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沫》顾觅

2、第 2 章

　　辜贻彤：“我看工牌上一个写着主任，一个写着主管，还有一个写着客户经理。你准备给他们吃什么果子？”
　　江沫：“我...从今以后，我去食堂吃饭绝不和他们坐一桌！”毕竟食堂有十张餐桌，做到这点没问题。江沫怒了，真就只怒了一下。
　　录音录像还挺繁琐，江沫宣读法律责任告知书的时候，辜贻彤一直低头刷手机。
　　江沫：“下面进入银行卡开卡八询问环节。麻烦抬头看摄像头。请问您的具体职业？”
　　辜贻彤收起手机：“太麓中学历史教师。”
　　江沫：“您是否还在上学？学校名？”
　　辜贻彤：“是，硕士在读，中国人民大学。”
　　江沫：“来这里实习？”
　　辜贻彤：“不是。西部支教保研计划。”
　　江沫：“教高几？”
　　辜贻彤：“高一。”
　　江沫：“教几个班？”
　　辜贻彤：“5个。”
　　江沫：“一周几节课？”
　　辜贻彤：“42节。”
　　江沫：“能正常双休吗？上下班时间？”
　　辜贻彤：“不能。学生放假我们才放假。早8晚5。八询问问这么面面俱到吗？我看看。”辜贻彤说着就要将江沫手中的八询问明白纸拿过去看看。
　　江沫赶紧一躲，辜贻彤正好摸到江沫拿着八询问明白纸的手。
　　江沫脸“涮”一下就红了：“辜老师，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女女授受不亲。”
　　辜贻彤：“这些无关的问题录到双录系统里没关系吗?没人检查吗？”
　　这些视频一般是没人检查的，最多也就是进入系统回放一下，看软件存储功能是否正常。
　　辜老师：“都是女的，你脸红什么！怕不是做贼心虚。”
　　江沫：“辜老师向来这么喜欢撩人吗？”
　　辜贻彤：“江总向来看人都这么色眯眯的吗？”
　　江总？江沫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去年秋季参加耕桑银行校园招聘，今年7月拿着毕业证到分行签的劳动合同。参加完省行市行培训，回到县支行上班总共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居然有人叫自己江总。
　　太麓支行里叫总的不多，一般是年纪大了，却还没熬上个像样职位的不好称呼的普通员工，才被叫总。
　　江沫：“我就一个小柜员，辜老师叫我江沫就行。您敢叫江总，我也不敢应啊。”
　　辜贻彤：“江沫，你总这么不正经吗？”
　　江沫：“辜老师，您误会我了，我挺正经的，真的。”
　　辜贻彤：“那问你个正经事，你还兼职做房产中介？我看你朋友圈有招租的信息。”
　　江沫把双录软件关了：“我不是房产中介，那是我姥家拆迁分的回迁房，我舅一家人都在南方，就托我帮着找合适的租客给租出去。你有兴趣？周末我轮休，你有空吗？要不要去看看？”
　　辜贻彤：“那到时候微信联系。”
　　来到大堂，这架势，恐怕得有七八十号客户，老的老，小的小，年轻人很少，五十多岁的都算年轻了。小孩子基本都四五岁，追赶打闹，这一百多平的营业大厅又像养老院，又像幼儿园。
　　只有一台超级柜台可以开卡。江沫陪辜贻彤排队，目测前面大概有十九个客户。
　　江沫从角落里拿了两个小圆凳，让辜贻彤坐下，自己也陪着坐下。
　　辜贻彤：“服务不用这么到位吧！排到我直接办不就可以了。”
　　江沫小声耳语：“我们主任特意交代了，我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您伺候好。我偶像Jei金管局、市长热线和官方投诉同时释放三个大招。已经把我们支行送到市行投诉率全市第一的通报名单上了。”
　　辜贻彤：“伺候。那大可不必。”
　　江沫指着辜贻彤搭在胳膊上的防晒服：“要不您先把您这战袍穿上。”
　　虽然已经是9月初，今年的伏天长，去的晚，这几天还是又热又晒，辜贻彤上次来的时候，也是在外面套了这件从头包到脚踝的长款防晒服。还戴了墨镜。
　　上次来的时候已经因为高强度讲课患了咽炎，不说话嗓子都疼，就没怎么说话。主要代晏和她一起来的，有代晏张罗，她也懒得参与。
　　网点的同事后来提起的时候，都说要办卡的那位嗓子有毛病，像是哑巴。当时以为涉及到残疾人特殊群体，如果上升到舆论层面真的很难收场,中层干部都紧张的不行。
　　辜贻彤嗓子还哑着，只能轻声说话：“怎么，穿裙子犯法吗？”
　　辜贻彤穿了一件杏色吊带长裙，外面搭了一件新中式改良旗袍盘口衬衫短袖，亚麻材质质感很不错。清新却不轻浮，化的也是很自然的淡妆。脚上踩的也是一双灰色法式一字带珍珠中跟凉鞋。
　　辜贻彤见江沫盯着自己的脚，有些不自在：“我的脚就那么好看吗？能让你看得出神？”
　　在辜贻彤说出这句话之前，江沫想的是，辜贻彤的脚真的好白。辜贻彤挺高的，还踩一双跟鞋，让那些本来就不高的男人如何自处！
　　江沫自己身高173，辜贻彤净身高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踩了一双跟鞋之后，生生比自己高出一截。
