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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翎霜泉下意识抬眸,双桨激荡,泛起圈圆涟漪,湖海一般不偏不倚扑撞入了谁的心房。那是一双漂亮、灵动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枚六角形的雪花,晶莹剔透,仿佛阳光下闪烁的星星正在静谧呼吸,但周边好像缺失了些什么东西。
      太特别了,似精灵下凡误闯人间,美若天仙。
      以至于翎霜泉恍惚片刻,方才的想法被他选择性短暂忘记,沉入脑际深处落了底。
      OK绷,施法成功!
      时愿惜霎时脱了力,突然朝翎霜泉所在的方向歪倒,稳稳入怀。
      翎霜泉心绪如乱麻缠绕成球,他眼眸低垂定定地看着怀中人晕倒的脸庞,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些什么,却回想不起来。而作为医生的职责,当务之急是治病救人。
      时愿惜身形清瘦,对于一个健全的成年男性来说,轻松抱起。不知为何,脸部同身体其他部位相对滞后,整体并不协调。
      索性并无大碍,普通感冒引起的高烧和咳嗽而已,打几天吊瓶的事。蓦地晕倒是因为时愿惜超负荷的奔波劳碌,以至于睡眠不足昏睡过去了。
      翎霜泉眼眸幽深不见底,如果他方才没有看错的话,不管抽血化验或扎针输液,时愿惜的血液是粉色的,可检验报告显示,血红蛋白含量稳定在正常区间之内,那就说明跟严重贫血沾不上半点关系。还有就是,为啥好好的一个人,咋不穿鞋袜呢…
      自己也是俗出天际,被惊为天人的美貌冲昏了头。过了那么久,居然才发现。
      “咚咚咚”,病房门叩响,开了条缝隙。“进。”翎霜泉淡声道。
      “翎主任,”来人大着胆子上前询问,您这边忙完了吗?”“倒霉啊,倒霉。”实习护士内心叫苦连天,“石头剪刀布为什么就输了。”
      华京医院从上至下,谁人不知翎霜泉淡如水,做事雷厉风行,效率高速度快,时间观念极强,今日这出还是头次。
      “嗯,”不近人情的人掖好被角,“忙完了。”
      路过她时,翎霜泉站定,告知道,“他的医药费我付。”
      “医药费?”实习护士反应敏捷,“好的,好的。”
      “不对吧,”她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呢喃,“医生替患者看病自掏腰包?”
      再次苏醒,白色天花板映入眼帘。
      意识到自己躺在病床上,时愿惜无意识动了动胳膊,左手手背附有轻微的阻碍感。
      侧目望去,输液管路轨迹曲折,滴壶中药液点点滴落,末端连接着PVC软袋。
      额头贴着退烧贴,冰凉舒适,脊背似乎还有余温残留,时愿惜混沌沌地感知到了,自己一如既往喜欢翎霜泉给予他的这种特殊。
      躺在床上的人微微抬起手,困惑地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时愿惜看着左手手背上多出来的杰作放空了会。
      虽然但是,自己只不过睡了一觉,这又是咋了?
