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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迷路了。”

      十二岁的晏祈一时失了回家的方向。

      眼前能指明他回头之路的唯独江繁冰一人。

      她听到动静,双目渐张。

      眸光清冷,如同冬日冻结的深潭。

      视线落在他身上,像冰凌扫过。

      她没说话,只是眯起眼,无声的审视中透着十足的疏离与警告。

      “我……迷路了。”

      她稍稍偏头,目光向左边的回廊示意了一下。

      方向明确,没有废话。

      晏祈如蒙大赦,连忙鞠躬,声音还有些发颤:

      “谢、谢谢姐姐!”

      她仍没出声回应,仿佛刚才那一眼的指引已耗尽了耐心,或是她本就吝于与他人多言。

      她重新闭上眼睛,将自己再次隔绝于这个偶然闯入的小插曲之外。

      晏祈不敢多待,按着她示意的方向快步离开。

      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望去。

      玉兰树下,那个人好像化作了庭院的一部分。

      而闭目假寐的江繁冰,也不曾将那声带着惊惶的道谢放在心上。

      转眼,五年已过。

      一场残酷的考核开始了。

      炼丹炉的周围连空气都是滚烫的,炉内燃起的熊熊烈火越烧越旺,火光把整间屋子映得红通通的,在炎炎夏日里尤显炽热。

      平时耐力过人的高隽平在此刻竟也有点吃不消,一滴汗水从鬓角滑落至下颌,没过多久就被屋内不断升高的温度蒸发了。

      涂林见状,便用衣袖为其擦拭额上的一层密汗。

      “是时候了,让晏祈进来吧。”

      “好。”

      涂林转身出门。

      不出片刻,只见晏祈兴致勃勃地进入炼丹的领域,眼看高隽平守着炼丹炉不走,神色不安地问道:

      “师父,这里太热了,不妨择日再炼吧。”

      “用心勿急,用骄勿躁。”

      晏祈不懂,看向身旁的涂林。

      “此刻便是丹药炼成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仙君这四十九天的心血就白费了。”

      涂林小声点醒他。

      晏祈却更担心。

      “但是这里也太热了,外边也是大热天,师父怎么顶得住啊。”

      “炼丹便是如此,师父也无法逆转。”

      这时,高隽平睁开眼睛,把头一偏。

      “祈儿,你来试试将炼丹炉底的文武火突破到温度的最高峰,看见丹炉盖上的孔洞喷出白气,你立马收住,控制火源的走向,切忌超出药房之外。”

      “什么!我?!”

      晏祈吓得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对,就现在。”

      “好吧,我试试,但若失败,师父怎么办?”

      “有我在,你别怕。”

      晏祈定了定神,将意志凝聚,背到滚瓜熟烂的心法在口里一遍过,双掌发出红光,气吞丹田,掌心朝外对准燃烧中的文武火。

      他两手合十,那炉底的火源便迸发出更刺眼、更灼热的光。
      当四面的通孔有白色蒸汽喷射的那一刹,他将手掌迅速移开,文武火犹如漫天星辰散开,顷刻便黯淡无光。

      最后凝结成一个小小的火种,被高隽平收于囊中。

      “不错,进步多了。”

      听到夸奖,晏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师父不会以为我脑子里天天就想着偷溜出去玩吧。”

      高隽平一下就笑了。

      “难道不是吗?”

      “弟子真的有在按照师父所教的认真练功。”

      “你方才做得很好,只是还有些心急,以后须得从性情上多加克制。”

      “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很急呀。”

      “若不急,文武火就不会散如星点了。正常来说,若是你控制得当,文武火便会像凤尾那样收束。”

      “啊......所以我没做到位吗?”

      高隽平笑而不语。

      “修仙可真难啊!何况我还修的是火系,更是难上加难!”

      “这次便罢了,往后你可要留意自身的心性了。凡事讲究水滴石穿、锲而不舍,好事须多磨,这样才不会乱了性,一旦乱了心性,哪怕修的是通天道也无用啊。”

      “师父怎会不知急性子就是很难改。”

      “慢慢来,一朝一夕之间定能有所改变。”

      高隽平嘴唇微张,似是还有话说。

      无奈晏祈对此敏感,忙问道:

      “师父,怎么了?”

      “祈儿,一个月后的便是天武道二十年举行一次的‘争日礼’,你要提前准备好去参赛。”

      “什么是‘争日礼’啊师父?”