　　江沫：“穿跟这么高的鞋不累吗？”
　　辜贻彤：“你是不是对高跟有什么误解？这双鞋跟才5厘米，只能算中跟。话说，感觉好像半小时才能办完一个客户，我要在这里从早上等到中午吗？”
　　智能机具普及率很高的今天，程序却越来越复杂，比如屏幕上的电子告知文件必须手动拖到底部，严禁工作人员代理客户操作。很多年纪大的客户光这一项就要花好几分钟。
　　而且营销任务越来越重，上面传达的指导思想就是完全营销每一个到店客户。一边办业务一边营销，当然越来越慢了。
　　江沫注意到刚才不还一直说着话的辜老师，这会怎么没反应了，不言不语，等等，她好像在发抖。
　　江沫低声问：“辜老师，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辜贻彤头上一层薄薄的冷汗:”可能有点低血糖，有点头晕心悸，犯恶心。”
　　江沫：“啊，你不早说，来，我扶你起来，去宿舍躺一会，你要是一会晕在这，这么多客户，万一哪个多事的给拍下来发自媒体上，就麻烦了。”
　　穿过大厅，从员工通道到宿舍楼并不远。江沫的宿舍就在二楼。宿舍楼和前面的家属楼之间的楼距很大，没有遮挡，阳光好的有点晒。
　　不是铁质的上下铺，而是两张1.2米的单人床，各种靠两边的墙放。
　　江沫平时不是很讲究，床单有些皱了。江沫解释：“那个辜老师您别看床单皱了，其实很干净，我一周拿回家洗两次呢！你不舒服别硬撑，先躺着休息一会，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从面包店买来了牛肉吐司、巧克力牛角包和瓶装牛奶。还特意跑到药店买了治咽炎的蒲地蓝。江沫进宿舍之前特意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进”才敢推门进去。
　　江沫把袋子递给辜贻彤：“辜老师，快吃点，垫垫肚子。吃了喝这个药，很管用的。”
　　辜贻彤接过面包和药，欲言又止。
　　江沫猜辜贻彤应该是想问开卡的事：“辜老师，按说您这样的特殊情况，应该给开个绿色通道，优先办理。
　　但是现在网点的客户太多了，现在的客户维权意识都特别强，强行加塞引发的客户吵闹和争执特别多，所以，可能您觉得我做这些没用的事，都不赶紧想法给您把卡办了特别匪夷所思……”
　　辜贻彤：“我没觉得是没用的事。”江沫带自己到宿舍休息，专门跑出去给自己买迟到的早餐和药，这不是没用的事，只是让人有些困惑。
　　辜贻彤：“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江沫：“那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么闲！”
　　辜贻彤：“我们萍水相逢，你为我做这么多，虽然你说是领导让你这样做的。但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方便的时候，我请你吃饭吧。”
　　那感情好。能和这么漂亮的辜老师吃饭，荣幸之至。
　　江沫：“辜老师，你别着急，中午的时候客户少，今天中午正好我值班，一会咱们先去食堂吃饭。吃了饭，开了卡，你再打车回去。”
　　辜贻彤：“内部食堂，不合适吧？”
　　江沫：“没事，人民银行和金融办还有社保局的人都来这吃饭，我帮你刷卡，又不白吃。今天周四，热菜是牛肉炖土豆，地三鲜，木须肉。凉菜是隶城碗菜。还有冬瓜丸子汤，主食是饼。”
　　江沫和辜贻彤是最早过来的：“刘姨，我值班，这位美女是超级VIP，刷我的卡。”
　　辜贻彤看着屏幕出现的“2元”有些感慨这一餐如果放在北城不知道要翻多少倍。
　　辜贻彤在这边的小饭馆吃饭，感觉并物件不便宜，可能是太偏远，物流运输成本高。商业垄断程度高。国营单位待遇还真不错。
　　江沫将自己的备用餐具递给辜贻彤：“餐盘是公用的，虽然每天消毒，还是用自己的毕竟好。筷子可以用一次性的。一次性饭盒有化学成分。我这个备用的是全新的，真的。”
　　这人倒还挺讲究。
　　江沫见辜贻彤吃饭一小口一小口，自己也不好大快朵颐。大城市的人生活节奏不是很快吗？辜老师吃饭怎么这么慢？还一声不吭。这就是食不言？
　　辜贻彤：“怎么了？和我一起吃饭让你很别扭吗？”
　　江沫：“没。就是……你多高？”
　　辜贻彤：“171。”
　　江沫：“我173，可你看起来比我高，你脖子长，又细又白。”
　　辜贻彤：“怎么你想咬上一口？”
　　江沫被辜贻彤这句话激得喷了饭。还好食堂里是8人方形桌，辜贻彤坐在和江沫隔一个人的侧边。没有被波及。
　　辜贻彤将桌上的抽纸递给江沫：“你这么大反应干嘛？难不成被我说中了？在你人畜无害的外表下其实是一个隐姓埋名的吸血鬼？”
　　江沫又呛了一下，连着咳了好一阵，又被凉气噎住了，一个劲打嗝，尴尬的不行，饭都没法好好吃。
　　辜贻彤：“你有特意增肌美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