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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雨下得正紧,冰雹似的雨点砸在在雨花巷里的一家屋舍上,溅起一片片水花。

      那家的院门大大的敞开着,门轴还在雨中悠悠摇晃,一切没什么不同,只除了……

      那一院的血红,四具尸体被人横七竖八的乱放在泥水里,有老有少,他们死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眼睛瞪得大的吓人,一个不过一岁的孩子身上还放着快要融化的糖人,融化的糖水和血水交杂在一起,在雨中说不出的凄凉。

      那十岁的少年手指抠着木门,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冻住了。他缓缓的跪下,头痛的要裂开了,雨水顺着发丝一缕一缕的流下,眼前的场景与另一个场景重叠在一起。

      他眼眶赤红,双手似乎在抓什么东西,却怎么也抓不住,泪水和雨水交杂在一起。

      低喃道:“师父……师兄……”

      “求你们了……不要走……”

      “不要在……”

      让我一个人了……

      一道白光把那少年紧紧包裹起来,少年的面貌开始发生变化,身体开始抽条,渐渐的竟变成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样貌,这青年竟是参加考核的离风。

      离风缓缓的抬起了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空,仿佛是刚从十八层阎罗殿爬上来的恶鬼,脚踏业火,嘴角勾着诡异的笑。

      这场大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把雨花巷里的血腥味裹挟着久久不散。

      离风坐在门槛上思考两仪山的宗门考核,耳边却全是师兄死时的呻吟,他看着这空旷的院落,一时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无极宗的南修宁,还是两仪山的离风,或是青风镇的南修宁,只觉得自己头疼的要裂开了。

      他手里拿着一块精致华丽的木料,神色晦暗不明,这块木料是他帮父兄收敛尸骨时,从南曲忧身上掉下来的。

      这木料上刻着离风看不懂的花纹,最边角上刻了几个残缺的小字——

      “龙泉巷顾府……交换……次子,于……日……凭证。”

      三日后,龙泉巷。

      巷口边上有一茶馆,铺面不大,但胜在地理位置好,正处在宁安府的贵人巷口,进出不是哪家贵人的仆役,就是哪个小少爷出来寻乐歇脚,生意不错。

      正值傍晚,店里人少,小二就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怕掌柜看到了扣工钱,正看着来往车马咂嘴时,远远路上走来了一名穿着宽大白袍的道人牵着一头小毛驴,看着衣服样式,不像此间人。他风尘仆仆,仿佛走了很久,将要与小店擦肩而过时,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眼招牌,笑道:“劳驾,龙泉巷顾府是在这附近吗?”

      小二指了个方向,道:“就在那里。”

      那人吐了口气,又温温柔柔的含笑道谢:“多谢。”

      此人正是离风。

      他把小毛驴拴在店旁,捡了个凉快的地方坐着,又要了壶茶水,正打算好好歇息时,忽有几个穿短打的仆役走了进来。

      几个人边走边道:“老爷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一直往西边宁王殿下那里送信。”

      有位穿着灰色短打的人附和道:“是啊!我都跟着跑了好几趟了”

      “几次回家我娘都骂我,以为我在外面鬼混。”

      他身旁那位精瘦的男子担心地问道:“前几日宁王造反,血流了半个京城,老爷现在送信,被人发现怕会牵连到我们府吧?”

      又一稍胖的男子不以为然道:“我们的陛下是个软豆腐,宁王都造反了,不还活的好好的?只是被圈禁而已!”

      “果然不如先皇做事果决刚毅!”

      先前的那名男子,左右看看悄悄的道:“我听说,是我们老爷悄悄让人用木头雕了一封信送到宫里报信,宁王才得以伏诛。”

      灰色短打男子奇道:“为何不直接送信进去?”

      精瘦男子,道:“你傻呀?陛下连圣旨都传不出宫里,这种东西可不是要悄悄的吗?”

      稍胖的男子诧异地问道:“可我们府不是一直有孝敬宁王吗?宁王倒了,我们府会不会受牵连?”

      精瘦男子白了他一眼道:“那是之前,现在我们弃暗投明,揭发宁王,是功臣!更何况太后娘娘还是能说上话的,过几天说不定还会给赏钱呢!”

      灰色短打的人好奇地问道:“那木头上到底雕的是什么?听说陛下发了好大的火呢!”

      精瘦男子看了眼离风,打断道:“连前朝老爷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少打听,当心管事听到了将你发卖出去!”

      离风见他看过来,含笑着举起茶杯,朝前递了递道:

      “此茶甚妙,诸位兄台不妨多饮一杯!”