      “‘争日礼’是属于天武道全体弟子的考核。只分胜败,不讲情义,赢者会得到霄华尊的采择,只有被她亲自选上才能成为众弟子中身份最显赫的修士,修炼的法宝也会多上十倍不止。”

      晏祈仍是不解。

      “为什么一定要争要抢呢?大家把自己心里觉得最合适的人选写上他的名字,一起交给霄华尊不就好了吗?师父说的霄华尊又是何等人也?”

      高隽平沉吟片刻,而后解释道:

      “‘天武道’的弟子都是男人,总避免不了资源争夺,即便不为师长的颜面和名誉,也要为自身的前途做打算啊。至于霄华尊,她因心结难解而闭关修行数载,你到这里来的时候她还未出关呢,估摸着,这几日就会出来了。”

      “她为什么要回来?以前霄华尊不在凤辉山上住吗?”

      “霄华尊当然住在这儿,只不过从前发生了一些事,让她现在心情郁闷,不爱出门见人。”

      “那么师父,霄华尊她是不是我们‘天武道’中功力最强的?”

      讲到这里,高隽平的身子突然板正起来。

      “当然。”

      晏祈眼中流露出尽是如滔滔江水的赞赏,惊叹道:

      “那她长得也一定很美吧!”

      高隽平用拂尘轻敲他的脑袋,笑骂道:

      “想什么呢。”

      “我可没多想!就是好奇而已。”

      “你参加争日礼就能亲眼见到了。”

      “师父不是说过我没下山历练过,经验不足,我怎么去跟师兄弟们比呢。”

      “你虽然不曾下过山,但跟在我身边这些年你也收服了不少小妖,还怕自己拿不出本事吗?争日礼的关卡正好可以锻炼你的心魄,只有先历经山上的苦,方能承受下山的痛。”

      高隽平的神情愈发严肃。

      “好吧。不过师父,万一我输了怎么办?”

      高隽平走上前,与之几乎面对面贴近:

      “输赢且不论,你一定要活着。”

      晏祈倒吸一口凉气。

      “先说这么多吧,余下的你要自己准备好,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涂林或者问我,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好,事不宜迟弟子先出去练功了。酷暑难耐,师父、大师兄要多保重身体啊。”

      “嗯,去吧。”

      某日。

      清晨醒来,晏祈发现高隽平正坐在床尾,笑眯眯地盯着他看。

      “太阳要晒到屁股咯。”

      “师父?!”

      晏祈抱着被子慌慌张张地坐直身体,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师父在这时的笑容十分诡异。

      “师父怎么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啊!”

      “今天就要开始争日礼了,每个长老座下的徒弟都要提前到九君殿集合以方便应对考试,你也不例外哦。”

      高隽平左手拍拍床上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这么快!”

      晏祈低头看了一眼身下,接着说:

      “我还没准备好呢师父,再睡一下下好不好?我一定不会迟到的,求求你了师父,我还想多睡会。”

      怎知高隽平不为所动,他保持微笑,一字一句地说:

      “不可以。”

      下一秒,整张被子被猛然掀开,露出白花花的□□。

      惨叫声惊动了树上的麻雀。

      “啊——我不要啊!”

      走到凤辉山山门口,晏祈刚想踏入,却被看守的师兄拦下。

      “兄台,天武道不收凡子为徒,你请回吧。”

      “师兄,我就是天武道的弟子,今天到这来是要参加争日礼的,你肯定也知道这个考试吧。”

      值守弟子打量了他一番,面色有疑。

      “你是天武道的人?”

      “对啊!大老早就是了!”

      “你身上穿的又不是天武道弟子该有的服制,怎么会是我们这里的人。”

      “这身衣服是我师父送的。”

      “你师父是谁啊?”

      晏祈清了清嗓子,道:

      “师弟才疏学浅,师承人称温文尔雅、玉树临风、八面玲珑、妙手回春的清怀仙君——高隽平。”

      “是吗?你怎么证明?”

      “呐,清心铃!”

      他掏出一个镌刻灵芝纹的金色铃铛,稍微晃荡。

      “确实是清怀长老的标志,你上去吧。”

      “多谢师兄!”

      上来山顶,晏祈被眼前的这座恢弘大气的殿宇所震撼。

      此殿金光四射,琉璃红绿,紫云环山,殿高如悬。

      殿内宝顶上悬挂着一颗巨大的琉璃宝珠,犹如明月般熠熠生辉,乌木做的雁柱上雕龙画凤每一只的神态都逼真至极,恍若下一刻就要腾空而上。

      六十六级翡翠台阶冰清玉润,不论春夏秋冬,总会有丝丝凉气飘然离阶,令人心旷神怡。

      步至玄灀池畔,水蓝如纱,莲叶青青,与红锦鲤的鱼鳞泛起金箔般的碎光悠然沉浮。

      远处,隐匿在山雾的一排白鹤直上九天。

      如此风光,疑是仙境。

      他正欣赏着,忽然,背后响起一道十分疏离的男人声音:

      “你哪位?”