      时愿惜歪歪头,伸出神之右手,作势就要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拆卸个干干净净。
      “哎哎哎,干嘛呢。”旁边换完药的护士小姐姐眼尖瞅到,及时出声阻止,“别动,你千万别动。”
      时愿惜循声望去。虽不解,但还是很听话地停了手,又掩耳盗铃般乖乖将手藏回被窝。
      末了,时愿惜单手撑着床沿,行动艰辛,想要坐起身来。那模样让人看着既心疼又好笑。
      护士小姐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哭笑不得,见此情形忙不迭搭把手,又贴心地夹塞个枕头充当靠背。
      嘴里数落道,“有什么事按铃就行,况且我人就站在你跟前又没有走开,这针刚扎上都没有捂热乎,要是跑了,耽误病情不说,也怪遭罪。俗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喔,我知道了。”时愿惜说话间,打了个哈欠,想来是乏了。
      护士小姐姐见了便打住话茬,反复叮嘱,“一共两瓶,还有一瓶,可别忘了。应该没啥事了,好好休息。”
      “干净的鞋袜翎主任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就放在病床边。”临走前,她一拍脑门,差点忘事,复述转告道,“翎主任还说医药费的事宜他全权负责,你只需要安安心心地治病、养好身体,不用担心有的没的。”
      时愿惜弯弯唇,现在看来某人还是蛮可爱的嘛。
      余光瞧见床头柜排放整齐规整的袜子,坏点子生成ing。
      下一秒爪子按耐不住了,猫猫祟祟地把袜子藏进了被子里。拍拍拍,压严实。爪子上下左右,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全方位照顾有佳。
      坐了没一会,时愿惜顿感无聊,身体一步步往下滑,昏昏沉沉地躺平睡去。
      下午16点-16点30分,进行轮换班。
      阴日里,未至夜晚天便灰暗了。
      正值严冬,昼夜温差波动幅度比较大,翎霜泉空闲之余思及此,不知怎么的有些放心不下。
      工作交接完毕,门板关了又合。
      翎霜泉前往护士站在护士长的监督下按照规章制度登记。
      他填写完整后,一一归位,回身负责换药查房的护士推着治疗车迎面而来。
      “小钟。”翎霜泉叫停人。
      “到,”钟则灵停下脚步,“翎主任。”
      他半道截胡,“我去吧。”
      “也行,”钟则灵点头,“可是…”
      “好,”翎霜泉接过,“你歇会。”小钟赶忙捂住自己张成O形的嘴巴,眼睁睁地看着同事口中冷酷接近无情的人推走了治疗车,犹觉差了点什么东西,遂向护士长借暖手宝一用。
      这对吗?眼前活生生的画面和传闻中大相径庭。她是想说,“可是您这周的指标已经圆满完成。”
      “谢谢。”翎霜泉道谢,“明天充饱电还你。”
      “客气。”护士长大方道,“先紧着有需求的人救急用。”
      事情分轻重缓急,举手之劳,大家乐意至极。
      “祝…”钟则灵磕绊道,“老师……”
      “好啦。”祝之祜笑笑,“人都没影了,捂嘴憋气练肺活量?”
      “祝姐姐,”钟则灵后知后觉放下手,嗫嚅道,“这还是我印象中的翎主任么。”
      “是或不是,哪有听别人一面之词的道理。”祝之祜说,“人活一世,有些事情要自己切身感受,亲自体会。”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备皆兼具。
      “一看你就是新来的。”祝之祜莞尔,“有事没事少听他人道长短。”
      “嘿嘿。”钟则灵不好意思笑笑,好奇道,“这话怎讲。”
      “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祝之祜解惑,“做咱们这行的几乎都是全年无休的状态,我记得刚调换过来交流学习的那年,听你们护士长说,可就算这样,你们翎主任每每到了清明时节上下不见踪影,隔天准时准点上班。”“唉,俗话说人人平等。“她说着叹了一口气,“没有缘由的区别对待,医院里早有人心生不满了。”
      “但是吧。”钟则灵似懂非懂,拙见道,“院长既然特别批准,自然有其该有的道理。”
      “聪明。”祝之祜打了个响指,“学会抢答了,可以。”
      “速度可以吗?”翎霜泉拇指滑动流量调节器,看着药瓶里为数不多的药液问。
      病房内另一位患者今天出院,他来时,隔壁床位的被褥平整地铺展在干净的床单上,显然人已经走了,时愿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干瞪眼。
      治疗盘放置在病床的床头柜上,翎霜泉挑了挑眉头,看着空无一物的柜面什么也没问,只道,"感觉怎么样。"摆放治疗盘的细小声音在空荡寂静的病房内清晰入耳。
      “站着说话不腰疼。”时愿惜耳朵微动,病恹恹道,“难受,太快了。”
      翎霜泉应要求调慢滑轮。
      “白忙活。”时愿惜扁嘴,“左手疼,右手也疼,你对我干嘛了。”
      哪哪都疼得慌,太过分了!
