在...我在找这个本子。”怀桑摸了摸口袋,拿出那本笔记本,伸出手在男人面前象征性地摇了摇。
罢了,本就是生活在这的,带走也可能会不习惯吧,怀桑心想,那就保佑你下一次再见的时候还好好的吧!
怀桑坐在后座上,头靠着车玻璃,透过窗户去看外面渐行渐远的街道。车驶过呆过的人群,那个路人甲却不见人影;驶过那个小店,老板娘还在与买的人争执着什么;驶过自己来时的路,脚印早已被雪覆盖,他感到自己好像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一切就是个梦罢了。
不是,这可不是梦啊...他伸出手摸了摸空空的脖颈,不知想到什么,轻轻地笑了一下,满足地闭上眼休息。
车极速行驶着,窗外的风景变幻多端。冬季不存在生机勃勃,有的也只是荒凉,好似大战后的歇息,路边只有零星几颗树苦苦支撑着,倒是绿化带的常青树矗立挺拔,不甘结局。又不知何时下起的雪夹带着银豆子砸在玻璃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与外面相反的是车内的绝对安静,只剩下男人略有略无的洗发水残留的淡淡花香和自己跳个不停的心脏。这些无一不让怀桑感到窒息,他想他必须做点什么改变这副场景。
“抱歉,可以开一下窗吗?”他沙哑的声音被声响遮住,于是伸手拍了拍身旁忙于工作的男人。
“怎么了?”男人回过头看向他。
温柔的声音击中怀桑的心房,他感到自己的心脏配合着自然的奏乐跳个不停。他手舞足蹈的比划了好一番,但男人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清冷的眼神中透露着不解。怀桑倔强的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但也无济于事,最后认命地用手指了指窗户,再拉开自己的大衣示意自己要开窗,只可惜男人还是不懂。
他不会是个傻——子吧...?
男人看着他的比划,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玩味。
“你是冷了吗?可是暖气已经开得很足了,要不这件衣服你先将就穿一下?”
男人绅士地脱下西服外套,将其温柔地套在怀桑的身上。感受到来自衣服的热源,他莫名开始流汗,碰巧男人的头发剐蹭到耳朵,怀桑不自在地不停躲避,他双手环绕在胸前,示意男人自己的不愿。
耳旁传来男人关心的声音。
“好点了吗,再等一会儿就到了,你再等等吧”
怀桑懒得再过多废话,扯住男人的领带,无礼地大声说道:“我说,我要开窗,还有请你管理好自己的头发,别再碰我。”
男人这次终于听清要求,他眼怀笑意对司机示意:“没听见吗,开窗”
随着车玻璃的下降,寒冽的冷风伴随着雪花吹进车内,感到自己的脸温度缓缓回归正常。他将手伸出窗外去感受掌心被砸的触感,雪花在刚碰到手就开始融化成一滴滴水留在手心,顺着倾斜的手指回归大地;银豆子在手里慢慢融化,指尖逐渐冰凉,被冻得通红,略微蜷缩手指,妄想回温,但剩下的只有冰冷难以散去。他静静地感受着。
忽然手被猛地拽回去,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禁锢。
“你干什么!”怀桑转过头,出声质问道。
“手不要了?”男人问道,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来丝毫的情绪。
“没事”,怀桑感到有点嫌烦,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疯”了。
试着用力抽了几下但没有丝毫用处,他加大力度但同样也是无果,反而使手背触碰到男人的手心,感到一阵瘙痒。
“别乱动!”男人出声制止,说着,一只手便轻易禁锢住怀桑的手腕。
怀桑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身体紧贴车门,死死盯着男人,警惕地说道:“别碰我!”
“好了,将窗户关起”,男人低头望向自己被强制松开的手,发出命令指示司机。
“不行!我还...”
“快要到家了,那时候再玩雪吧,嗯?”言语里满是警告。
说着车就到达了目的地。
男人率先下车,站在车门一旁等候,准备如同上车时的情形般再次迎接怀桑下去,但怀桑又怎会让他如意,他趁男人不注意自己从另一边车门下来。
刚站定,余光撇到眼前的景象,瞬间愣住。巨大的独栋别墅矗立在眼前,大门没有关上,屋里温暖的灯光与屋外的冷清截然相反。
男人发现怀桑自己下了车,便站到房子的门前,手里捏着一把钥匙,回头看他,目光深邃地说道:“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