      晏祈转头一瞧——

      一个身穿女贞黄色牡丹纹衣,面如冠玉,韵似寒月的年轻男子正皱眉盯着自己。

      “这位师兄,我是清怀长老座下的入门弟子。”

      若含春瞥一眼他腰间的铃铛,心中明了,却仍保持冷淡的语调:

      “考核即将开始,你且在此站定,别乱走。”

      晏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又忍不住好奇地瞅了瞅对方身上那与众不同的服饰——其他来往的学子都只穿白色,而他的这身黄色显得格外扎眼,也格外气派。

      他年纪轻,好奇心重,加上觉得这位师兄虽然冷了点但方才也算指了路,便壮着胆子问道:

      “师兄,你是哪位长老座下的高徒啊?你这身衣服真好看!”

      他眼里闪着光,显然对这特殊的“待遇”很是羡慕。

      若含春的眉头似乎蹙得更紧了些,只觉得这小学弟问题太多。

      他轻哼一声。

      “我无所师承,只代天德院风纪督察一职。此纹服乃家族所传。”

      ——原来是管纪律的!

      晏祈恍然大悟。

      他还想再问点什么,比如“督察师兄你平时都管些什么呀”,或者“这考核难不难”,但话还没出口,若含春已经像是完成了例行公事的告知,不再多看他一眼,径自转身离去。

      晏祈看着他淡漠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管纪律就管纪律呗!态度这么高傲做什么?跟谁都欠他几百灵石似的!等我以后厉害了……

      扎进九君殿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晏祈已紧张得顾不上和旁人闲谈,四目急切地打量周边一切。

      忽然间,从大殿走出三个气宇不凡的男人。

      各个同门猛地噤声,一一屈膝:

      “弟子拜见清怀长老、南极长老、北玄长老。”

      晏祈顺其势而为,余光却悄悄将他们的长相观察一番,心中纳闷——

      除了自己师父,原以为凤辉山德高望重的长老应人人全是捏着一把山羊胡须的严厉又老气横秋的古板老头,今日一见却与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径庭,反而风华正茂,相貌堂堂,各有各的别样风骨。

      高隽平轻挥拂尘。

      “都起来吧。”

      穿过人海,他们三个一眼便注意到那着一袭红衣的少年。

      凌越之和张聊枫心中迷惑,彼此眉来眼去几番。

      高隽平却露出喜色,道:

      “晏祈,你到跟前来让二位长老瞧瞧。”

      “是,师父!”

      他穿过整齐的队列,走上前去。

      凌越之跟张聊枫面色一怔。

      才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这样貌,这身段,任凭一个肉眼凡胎修几辈子的福报也只得其五分色相,难修一分神韵。

      一线沉香色的编织抹额横在额前,嵌在利落剑眉之下的桃花眼春意正浓,风调明爽,容华艳绝。倘若不经意与他对望也不敢长久地看着,不然就好似喝了一盏又甜又烈的玫瑰醉,令人心摇神荡。

      更让人挪不开眼的是那身丹镬色暗纹金线莲蓬衣,恍如一捧烈火,生于东岳之扶光。

      张聊枫收回自己飘走的思绪,略尴尬地咳了一声,道:

      “怪不得仙君三推两辞,原是这样的好徒弟。”

      高隽平只是微微一笑。

      “北玄兄过誉了。”

      他转而对晏祈低语:

      “好了,回队列去吧。”

      晏祈喜色难掩,连忙道:

      “是!”

      凌越之扫视底下的人们,肃然道:

      “今日,乃我道至关紧要的一天,在‘争日礼’尚未起步之际,尔等须得入殿于列位道祖道宗前致以誓师之辞,鼓舞士气。若无异议,尔等便可即刻前往九君殿听候训诫。”

      “弟子愿拜闻教诲,志坚不移!”

      众人纷纷起立,不约而同地重新排好队形,踏上台阶。

      不知怎的,你推我搡了一会儿,晏祈竟莫名其妙地被挤到第一排,瞥到身旁之人有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他一抬头,惊讶道:

      “师兄?”

      若含春不语,只是皱起眉头,瘪着嘴角白他一眼。

      “哎哎哎,你叫什么名字啊?”

