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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仇人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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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正被诡异啃食，现实千疮百孔。
异常控制中心（ACC）建立了一套冷酷的效率最优解，就是将我们这些犯下了重大罪过的死刑犯们、一群本就命不久矣的社会渣滓，经过筛选与协议，使其以“协作者”身份进入异常区域执行任务。这既是我们为社会挽回损失的机会，也是当前技术下控制风险的必要措施。
在生存压倒一切的危机面前，这套体系的底层逻辑无关个人道德的正义，而是一场关乎文明存续的的残酷考量。
白耹靠在冰冷的金属舱壁上，闭着眼，在心底默念着这条早已刻入灵魂的认知。在白发少女丢下自己独自逃离后，她面对厉千劫黑洞洞的枪口时直接投了降，随后她被逮捕转移给ACC。
开玩笑，她是很想复仇，但不代表自己脑子有坑，即使面对着被一枪打爆脑袋的风险也还能继续嘴硬。
更何况，她需要ACC的渠道和资源，更需要合法进入死局的机会。
只有那里才有她复仇需要的一切。
她被移交给ACC的过程高效且无人性，像处理一件危险品。厉千劫将她押送至一栋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建筑深处后，完成交接后便如幽灵般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更精密的仪器和更冷漠的面孔。她被扫描、记录、消毒，手腕上被打上冰冷的电子环，只要她稍有异动，这电子环便会放出足以令肌肉痉挛的电流。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某种低鸣的机械运转声，让人心烦意乱。
“734号，这边走。”一名全副武装的警卫毫无感情地说道，枪口指向一侧通道。
白耹沉默地跟上，目光锐利地扫过沿途的一切。纯白色的墙壁，偶尔闪过的密封门，天花板角落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
与其说这里收容的是“人”，倒不如说是一批被标注了“高危”与“可利用”标签的特殊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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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耹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手腕的电子镣铐与桌面固定环连接，发出咔哒的轻响。这间评估室三面是实墙，只有对面是巨大的单向玻璃。
她知道玻璃后面必然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她，评估着她，如同观察笼中的野兽。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重重监视之下，完成一场孤注一掷的交易。
门滑开，李博士走了进来。他约莫五十岁，鬓角微白，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平和而深邃。他在白耹对面坐下，将电子档案板轻轻放在桌上，姿态从容，仿佛面对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咨询者，而非一个身负十六条人命的死刑犯。
“白耹，编号734。”他开口，声音温和，没有波澜，“根据流程，我们需要进行一次心理……”
“根据《ACC协作者管理条例》第7条第3款，”白耹不等李博士反应，流利地背出条款，“当协作者声称涉及源头级情报时，可申请启动机密会话程序。博士，我申请现在启动。”
李博士镜片后的目光骤然锐利:“你还没有进过死局，是从哪里知道这条款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按规程，接下来的谈话将被标记为源头情报，仅限你一人听取，且不得在任何介质留存记录。否则，任何信息泄露造成的研究滞后，责任由违规者承担。”白耹平静地看着他，“你，要违规吗？”
李博士的手指在桌面下无声地蜷紧。这条规定，是用于处理那些可能颠覆认知、且绝不能外泄的极端情报的。他沉默了近十秒，终于抬手，在桌面下按下了一个物理开关。
“机密会话已启动。你有三分钟。”
“三分钟足够了。”白耹迎着他探究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接下来我们谈谈李妙然，你的女儿，谈谈她五天后的死亡。”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李博士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褪去，他放在电子板上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泄露了内心的震荡，但声音依旧竭力维持着平稳：“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耹的食指搭在拾音孔上：“现在，只有你能听见我的声音。想救你女儿，就按我说的做。”
“五天后的世佳小学，在上午十点十七分会形成C级的死局副本，代号‘糖果屋’，初步判定为规则类诡异，触发条件与‘孩童的欲望’高度相关。”白耹语速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心智评估在D级以下的个体将直接丧失抵抗力，你女儿李妙然会是第一位受害者，死因是被她最爱的糖果包裹，窒息而亡。”
