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R生存指南》云之汐

2、死亡命运

　　“许总，这就是今天的谈话情况。我估计，陈哲主动辞职的可能性比较大。”景然捡重点汇报了下今天的谈话情况，也给出了自己的推论。

　　“如果他能主动辞职，这是最理想的结果，否则咱们还得把处分程序走一遍，不光对他未来就业有影响，咱们也需要在这上面再耗费些时间与精力，”许若安又赞许地对景然说，“总之，今天辛苦了。对了，明天不是预报有大风嘛，下班后就早点回家吧，别加班了。”

　　“许总，正好还要给您汇报下，刚刚回来的路上偶遇程总了，他说让咱们早些通知员工下班。不过，您也知道，一般这种因为异常天气而让大家注意安全、早下班或者居家办公的通知，都是由综合办发出的，所以不知道他今天专门提醒咱们，是让咱们从员工关怀的角度出发，还是有什么其他的考虑？”

　　有时候，虽然做决策的是领导，但是领导的决策也只有建立在各领域的专业建议上，才不会有失偏颇。

　　“我一会给程总打个电话请示下。”许若安作为领导，不管是智商还是情商，那还是相当有说服力的。

　　等景然从许若安办公室出来后，她才找到自己觉得程凌风说那话的怪异之处：程总与许总明明关系很好，类似好哥们的程度，为什么非要两个员工，准确地说是为什么非要自己在中间传话呢？

　　***

　　“景然姐，果然如您所料，刚刚陈哲联系我说要主动辞职。我一会把这件事同步给他对应的HRBP，以便做好辞职流程指导及后续离职事宜的处理。昨天的谈话记录，我初步整理好了，等我复核后再发给您审核。”

　　燕子辰虽然年纪不大，偶尔说句俏皮话，但是她做事一直很踏实，算是景然的得力下属之一。

　　“好的，没问题，辛苦啦。”景然回以亲切的微笑。

　　虽然昨天谈话时给陈哲留了三天的考虑时间，但是一般前24小时最为关键。如果前24小时他一直没有回应，那么后面再回应的几率也不大了。

　　看来，这次又对了呢。景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苦笑。

　　办公室的窗外，依旧晴空万里，与前几日一般，丝毫未见大风的踪迹。

　　景然收回视线，编辑了一下微信内容，把陈哲事情的结果及后续处理计划发给了许若安。

　　4月11日下午三点多，京市终于有了起风的迹象，而综合办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准时下班、避免到其他地方去的邮件，也出现在了每个员工的邮箱中与部门通知群里。

　　最终，通知邮件还是如往常一样，并未通过人力资源部发送。

　　临近下班时，燕子辰发来了昨天与陈哲的谈话记录。

　　景然才刚刚看到第三页，就听到许总站在工区提醒大家：“今天大家就都别加班了，早些回家。刚刚程总还特意打电话叮嘱我，说今天本身就是周五，又有大风天气，让我早点放大家回家过周末，别再压榨大家了。”

　　员工们也都知道许若安的性格，平时虽然不见得多么风趣幽默，但是偶尔还是会开下玩笑的。

　　“景然，你今天也早点下班。这两天本身就够辛苦的。”

　　“好的，许总，我稍后收拾下就走。”

　　景然一直习惯当日事当日毕，尤其是这种工作上糟心的事情，她更是不愿意带到周末。又过了20多分钟，她终于详细看完整份谈话记录，然后微信给燕子辰留言，告诉她下周一可以打印后组织签字存档了。

　　看来今天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加班。等景然走到车库时，只看到零星的几辆车。

　　等景然驾车离开后，没等几分钟，另外一辆车也驶出了地库。

　　驶出公司大楼时，已经接近六点钟，现在的风力的确比三点多时又强劲了些。

　　等景然刚刚把车开进小区，程凌风的来电提醒突然跳了出来。

　　这个时间，公司领导突然找自己，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么？

　　景然毫不犹豫接通了电话：“程总您好，我是景然。”

　　“景然，抱歉下班后还打扰你。呃，听这声音，你是在开车么？是还没有到家么，我现在打扰你会不会不太方便？”

　　外面的风声，密闭的车内空间，让程凌风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不打扰的，程总，我已经进小区了。请问是有什么急事么？”

　　“哦，也没什么急事，我今天听你们许总说你把陈哲的事情处理得挺漂亮，有几个细节想和你确认下。”

　　这话别说景然觉得有些诧异，连程凌风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有哪个公司领导会关注一个员工谈话的细节，哪怕是一个严重违纪的员工呢。

　　程凌风也只能硬着头皮问了一些，直到听到景然这边关门锁车的声音。

　　“你是已经到家了么？”程凌风的话题转换得很丝滑。

　　“嗯，是的，马上进家门了。”景然边回答边走过路灯下的小径。

　　她所住的小区建造得比较早，没有地下停车场。六点多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估计是大风天气的影响，小区在外活动的人的确没有平日的多。

