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离家出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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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天乐把耳朵贴紧哥哥的卧室，听到里面的两个人刚刚好像还在吵架，外面哀乐鞭炮声一过，立马安静了半响，随后，他听见了，两个人在小小的卧室里，发出了很多动静。
郝天乐心想，孤男寡女，一张床，还能干什么？他抓耳挠腮，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跟正在化妆的郝韵挤眉弄眼，小声说：“妈，哥不老实。”
郝韵正在用心贴超长的假睫毛，压根就没听见他说什么。
姜力行的卧室里——
两个人尝试了各种可能重新“召唤”宋一帆的姿势。
从刚刚两人的坐姿，房屋物品的摆放，到可能是触发点的外面做白事的哀乐和鞭炮声，两个人翻床倒柜，翻江倒海，但是尝试了各种方法，信上再也没有出现任何一行新的字了。
仿佛刚刚是一场幻觉。
姜力行看龙以恒坐着发愣，问她：“你在想什么？”
龙以恒说：“我在想，你应该听阿帆的话。”
她指着【老姜，听龙龙的话，重组燕龙之舟，我们一定是冠军。】这行字。
她没好意思说，你应该听我的话，回去重组燕龙之舟，而是借用“听阿帆说的听我的话”，四舍五入就是听他们的话。
没想到姜力行很干脆地说：“好。”
龙以恒很意外，因为姜力行是一个特别爱跟自己唱反调的人。听自己的话比登天还难，但如果是阿帆的命令，姜力行会乖乖听话……龙以恒对空气默念：谢谢你阿帆。
姜力行行动力很强，立马开始收拾行李，他没什么东西可带，只有一个书包，几件衣服，身份证，三分钟之内就收拾好了全部家当。
“走吧，我跟你回去重组龙舟队。”
外面偷听的郝天乐听到这句话，大惊失色，心里想的是：今晚没人做饭给他吃了，然后立马跟郝韵大声嚷嚷告状：
“妈——哥要和嫂子私奔！他们要回去建龙舟队！”
“私奔？”龙以恒满脸问号，姜力行打开门，郝天乐躲避很快，没让姜力行揪住他的后颈。
郝韵女士这会儿听见了，她的关注重点显然不在“私奔”两个字上，而是“龙舟”两个字上。
“你这个贱女人滚出我们家！龙舟队把小姜都害惨了！作为法学生差点留了案底，律师差点都干不成，整个北京都知道这事，我家小姜这么聪明，燕龙大学法学院年级第一嘛！年年拿国家奖学金！！！毕业了却没一家北京好的律所要他！回天津了也只能找个快倒闭的律所干干！滚滚滚！贱女人！你还想害小姜？真要把他送进监狱？他爹一个人在监狱了，你还要把我大儿子也送进去?？
姜力行你给我赶紧去上班，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天天照顾你们两祖宗累死累活，你作为老大就不知道烧顿饭给你弟弟吃？我马上还要去陪那些老头子喝酒。”
“行了，我们滚了，不劳烦您之后照顾我了。”姜力行冷冷道。
郝韵脱下拖鞋，一手一只，朝他俩脑后砸——
姜力行早已对躲避郝韵的拖鞋神功轻车熟路，不用回头，牵着龙以恒的手，带着她一个转身，关上了家门，只听到两只拖鞋“砰砰“两下砸向大铁门，龙以恒忍不住后怕，摸摸后脑勺，要是真砸在脑袋上，肯定鼓起个大包。
离家出走一时爽，姜力行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一个重要问题：他之后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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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9月初的夜晚，附近是工厂，空气中充满烟雾的呛人气味，一对青年男女在街边，边走路边拌嘴。
“你家这里太荒凉了，根本打不到车，哎呀！差点踩到，你小心脚下那坨。”
路灯昏暗，龙以恒躲开脚下的狗屎，又差点被凹凸不平的地砖绊倒，姜力行及时拉住了她。
“大小姐，毕竟这又不是尊贵的海淀区。”
“那我们走到天津站？？？要走3个小时呢，你身份证带了吧？”
“这包里是我全部家当了。车来了！”姜力行眼疾手快拦下一辆出租车。
“有个问题，我去北京住哪儿？要不我先住几天网吧。”
姜力行感到烦躁，又想掏烟了，想到信上宋一帆的嘱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们去找凌舟吧！他室友正好出国联培了，现在宿舍就他一人。他室友是登山队的苏皓，你还记得吧？我们之前不经常在操场一起跑步嘛？当时我还帮他们登山队招了好几个队员呢。我跟他说一声。”
龙以恒开始给苏皓发消息，还好苏皓起床早，隔着时差，他刚起床，直接爽快同意了。龙以恒把手机上苏皓发的“没问题”的表情包给姜力行看，姜力行被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惊到了。
“咋了？没办法，小姐姐我就是人缘好。”龙以恒得意极了，开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姜力行难以否认这一点，龙以恒平时会对每个人都全心全意的好，因此广交善缘，她怎么做不是为了图哪一天有回报，这就是她的性格，有时候对别人好的程度会有些过，不是自己的事情，非要上去揽下来逞英雄。
因此，姜力行经常嘲讽她是圣母，是关怀苍生的菩萨娘娘。
“跟你说啊，他们物院真有钱啊，给博士的宿舍特别豪华，比我们生科的好多了。但有个问题就是，凌舟愿不愿意跟你一起住……他虽然不爱说话，但人还是挺好的……吧。”
对于龙以恒没说完的部分，姜力行也在开始琢磨了。
这件事最关键也是最难的点是，如何让他曾经的队友——凌舟，愿意让他住进来。