      他从被子里拿出做过皮试的胳膊,展示性地抬起给翎医生看。
      “吹吹。”某人闭眼,小嘴叭叭,“肿了都。”浑然不觉自己的胳膊是侧着伸出来的,虎口朝上。
      时愿惜双重撒娇暴击,咱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翎霜泉看了个寂寞,似乎是意识到朝向不对,时愿惜又悄咪咪地转了转胳膊。
      旋到正面,手心朝上。
      该说不说时愿惜脸蛋生的惹人怜惜,五指葱茏分摊开,仿佛能接得住整个春天滴落的翠色,带来生机盎然和希望满怀。
      岁月经久不衰,绿意永不褪色。
      翎霜泉的脑海中有些不合时宜的想,“一双极具赋有美感的手,确实很适合被牵住套牢。”
      念头突如其来,龌龊窜冒,缓缓归于平静,又咕噜咕噜转小火慢炖,生米总会煮成熟饭的,时间问题而已。
      “呼——”
      他俯身,鬼使神差抓住那只手,使其展露出前臂掌侧中下段三分之一处的皮肤,热气吐出变温凉,冷风呼呼地吹。
      疼痛让人头脑无清醒,时愿惜害羞逃离,翎霜泉一寸寸圈紧,这一握就是一辈子,再也放心不下,松不开,牵肠挂肚,直至五脏六腑被逐步侵蚀、腐烂,肝肠寸断毫无退路可言。
      时愿惜懵懂,对外界的感知能力迟钝,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凭所见所闻。
      始于探访,继而模仿,再通过摸索加以学习,最终将理念付诸实践。
      他就像一株含羞草,人类明明早已伸手碰触,笨蛋小草才慢节拍地收回片叶,竖起浑身尖刺保护自己,制定遵循喜欢就吃掉的原则。
      “娇气。”翎霜泉好笑道,“好着呢,翎医生看过了。”
      哪里肿了,皮内注射15分钟后,皮丘结果正常,才能进行下一步骤。
      偏是这娇气包一身皮肉生得过分白净,才将眼下那抹青灰淤斑,连同左臂前腕内侧绿豆大小的鼓包呈苍白状隆起,衬得与周遭玉色肌理狰然相悖,生生洇出一股瘆人的寒。
      “光天化日冤枉人。”被说娇气的人鼓起腮帮子,刷一下睁开眼,包子脸新鲜出锅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言外之意是,您老不会说话就请闭嘴!
      自己分明最最最吃苦耐劳,横渡松花江来看不知好歹(暂定/有待考察)的某人。
      “怪可爱的。”翎霜泉心想。
      “唉。”时愿惜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躺着一点也不得劲。”
      翎霜泉超绝不经意,“其实你想干什么可以吩咐我。”他抛出橄榄枝。
      “恭敬不如从命。”岂料时愿惜不按套路出牌,超级理直气壮地顺着橄榄枝往上攀爬。
      “谢谢,亲爱的...”他说话大喘气,“亲爱的,翎医生。”
      从医多年,第一次见这样式的患者。
      翎霜泉挑眉不语,扶着人起身,他倒是想看看时愿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是从哪里来的信心和底气,想做出一番什么大事业。
      “药,翎医生。”时愿惜指指药袋,提醒道,“好像完了。”
      “嗯,看到了。”翎霜泉边换药边道“最后一瓶。”
      “上一瓶无色澄明,”时愿惜好奇宝宝式发问,“它怎么是棕黄色?”
      “以生理盐水为无色基底,在溶媒选择正确且无配伍禁忌的前提下,其药液颜色变化主要由溶解与稀释两步中加入药物的化学成分及其浓度决定。而在无配伍反应时,同种药物浓度越高,颜色越深。若存在配伍禁忌,如溶剂pH/离子不兼容,化学反应将主导异常色变,此时,浓度效应被掩盖。”
      一句话总结:“盐水本无色,药变看化学,溶媒要选对,粉剂先溶解,浓液再稀释,澄明才合格,配伍若有忌,反应定乾坤。”
      “翎医生,请讲大白话。”时愿惜神游物外,一副听天书样。
      “抱歉,职业习惯。”翎霜泉通俗易懂道,“第1瓶,头孢曲松粉针剂先用灭菌注射用水溶解,再稀释于生理盐水中,得到无色或微黄色澄明液体;第2瓶,双黄连粉针剂用生理盐水溶解并稀释,得到棕黄色至棕红色澄明液体。”
      注:两者均需现配现用(头孢曲松≤6小时,双黄连≤2小时且避光),若颜色异常(如头孢曲松变深黄/浑浊、双黄连出现沉淀)立即废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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