　　景然所住的居民楼在小区的西北角。她每次停好车，都要从楼前走过一段仅有一个路灯的小径，才能从楼后单元门进入。

　　今天，这条小径更是没有碰到其他人。小径一侧杨树与柳树的树枝在随风摆动，给今天的这条路平添了一些寂寥。

　　反倒是程凌风这通恰到好处的电话，让景然原本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了下来。

　　程凌风在电话那头听出景然进门开灯的声音，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好了，既然你到家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周末愉快，景然。”

　　“好的，程总，周末愉快。”结束通话后，景然不再多想，开始思考晚餐如何解决。

　　而距离景然停车不远的地方，程凌风打开车灯，又重新驶入夜色中。

　　***

　　“宝贝，是不是还为晚餐发愁呢？”

　　刚刚收到闺蜜沈一诺的微信消息，她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酱酱酱酱，看我准备了什么~各种你爱吃的爱喝的都准备齐全了，怎么样~今天过来住我这里怎么样，趁大风还没有刮起来，赶紧躲进我的怀抱里。咱们一起度过一个Happy Friday！”

　　“一诺，你还真别说，我正为晚饭发愁呢，那我稍微收拾下，过去找你。”

　　景然与沈一诺住得很近，开车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两人作为闺蜜，平时周末没少厮混在一起。

　　沈一诺那里也有自己的睡衣、洗漱用品。所以，景然简单拿了一些零食，换了身衣服就重新走出了家门。

　　许是风又大了一些的缘故，楼侧走向停车场的小径传来了风的呼啸之声，这让景然觉得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突然，景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她还未来得及转身，剧痛就袭遍全身。

　　景然就这样倒下了，她的后腰上插着一把刀。

　　她看到有人影从她身前慌慌张张跑开。她想呼叫求救，但是剧痛让她的声音很微弱，而这微弱的声音也在逐渐猛烈起来的夜风中被吞噬掉。

　　景然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消失，看着眼前的地面逐渐变暗，心想这应该是她流出的鲜血吧，原来这就是等待死亡的感觉么？

　　她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应该是沈一诺看到她还没有过去担心了吧。可是，自己恐怕是再也无法赴约了。

　　景然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

　　4月11日晚上九点多，警笛响彻了景然生前所在的小区。景然周围也被用警戒线包围了起来。

　　“我不该叫她来找我的……如果景然不来找我，今天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件事？她是不是就还会活着？”

　　沈一诺被警察拦住不让靠近，她已经泣不成声，几近崩溃。

　　当程凌风与许若安赶到现场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程凌风听到沈一诺的话后，眉头紧皱，双手暗暗握拳。

　　当看到警察把景然装进尸体袋，然后抬进警车，沈一诺直接晕了过去。

　　负责现场的刑警队队长李浩安排医护人员进行处理后，走到程凌风他们这边，问道：“你们就是死者的公司领导吧？麻烦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

　　许若安整个人都是颤抖的，他无法想象几个小时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程凌风则显得冷静很多：“李队长，请问是否已经通知景然的家属？她父母不在本市，过来估计需要一段时间。”

　　“嗯，已经通知了，”李浩淡淡回应一句，“不过，您怎么知道我姓李？”

　　“刚刚听到其他警察同志这么称呼您，是我叫错了嘛？”程凌风意识到自己的不小心，旋即找了个借口搪塞。

　　“倒是没有叫错。”李浩稍稍打消了怀疑，继续说道：“先回警局吧。”

　　去警局的路上，许若安不停地念叨：“程凌风，你说景然怎么会突然遇到这种事情，我完全没有想到。她父母得多伤心啊，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个噩耗。对了，我先和工会那边联系下，后续的人道主义慰问也需要他们出场。”

　　“嗯。”程凌风专心开着车，简单地回复了一个字。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冷静啊，甚至是有点冷血。公司员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好像并没有很受触动。”

　　“我着急并不能解决什么，反而是冷静下来才能解决问题。”

　　“解决什么问题？景然都已经死了，难道还能起死回生不成？”许若安有些生气，话里带着刺。

　　“至少，得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杀害，得知道凶手是谁。”程凌风并没有直接回答许若安的问题。

　　***

　　警局里，警察主要是问景然近期是否得罪了什么人。程凌风两人能想到的就只有陈哲了。

　　李浩还就景然生前的最后一通电话，也就是与程凌风的电话，着重问询了通话内容，程凌风也如实回答。

　　从警局出来已经晚上11点多了，风声吹着车窗呼呼作响。

　　程凌风与景然通话时间是晚上6点多，景然被发现的时间是晚上快9点，所以受害时间应该是在这两个小时内。

　　马上就凌晨了，今天即将过去，而这个大风天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