      言罢一口饮尽,起身离去。

      那几个仆役一脸莫名的看着这奇怪的人。

      离风没有去牵拴着的小毛驴,阔步朝巷子里那群朱墙金瓦的建筑走去,发丝被夕阳照得橘红,背着光映出一股肃杀的味道。

      他走到顾府的牌匾下,心情不错的轻哼着歌敲响了大门。

      门只开了一条缝,刀就从门缝里捅了进去,夕阳在刀背上闪着诡异的反光,亮的刺眼。那人被离风穿透肩胛,一击毙命,另一人尖叫声还没发出,就被抹了脖子。离风温柔的把刀拔出来,鲜血喷涌出来溅了他满脸血痕,他却不以为然的笑道:“嘘!不要出声哦!”

      夕阳的光从庭院门口照进来,屋内老少的尸体随处横倒着,顾夫人的血溅在古董花瓶上。一老一小互相依偎着,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恶魔。

      离风踩着夕阳,含着温柔的笑意问道:“青风镇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老人颤抖地爬过来,抓着离风的袍子道:“少侠,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这件事和我全家无关啊……少侠……你饶了他吧!”地板被他磕得砰砰作响。

      离风噙着笑看他身后的少年,一身锦衣华服,长得比无怖要精致可爱许多,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就应该不染凡尘的活着,但现在他原本粉嫩可爱的脸上挂满泪水,呜咽地哭着,看上去好不可怜。

      可是……无怖,已经死了!

      所以他也去死好了!

      夕阳刚好离去,老人的血顺着地板的纹路流淌,和幼子的血液交汇在一起。

      刀不捅在自己身上,永远不会觉得痛。

      离风找了个池塘清洗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眼神空洞地看着夕阳,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滴水静悄悄的砸进池塘里,激起了几滴水花,又荡出了几片涟漪,最终消散无踪。

      池塘里的鲤鱼如往常一样,在等着自己的饲主投喂,可能是饿极了,有几尾跃出想提醒自己的饲主,却只看见满地血。

      两仪山,水镜外。

      原本数万人的场地,现下只剩寥寥几人还坐在蒲团上。

      被淘汰的人三三两两的聚集在那几个还在考核中的人身边,通过水镜看他们的考核任务,甚至还开了赌局。

      交谈着:“这位道友是在被虎兔兽追吗?他跑的也太搞笑了。”

      “我赌他至多不会坚持一个时辰。”

      “我赌……半个时辰!”

      不过一刻钟那人就从幻境中出来了,一脸菜色。

      站在季惊峦水镜前的人招呼同伴过来,笑道:

      “快看!这位道友已经吃了80个包子了,我猜他的任务一定是要吃100个包子。”

      “哈哈哈……这位道友已经徒手打死了两只老虎了……”

      “刚刚他还在帮邻居王大爷洗脚,那脚滂黑。”

      “哈哈哈……他居然能忍住。”

      “这位道友的心志之坚,于某甘拜下风!”

      没人注意到,他旁边离风空白的水镜。

      几位长老猛地睁开双眼,他们的目光直指离风所在之地。

      只见离风的水镜上从始至终都是一片空白,只有离风自己一个人坐在中间打坐。他那岁月静好的表情,和幻境中的癫狂样子十分割裂,仿佛几位长老刚刚在幻境中看到的血色不过是错觉。

      几个长老对视一眼。

      有古怪!

      几乎同时出手,想将离风从幻境中赶出来。

      数道劲风从相连的金色光芒中打出,离风的头发被吹的乱舞,宽大的白袍随着狂风翻飞,身下的阵法陡然暴涨,灵气冲天,竟是将几位长老的灵力给震开了。

      一位白发银冠,鹤发童颜的道人在这群或美貌出尘,或俊美刚毅的年轻长老里面格格不入。

      他用传讯玉牌问道:“这怕不是重华做的?”

      两仪山的考核化境,全系于两万年前一位飞升的大能所做的神器——重华。此神器可通因果,里面包含了千万个阵法,专为选拔所做,问心崖也连接着它,可谓是两仪山的镇山之宝也不为过,最重要的是它已开了灵智。

      另一位容色英气,神情坚毅的女长老答道:“不可能,重华自从万年前沉睡后,就没醒过。”

      其他长老道:“不妨再看看,此子古怪得紧。”

      一位长老指出了关键问题:“可以是可以,但此子心性坚毅,神智癫狂,若真的通过了考核,诸位该怎么办?”

      众人齐齐看向那个英气的女长老。

      女长老沉默地看着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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