      若含春头也不偏的轻飘飘回答:

      “问那么多干什么。”

      “因为我们都是师兄弟呀,以后免不了要一同增进感情的。”

      顷刻,若含春的眼中划过一丝讶异。

      “若含春。”

      “我叫晏祈,言笑晏晏的晏,祈云望月的祈。家住淡云居。交换过姓名,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看你少年老成的样子,是不是老早就在这儿了?”

      若含春迟顿了一下,道:

      “我几年前就在凤辉山了。”

      他朝旁边的人看去,又问:

      “你居然是清怀长老座下的?还真是有其师非有其徒啊。”

      不料,晏祈听完后居然不生气,反倒得意洋洋地搂住身边之人的肩膀。

      “你也看不出来吧?我师父对我的养法那可是独一档的存在,整个淡云居也只有我能瞎跑乱跳,师父和其余师兄只管风度翩翩就好,而我,只管潇洒人生!想玩就玩!”

      若含春抖开他的“爪子”。

      “别碰我。”

      “干嘛这么小气嘛!话说回来,刚刚有几位师兄提起你的外号叫什么......‘凤辉一枝花’。哈哈哈哈!你这绰号真有意思!谁给你专门取的啊?”

      讲到这,若含春脑门上的一根筋瞬间跳了一下。

      “少问些有的没的!”

      言罢,他便和晏祈拉开了好一段距离。

      ——嚯!脾气真是大得没边!

      晏祈心里一阵嘟囔。

      “你不需要有人教你练习功法吗?”

      “我喜欢自学,不行啊?”

      若含春不耐烦地回答。

      “自己学的未必面面俱到啊。”

      “恰恰我就可以。”

      “自信!大方!我欣赏!”

      晏祈对他竖起大拇指,话锋一转:

      “你是来监督考核的?”

      “废话。”

      若含春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瞟向别处。

      “这是不容反驳的死规矩,你以为我愿意受累跟这帮倭瓜跑一趟啊。”

      众人皆屏息等待之时,一个嘹亮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气氛。

      “尊上已至,跪迎!”

      他们都把脑袋低到最低,整整齐齐地屈膝下跪,高声喊道:

      “天武道众弟子恭迎霄华尊!”

      江繁冰登上大殿正中的位置,冷峻而言:

      “起身。”

      她淡然扫视着底下一张张平凡的面孔。

      刹那间,恍若烟霞的一抹朱红不由分说地闯入眼中,黯淡的眸底也在这一瞬间彷如擦出了绚烂至极的火花。

      高隽平挥了挥拂尘,微笑道:

      “好了,都抬起头来让霄华尊看看吧。”

      一片衣袂窸窣声整齐划一地响起来,数十名年轻弟子,无论心中是紧张、激动还是憧憬,都依言缓缓抬首,目光或敬畏或好奇地投向那高踞主位、代表着凤辉山乃至仙界至高权柄的身影。

      就在这齐刷刷抬首的刹那——

      江繁冰的目光依照例行检视,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尚且稚嫩或朝气蓬勃的脸庞。

      恰在此时,她的视线与其中一双眼睛毫无征兆地撞在了一起。

      时间在那一瞬停止。

      ——是他?

      那张脸,褪去了孩童稚气,已有了少年人初长成的俊朗轮廓,眉宇间还带着未经世事的青涩,但那双此刻正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与记忆深处那个迷路孩童惊慌又强作镇定的眼神重叠。

      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轻地“咯噔”了一下。

      当年随手一指的孩子竟走到了这里,站在了她的面前,以这样一种身份。

      在同一时刻,晏祈也看清了高座上的人。

      秋水为神,玉为骨。

      与记忆里玉兰树下那抹安静到几乎与世隔绝的蓝色身影,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只是此刻,她不再是无名“姐姐”,而是高高在上、令人仰望的霄华尊上。

      ——竟是她?!

      考核前的紧张、入选的兴奋、初入大殿的忐忑,全在这一刻被这意想不到的重逢撞得粉碎。

      那个只在童年记忆里留下惊鸿一瞥,指引过他方向也曾被自己在心中偷偷唤作“漂亮姐姐”的模糊影子,骤然变得无比清晰,却也无比遥远。

      四目相对。

      一根透明的线凭空而生,穿过大殿肃穆的空气,越过身份的云泥之别,将当年的偶遇与今日的重逢绕在一起。

      只是短短一瞬。

      江繁冰的目光平静移开,继续检视下一位弟子。

      晏祈却微微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不听话地重跳了两下。

      他连忙垂下眼睫,不敢再看,耳根却有些不受控制地发热。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嗡嗡作响——

      怎么会是尊上?当年那个……竟然就是霄华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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