毕竟据他所知，凌舟对他当时没有及时换替补，让宋一帆上场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两人又是重复的路线，从天津站回北京南站，再坐四号线回学校，姜力行盯着四号线的站名，一年多没有坐这条，曾经熟悉到能背下每个车站名的地铁线，曾经坐这条地铁线时，自己是个未来一片光明的名校法学生，现在是个丧家之犬，才短短一年，仿如隔世。
两人一直有一句没一句聊天，聊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后，姜力行立马开始直面事实，言归正传。
“严肃的问题，”姜力行问龙以恒，“要重组龙舟队，你有经费吗？”
龙以恒心虚道：“有一点儿。”
“一点具体是多少？给我数字。”姜力行做律师时刨根问底的职业病犯了。
“388元……人民币。”
姜力行烦躁极了，又想找烟了，继续问：
“体教部和校团委支持你重组吗？”
龙以恒垂下头：“不……太支持。体教部的谢老师还好，但是……你也知道校团委的宁老师……”
就是宁老师推动解散龙舟队这件事的，姜力行当然不会忘记她。
“你招来几个队员了？”
“呃，有9个老队员愿意回来：白大夫、田鼠、大头、酋长、菠萝头、苏晓、哆啦A梦、李才、静静。带我们两，11个。”
姜力行说：“我不能算队员，我是校外人员。所以就10个。”
龙以恒才反应过来：“哦对！”
姜力行说：“所以我也不能继续当队长，我可以当场外指导教练，你来当这个队长。”
重组龙舟队这个决定，纯属今天看到信之后，脑袋一热，热血沸腾后做出的，龙以恒压根还没开始想这些细节，此时才开始慌了：
“什么？我？我没当过队长啊！！你看我像领导的样子吗？”
姜力行上下打量她，评价道：“油头倒挺像。”
龙以恒打他，姜力行灵活躲避，说：
“队长和教练要打配合，找出我们两最擅长的点，反而比我当年既当队长又当教练效果还好。你想想，我最擅长什么？你最擅长什么？”
龙以恒没好气地说：
“你最擅长骂人，我最擅长骂你。”
本来是调侃，没想到姜力行居然托住下巴，开始思考这句话。
“妙啊，龙队。你说的太有哲理了，我唱黑脸，你唱白脸。”
龙队这个称呼都用上了……
姜力行认真总结道说：“很合适，咱们就这么办。其实我也在反思当年为何那么多人匿名骂我，是‘暴君’队长，现在想想，可能队里不能只有暴君，还需要有圣母，你——龙队。”
龙以恒居然也觉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她也就乐呵呵接受了自己成为了龙队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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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聊着天，很快到燕龙大学东门站了，姜力行准备下车，龙以恒拉住他：“下一站呢，我们到圆明园下。”
博士生宿舍在西南门附近的畅春园，离圆明园地铁站最近，出了地铁站，毕竟都没吃晚饭，姜力行和龙以恒的肚子居然同时响起来，“咕噜”几声蔓延开，这几声真的是过于洪亮了，两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踏上这片熟悉的区域，好像回到了当年还是无忧无虑学生的时候，忘记了之后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和始终挥之不去的心里隔阂。
龙以恒先开始笑，笑到停不下来，姜力行看她笑，不知为何这么好笑，也跟着一起笑，龙以恒本来就笑点就非常低，看到姜力行笑觉得更搞笑了，两个人笑到肚子疼。总之两个人就像永动机，地铁站来来往往的学生，看到这两个神经病，都觉得莫名其妙。
“走，我们去吃西南门涮肉，然后靠窗的位置可以观察凌舟，这条路是他做完实验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你也知道的，他这种卷王，训练完都还会回去做一小时实验，大概10点半出实验室，10点45路过这里。”
龙以恒好像是凌舟的私生饭，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刚降温的北京初秋，很适合吃铜锅涮肉。龙以恒作为新疆人，当然觉得新疆的羊肉是世界第一好吃，但也不得不承认，西南门铜锅涮肉的羊肉，还是不错的。
虽然品质不如新疆，但是自己青春的味道，和朋友每次通宵复习、深夜畅聊、脱单了、失恋了、复合了、被导师骂了等等都会吃的店，就像姜力行评价：
“味道依然稳定，稳定的一般，但吃的就是个情怀。”
“刚刚忘记问你了，阿帆那封信是谁寄给你的？”姜力行把一大份手擀面下进火锅里。
“我也不知道，保安帮忙直接放在我工位上了，根本没有寄件人信息，保安说有人留了张纸条让他转交给我们实验室。哎——面连在锅上了，你快扒拉一下，不然糊了。”
龙以恒饿极了，夹了一大口羊肉蘸着麻酱，塞进嘴里，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更神秘了……难道是阿帆的阿飘送来的？”姜力行给她碗里夹面条。
“不知道啊……这熟了没？不过我也喜欢吃硬的。”
龙以恒羊肉还没嚼完，正准备吃面条，姜力行刚想劝她：“姐姐你慢点吃，马上嘴烫破皮了你又要嚎半天。”
龙以恒突然站起身，“快快快，凌哥来了！走走走，我网上付过钱了，快走。”
马路对面，得亏龙以恒眼尖，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正准备上天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离家出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