李博士沉默了足足三秒，他在快速评估信息的真伪、来源以及对方的动机。再开口时，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审视：“信息来源？”
“李妙然，就读于世佳小学四年级，成绩优异，人缘很好。平日有在练花滑，爱好是游泳和画画，最喜欢的动画是《开心超人》，最喜欢的蔬菜是土豆，讨厌的东西是蜜蜂和毛毛虫。”白耹将消息一股脑说了出来，“这些够了吗，博士？”
她在心底冷嗤一声。
这些琐碎的记忆，都是那个“好弟弟”透露给她的，像在炫耀他的无所不知。
……真令人不爽。
李博士愣住了，随即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说出你的目的。”他放弃了无意义的质疑，直接切入核心。
“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为了救她。”白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我的条件很简单。”
“一，在你的报告里，将我标记为‘极具战略价值的特殊资产’。”
“二，给我协作者的高级权限。”
“三，指派厉千劫作为我的临时监管者。”
听到第三个条件，李博士的瞳孔微微收缩：“你清楚临时监管者的职能吗？那不是保护，是监视与清理。”
“正合我意。”白耹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这意味着更好的资源，更高级的任务，以及……更直接的重视。”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别再玩弄虚伪的话术了，博士。你们真的了解死局吗？它不是在随机杀人，它是在筛选，在玩弄！它有意识！”
“人坏了要吃药，天坏了……就会吃人。博士，你应该能懂。”
这句话，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深处那个仅限少数人知晓的、关于死局本质的最高猜想。他脸上的从容终于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恐惧与决然的复杂神色。他死死盯着白耹，不再是观察实验品，而是在审视一个危险的、无法理解的东西。
在漫长的、几近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可以。”他不再多说，快速操作电子板，覆盖了记录，“但若信息有误，或妙然因此受到任何伤害……”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眼神里冰冷的意味比任何威胁都清晰。
“她不会有事，因为五天后我就会进入‘糖果屋’。”白耹靠回椅背，重新闭上眼，“交易达成，各取所需。”
片刻后，白耹被带离房间。
李博士的评估报告以最高优先级送出：“编号734，白耹，判定为危险与价值并存的特殊资产，建议提升为高级协作者，并立即投入死局进行深度观测，建议配备临时监管者‘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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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准备区，更像是一个牢笼。白耹坐在冰冷的金属床上，内心最初的计划是先低调观察。
然而，所有的计划，在她被武装人员押送着，走向一个戒备森严的隔离区时，被彻底粉碎。
这里不像监狱，更像某个被临时封锁的废弃商场入口。黄色的警戒线层层拉起，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来回穿梭，远处还能隐约听到疏散民众的广播声。但所有这些现实的喧嚣，都被隔离区中央那道不断扭曲、闪烁着不祥红光的门所吞噬。
那扇门没有实体，更像是一个撕裂在空气中的伤口，透过它，能看到商场内部熟悉的店铺轮廓，却又笼罩在一片非现实的、诡异的滤镜下。
这就是死局的入口，即“黑门”。
死局是覆盖在现实地点之上的异常空间，外面的人只知道这里危险，必须疏散清空。但里面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有什么规则，唯有进去的人才知道。
而白耹，正是要被扔进去的探路石。
在另一条交叉的通道上，另一队武装人员正押送着一支协作者队伍，显然也是要投入同一个死局。其中一张脸，让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冷，随即沸腾！
那是一个男人，拥有一张足以让人心生好感的、帅气温和的脸庞，甚至带着点人畜无害的气质。
是他！
那个前世的背叛者！那个在死局副本里扮演她温柔“丈夫”，却在最后一天将她献祭推进深井的搭档！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目光扫过，甚至还朝她露出了一个看似友善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
所有低调的念头瞬间蒸发，被名为复仇的毒火取代。
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恶劣的愉悦：
【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姐姐？】
白耹在意识中尖锐地回应：“你把他送来，是想看我失控，还是想让我再求你一次？”
“弟弟”低笑一声，语气里满是玩味：“我只是想看看姐姐更生动的表情罢了，何必这么揣测我呢。”
白耹也笑了。
她迎着那道虚伪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堪称艳丽的弧度，无声地比了一个口型。
那个口型是：
“找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