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寻常GL》林下逍遥

8、第七章

　　程宛卿走得早，回来得也早，中午就到家了。

　　林叶本来做好了准备要迎接一个昏昏欲睡的人，现在却对着一堆精美的礼物发呆：“程小姐，这些……”

　　“给你。”程宛卿微笑。这些礼物都是粉丝送的，除了特别喜欢的会留下，通常她都是分发给工作人员。即便如此，每次出演，收到的礼物还是堆积如山。“这几样我比较喜欢。”所以才会拿回家。

　　每一样礼物都异常精美，上头还别着漂亮的卡片，写着祝福的文字或优美的诗句，一看就是非常用心准备的，好博得心中偶像的喜欢。但那些粉丝也许不会想到，程小姐随手就拿去分发送人……林叶不禁替他们感到黯然。

　　这种感觉是很不好受的。小学的时候，她由于生性腼腆，很少说话，还常常受人嘲笑。她的班主任是个和蔼的中年女人，常常鼓励她发言，就算她答得不好也会表扬，她特别喜欢这个老师。那年教师节她画了一幅画，每一笔、每一分颜色都十足地用心，她希望老师会喜欢，希望老师能看到她的心意。可是在节日那天，她悄悄放上去的图画被各式各样包装精美的礼物淹没了，老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放学以后，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幅画，纸上已经沾染了大块灰尘，还有脚印，画面都辨认不出来了……她用心画了几天的礼物，老师没看见啊……就算看见了，也一定以为是地上的一张废纸吧……

　　耳边只听程宛卿又道：“这个你喜欢么？”

　　林叶一看，是一幅装裱得十分美丽的绸缎，橙色的底面，绣着纪念性的文字，书法出色，绣工精湛，是不可能花钱买到的。

　　“这是主办方送的纪念品，不过我不喜欢橙色，太亮了，”程宛卿微微一笑，“你喜欢吗？喜欢就送给你。”

　　“……喜欢。”林叶诚实地回答。如此美丽别致的纪念品，谁会不喜欢呢？

　　程宛卿嘴角更上扬了一些，拉着她的手道：“小叶，我们去吃饭。”

　　本来程家的规矩，佣人是不和主人一起吃饭的，但由于程宛卿几次劝说，林叶推脱不过，也就勉强同意了，但还是非常拘谨。幸好程宛卿并不在意，她的举止就像和任何一个朋友坐在一起吃饭那样自然。反倒让林叶感到，自己的拘谨似乎显得很不礼貌。

　　午饭后，林叶回到自己的房间，不意见到床上多了个礼品袋。她犯疑地打开一看，里头是件颜色淡雅的衣服，光看那柔软的质地就知道价值不菲！

　　她拿起这袋衣服就去找程宛卿。今天早上的事只是个意外，她自己已经把衣服开线的部分补好了，本来，自己衣服质量低劣害得程小姐尴尬，她就很过意不去了，怎么能让程小姐赔她一件呢？万万不行。

　　打着呵欠正要补眠的程宛卿见她急匆匆地跑过来，停住迈向房间的脚步，露出茫然的表情，疑惑地微微挑起一边秀眉。

　　林叶抬起手，把那袋衣服提到面前，“程小姐，这个……”

　　程宛卿打完一个呵欠，朝袋里看了一眼，回答：“衣服。”

　　“我知道是衣服……”林叶有点着急，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意思，“程小姐，为什么这件衣服……”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

　　程宛卿似乎明白了，止住了下一个呵欠，温和地微微一笑：“这是粉丝送的。”

　　林叶已经想好了如果程小姐说是给她的赔偿，那她说什么也要还回去，没想到程宛卿却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林叶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得看着程宛卿呵欠连天地走进房间。

　　真是好可惜啊……这么漂亮的衣服，程小姐却不要，辜负了粉丝的一片心了。林叶把新衣小心折好，和自己的衣服放在一块，这时却发现它上头的尺寸号和自己的衣服是一样的！

　　这不对呀……程小姐可有一米七，比自己高半个头，怎么会和自己的尺寸一样呢？不知道是哪个粉丝这么粗心，弄错了尺寸，好在程小姐没有要，否则恐怕要不高兴了……

　　林叶想着，打开抽屉拿出一串手链。手链是由一粒粒五彩石穿起来的，在阳光下发出明亮的光泽——自从她听到程小姐生日的消息后，她就想给程小姐送一件礼物。她一粒一粒地挑选了这些五彩石，精心地搭配了颜色，量好间隙，再一粒一粒地打结……

　　这么简陋的礼物，程小姐不会看上的吧，连粉丝送的那么精美的礼物她都不要……可是程小姐那么完美的人，对自己又那么好，真的……实在很想送一件礼物给她呀，也就是自己的一点心意而已，程小姐不要的时候再说吧……林叶解开手链，仔细地拆下橙色的五彩石，然后重新搭配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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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宛卿生日的安排是一场化装舞会，来了许多年轻人，打扮成各种各样的人物，什么巫师、骑士、魔鬼、国王、精灵……放眼望去，满眼奇异的服装，加上灯光暗淡，颇有几分西方万圣节的味道。

　　程宛卿用银色的发圈挽起头发，身着黑色的衣衫，宽大而飘逸，并没有刻意装扮成什么角色，却与这氛围出奇地融洽。

　　年轻人嘻嘻哈哈一阵，有个办成剑客的男孩高声道：“宛卿，你来一段哥特式音乐，一定更有感觉！”

　　其余人纷纷附和。程宛卿微微一笑，走到钢琴前坐下，一段古典神秘而低沉诡谲的乐曲自指下缓缓流泻，弥漫在阴暗的客厅里，更增阴森气氛。

　　大家果然更加兴奋，又唱又跳，自得其乐。林叶看着各式各样的面孔，不由回想起那天下午男孩和女孩的话，这应该就是他们口中“为宛卿特别安排” 的吧，果真很有意思呢……还从没见谁的生日宴会以这种方式来庆祝……

　　她目光在场中望了一圈，发现角落的沙发上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会不会是不舒服？林叶走上前，轻声问：“请问你……”

　　那人猛地回过头来，一张惨白流血的骷髅头呈现在她面前！林叶吓得惊呼一声，脚步一个踉跄，身体向后倒去。

　　眼看就要摔倒，一双手把她扶住了。林叶喘了两口气，还沉浸在骤见鬼怪的惊吓中，刚想起要回头道谢，却听耳边一个声音淡淡说道：“扮得这么吓人干什么？”

　　是程小姐！林叶这才发现，钢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回头，果然看见程宛卿那张秀丽无瑕的脸，此刻她脸上却没带有往常的微笑，冷冷望着前方沙发。

　　沙发上的人惬意地交叠着脚，信手取下脸上的骷髅面具，露出一张明艳动人颇具野性美的脸，笑着说：“很吓人吗？”

　　她看着林叶由惊魂未定转为惊讶的表情，一双妩媚大眼闪出些许笑意，迷人地道歉：“对不起，吓着你了哦。”

　　只是一场虚惊。林叶连忙摇头：“没有……”看样子这位小姐也没什么不舒服，那就放心了。她刚要离开，猛然记起身边的程宛卿，连带记起道谢的事，赶忙道：“程小姐，谢谢……”

　　程宛卿没有做声，扶着她的手慢慢放开。

　　沙发上的女孩看看离开的林叶，又看看程宛卿，露出一个别具涵义的笑容，摇摇头：“宛卿，不够意思哦！新认识了一个也不跟我们介绍……”

　　程宛卿神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响地回到钢琴前继续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