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齐河，好 ...
-
夜渐深，院子也渐静，剩几个醉倒在桌前的壮丁，嘴里小声胡乱嚷着什么。历齐河领人进了院子，关上院门落锁。长清也没等他，径直就走向侧院。
“小傻子。”历齐河叫他。
长清转身，长睫在月光下映出片阴影，衬着温润的面庞，漂亮极了。
“一声不吭就住我院里，可曾道谢于我？”历齐河问。
长清顿了顿，反应了一会，慢吞吞的开口:“谢......谢谢。”
历齐河听着心头一紧。
长清还是个少年郎，声音脱去稚气，多些爽朗。许是不曾多开口，他声音听起来又绵又软，有点......好欺负的样子。
历齐河抬脚走上前，在他身上落下片阴影。长清有些怯，挪着小步朝后退去，想退开些距离。可不曾想身前人长臂一弯环着他的腰，将人搂过去。
长清一时没应过来，脸就生生磕在他锁骨处，撞的鼻梁生疼。缓了好一会，才疑惑着抬头看向这人。
“长清。”历齐河忽得唤他。
“嗯？”长清绵绵应了声。
“住进我的院子，便是我的人，日后可要听话。”历齐河说。长清仰着脖子，弯了弯眉眼，微微一笑，轻声说:“听话。”
历齐河心头一颤，魂都被勾到九霄云外了。他后撤几步，轻扬下巴，说:“去睡吧。”
长清简单应了声，便回了屋子。
二日一早，何玲来院里唤人，敲得院门直响。
“齐河！醒了没！饭都凉了！药铺再不开门又要招人说了！”何玲砸着院门上的门环。
历齐河迷迷糊糊睁眼，铆足了劲一声吼:“知道了！”
不愧是母子。
历齐河迅速蹬上裤子，换上长衫，大步流星走到侧院门口，一把推开门。
“长清。”历齐河轻声唤。
只一瞬，历齐河便看到屋子窗边露出半颗毛茸茸的脑袋，睁着水灵的眼睛，眨巴眨巴的。
历齐河有些心悸。这也太可爱了！
“好。”长清整个探出窗，冷不了冒出了字。
这是道早安呢。
历齐河想了会，觉出不对来。
“你不唤我什么？“历齐河上前，隔着窗，交叠小臂，倚在台上。长清晃晃脑袋，静了一瞬，弱弱冒出一句:“齐河？好。”
历齐河招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白透的软肉在手里感觉好极了眉眼一弯，回道:“长清，好。”
“走，换好衣服吃饭去。一会见了几个姨娘记得问好。”
“嗯。”
食厅。
二姨太盛着汤，嘴里嚷着:“这孩子捡回来，便这样好生养着，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这姨太太生养的好，当初是被历平江从外地接回来的。尤是那性子泼辣，脾气躁些，倒像个北方女人。
“他也不小了，等个两年的，也是个顶用的了，”三姨大也跟着附和。
何玲没说话，看着绣春和荷莲一唱一和没作声。
身旁历老爷子也沉默以对，只是叹气。
说来，他昨日也是一时兴起，看那孩子乖巧又漂亮，可怜兮兮的，便留他来。可这毕竟是个快成年的男子，饭量不会小到哪里去。虽说医药捕收入不薄，突然多出一张嘴来，不免要多些开销。
见老爷没吭声，绣春又说:“这吃还不算。穿呢？学呢？这一下开销可又多不少。”
历平江轻手放下茶盏，听得杯底“咯哒”一声，他捋了捋下颌的花白短须：“家里不差一个糊口钱，吃好说，多双筷子罢了。穿。将齐河的衣服给他罢，不碍事的。
他一顿，又道，“齐河的教书先生是我旧相识，再请来教他些简单的知识，便让他来医铺学药理是了。”
何玲抬头向门口看去，半天也不见她那好儿子的身影，便随嘴提起，“早些便唤少爷起来了，怎的这时还未到？”
“中乐去问问。”历平江眼神示意。
“好嘞！”
中乐一弓身正欲转身离开，不曾想与历齐河撞个对脸。
“中叔急着哪里去？这般忙乱？”历齐河嘻笑着。
中乐连忙赔不是。他表明来意，说老爷太太正等在厅里呢。
历齐河扭头招呼长清：“走快些，慢了他老人家可不好了。”
长清听话，小跑起来。
中乐一笑，侧头掩面朝着历齐河说:“这孩子倒听你的哩！”
这一听，历齐河一下子傲起来，拳头抵在肩头，自豪的像个幼稚的孩子。
“在外作甚？天冷，快进来暖暖身子，冻坏了可是要染风寒。”何玲听到外边的交谈声，扬声喊道。
中乐跟在二人身后，进了食厅。长清记着历齐河的话，乖乖的问好讨得几个姨娘欢笑。
敏花站起身，牵着手里的稚童，朝历齐河招手，“齐河，你弟弟说想你呢！”
历齐河一征，快步上前抱起那孩子，吧唧亲了一口，鼻梁相对晃了晃脸。近些日子他一直待在医药铺，天寒得自厉害，老年病人多起来，一直忙乎着不回家。
其他姨娘生都是女儿，近日送去学校住了，还得过些时日才回得来。
“大哥！他是谁？昨日就见他来，娘亲不许我多问，也不许我扰了人家”。历忻蹬着小腿，一手勾上他脖子，一手指向门口无措的长清。
历齐河见弟弟问起，便借机说道:“那是借住咱家的哥哥，小你二姐一岁，你便唤他三哥可好？”
历平江一听，心下明了，这是给那少年摆地位呢，想是听见了刚才绣春的话。
敏花抱过孩子，抚上儿子后领，朝他道:“娘亲前日教你的，不许指着别人，你可忘了？”
历忻立马收回手，转而捧起敏花的脸:“没有忘，没有忘的。他是三哥，是好的。” 历平江也笑道，对何玲轻声说:“看样子齐河同那孩子相处不错，倒叫人安心啊。”
历齐河走回长清身边，抬手搂上长清的肩膀，向众人解释。
“昨晚一番交谈，得知他还无名姓，借冬日的飘雪和院中的常青树而唤他长清。他也点头应下了，此后咱便这样唤他罢。长久的长，清雪的清。”
“再者，这小子既带回来了，就好生养着，莫要让他做杂活了，家里不还缺佣。既住我院，日常吃穿便由我看着，不会委屈他。”
他说完便意有所指的看向绣春。
确如历平江所想，刚才她一番话，历齐河听得完全、真切。
绣春偏过头，没理会。
随后中乐搬进来把椅子，弓着腰敛着神色，小声询问:“老爷，那孩子坐哪？”
没等其开口，历齐河一把搬过来放在自己座位旁边，咧着牙笑:“跟我！”
老爷子朗声一笑，宣了开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齐河，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