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寻常GL》林下逍遥

9、第八章

　　闹了半夜，客人终于都散了。林叶看着程宛卿慢悠悠地合上钢琴，犹豫着要不要把礼物交给她。她上前了两步，没有开口，五彩石的手链抵在掌心。

　　程宛卿回头看到了她，笑着向她招手：“小叶，还没去睡吗？”

　　林叶点点头，有点拘谨：“程小姐，我……”

　　未等她说完，程宛卿从桌子上捧过一块蛋糕，微笑着说：“给你留的。”

　　程宛卿穿着黑色裙袍，头发高高挽起，原本让人感到有点疏冷，这一笑，却是说不出的温柔和煦，让人无比自在舒坦。

　　林叶顿然放松了许多，程小姐无论什么装束，都是那么好、那么温和。“谢谢。”她接过蛋糕，看到蛋糕上一个红色的字体——“卿”。

　　这块蛋糕，是从写有程宛卿名字的部分切下来的……

　　“吃啊。”程宛卿微笑望着她，温柔的催促的眼光。

　　那是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语气，在凉爽的夜里听来，格外清晰而柔和。林叶小小咬了一口，香滑甜郁的滋味充盈了满口，她忽然想起什么，拿出藏在手中的手链：“程小姐，这个送给你……”

　　她望着程宛卿，眼中有几分期待，几分紧张。这么简陋低贱的礼物，会不会像小时候的画一样，人家连正眼也不看一看呢？

　　她说完之后，程宛卿好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迟了片刻才说：“……给我的？”

　　“是……”林叶一个“是”字没说完，就听到程宛卿兴奋的声音：“真的？小叶你太好了！”紧接着，脸上拂过一瞬间带着幽香的热气，嘴唇上感到一阵温热柔软……程宛卿抱着她吻了一下！

　　林叶惊愕得倒退一步，手中的蛋糕掉在了地上。她回过神来，赶紧蹲下身用布去擦，不敢看头上的程宛卿。

　　“小叶，你……”头上的程宛卿声音透着一丝疑虑。

　　林叶飞快地擦着，头也不抬：“我刚才一时手滑，对不起……”收拾起掉地的蛋糕，她很是心痛，程小姐特意留给她的，上头还有程小姐的名字，她怎么能……“真可惜……”

　　可是，刚才的情形真的让她……

　　“没关系 ，以后蛋糕还多的是，你回去睡吧。”程宛卿又恢复了微笑平静的态度，安抚地在林叶肩头轻轻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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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宛卿有下午弹琴的习惯，每当这时，林叶都会陪在一边，以便在她休息的时候递给她一杯菊花柠檬茶，或者在她灵感忽来的时候递上纸笔，照顾诸如此类的细小事宜。

　　听的次数一多，她也暗自记住了程宛卿的一些乐曲，像《维纳斯之泪》、《童年花园》、《晨语》、《月河》、《我的秘密》……她没有很高的音乐欣赏能力，只觉得每首都很好听，旋律很独特，不容易忘。

　　程宛卿手指在琴键上显得格外美丽，洁白而修长，指尖呈现出半透明的光泽。她神情专注，柔顺的长发披落在背上，有几根发丝轻盈地划过耳际；眉目宁静，长长的睫毛半垂，偶尔轻微扇动一下。她静坐着，在优美的旋律里，实是一幅雅致秀丽的画面。

　　林叶觉得这个时候的程宛卿最像程小姐，高雅，文静，其实……程小姐日常生活中也差不多是这样，只不过有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前天晚上那一吻。

　　她真的很震惊，甚至一晚上没睡好，好像到了白天起床唇上的感觉还在。说实话，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她实在是觉得……奇怪，对，就是奇怪的感觉，女孩子亲一个女孩子的嘴唇？但是很快她想通了，程小姐经常出国，西方的礼节就是拥抱亲吻的，以前她还在杂志上看见一个外国小女孩嘴对嘴地亲吻她的一条爱犬，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再说，她也只是没想到客气有礼的程小姐会有那么亲近的举动，当时就算亲的是额头、脸颊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她也会同样震惊的。

　　她忍不住又暗暗责备自己，就为了一点小事，吓得把蛋糕给摔了，辜负了程小姐的一片心意……

　　“在想什么吗。”走神之际，她听到程宛卿问了一句。

　　程宛卿已经停止了弹琴，转过脸来望着她。花园里的风带着花香吹进窗来，贝壳做的风铃发出一串串低柔的声响。

　　那含笑微微开启的双唇，让林叶脸颊隐约发热。她连忙制止了心中不由自主的回忆，摇头：“没有……程小姐，不弹了吗？”

　　程宛卿以为她急着结束，含笑道：“让你挺无聊的，是吗？”

　　“不是，当然不是了！”林叶头摇得更厉害，“你弹的曲子很好听……非常好听！”

　　“是吗，”程宛卿眸子笑意更浓，“我刚才弹的那段怎么样？”

　　林叶细细回想了一下，“很轻盈……很明朗轻快……”那旋律，就如同花苞在和风里初绽，蜻蜓飞过粼粼湖面，卧在草丛的蚂蚱在露气里苏醒，朝霞透过树林洒下一地的光点……她形容不出来。

　　“那是《晨语》，”程宛卿美丽的黑色眼瞳望着她，“小叶，你很有音乐悟性。”

　　林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哪有什么音乐悟性，我音乐可差了，上学的时候还被音乐老师骂呢！”

　　程宛卿感兴趣地笑着问：“骂你什么？”

　　“骂我笨啊，”林叶想着以前的窘事，也觉得好笑，“我连最简单的一段乐谱都不会认，还老是弄错F调和G调……”

　　“总之，”她对听得饶有兴趣的程宛卿说，“我是没有音乐天赋的，妈妈觉得可惜，她说女孩子喜欢音乐就最好了，能陶冶气性，可是我让她失望……我想，妈妈心目中理想的女孩子就是你这样的！”她看着程宛卿，眼中不掩羡慕之色。

　　“小叶，那你喜欢什么呢？”不擅长音乐，一定有别的爱好，可是似乎没见过她对什么事物特别有兴趣。

　　“……我不知道，”林叶脸色隐隐黯淡了一下，似是无奈地说，“我……什么都不会的呀。”

　　“我什么都不会。”似乎是为了强调这个事实，她轻声重复了一遍。

　　程宛卿看了她一会，沉默地微微垂下眼睫，转过去继续弹琴。

　　林叶则拿起她喝了一半的杯子续上热茶，然后陪在一边，和往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