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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迦楼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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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通州,蝴蝶谷
从前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宁闯鬼门关,莫入蝴蝶谷。因为那时建基此地的北冥神教风头正盛,教主谢清筠武艺高绝行事狠辣,焚香扫炉惊风夜雨四大长老更是神鬼莫测,令人闻风丧胆。但自从谢清筠看破世情遁化而去后,北冥教内部争权夺利四分五裂,导致实力衰败大不如前。如今谷口那块两人高的七杀碑依然耸立着,通往谷内的道路却已被践踏得泥泞不堪。
苍鹰低掠复击长空,数骑铁蹄疾驰而至,堪堪停在了蝴蝶谷口。
“我们来晚了。”黑纱蒙面的女子看着前方凌乱的路面和石碑上新溅的血迹道。
“不,正好。”梅霄淡淡地说。
“可是六大门派聚势而来,北冥教恐怕已经。。。”黑纱女子有些忧虑地道,梅霄不答话,自腰畔取出一只竹笛吹了起来。笛声悠扬飘逸,如一缕清风回转空谷。片刻之后便听到脚步身,却是一名华山弟子匆匆而来。见了带着面具的梅霄忙单膝跪道:“属下宋濂参见左使。”
“宋濂,里面怎么样了?”梅霄问。
“禀告左使,六大门派与北冥教正在轮番对战,北冥教两位护法长老陆惊风和展夜雨都已受伤,少林方丈大师有意要渡化北冥教一干教众,但他们宁死不肯退让,其它几大门派都主张赶尽杀绝,依属下看他们是在劫难逃了。”宋濂低声回道,他是亲眼得见了里面对战的惨烈,因此说来尤为情切。梅霄却无动于衷,思索片刻方道:“他们要赶尽杀绝,就让他们赶尽杀绝吧。你只要想办法将御合阵法的要诀拿到手即可。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了,我们自会出面料理。”
“这,是。”宋濂一直以为左使是赶来施与援手与北冥教一起对抗六大门派的,没想到他却是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意外之余又难免有些于心不忍。北冥教如今人才凋零,少教主谢尘蕴还是个孩子,两位护教长老却是不折不扣的铁骨枭雄,连他在一旁看了也生出几分敬意来。
“左使,你之前不是跟北冥教的使者说我们定会赶来援助吗,若我两教联合出手,那些白道宵小未必占得了便宜,为何~~”等宋濂走后黑纱女子忍不住问道。
“为何言而无信是吗?”梅霄看了她一眼,“因为只有让北冥教相信我们会赶来救援,他们才会与六大门派拼死对抗,六大门派的实力损耗越大,就越容易被一网打尽。”
“是,属下明白了。”黑纱女子不再说话。
半个时辰后谷内忽然冒出火光,浓烟弥漫升空。梅霄怔怔地看着,忽然叹了口气,对身后的黑纱女子吩咐道:“舒堂主,准备设伏吧。”
数个时辰后,夕阳如血,晚风如刀。
“哎呀,真是功亏一篑。”舒静瑶高坐马上,看着谷中满地的刀剑和尸体叹了口气。“看来我们低估那几个秃驴和臭道士了,竟让他们逃了出去。”
“左使大人,不如趁他们现在受伤势弱,咱们再上去,一并将六大门派的掌门都抓起来。”宋濂说。
“不必了。御合阵法呢?”梅霄问。
“哦,在这里。”宋濂自怀中掏出一卷帛书奉上,他潜伏在华山数月,为的就是这卷阵法要诀。梅霄瞟了一眼,慢慢将帛书上的血迹擦掉,然后放回怀里,勒紧马缰道:“走吧。”
“且慢。”宋濂又叫了一声,梅霄回过头,就见他正看着什么出神。
“怎么了?”
“好像,好像还有个活的。”宋濂指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说。梅霄倒转回来,只看见一个小小的少年自死人堆里摸索着爬起来,一张脸都给血迹和泥土染得看不出模样来,唯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直直地看着马上诸人。
“怎么会有个孩子?”舒静瑶诧异道。
“六大门派并无少年子弟随行,这孩子恐怕是北冥教的遗孤。”宋濂看了他半天,忽然认了出来:“这不是北冥教的少教主吗?”
“左使大人,这孩子该怎么处置?”舒静瑶转头问梅霄。梅霄不答话,径直驶到少年面前,打量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尘蕴。”少年答道。
“你是谢清筠的儿子?”
“你住嘴!”少年高声道,一双清澈的眸子忽然露出倔强的光芒“你还不配提家母名讳。”
梅霄冷笑一声,忽然弹剑出鞘,剑尖直对着少年的心口:“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少年又不说话了,目光却还是一样倔强。梅霄收回剑,淡淡问道:“我是修罗王座下左使梅霄,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你若愿授我武艺让我报仇,我便跟你去。”少年说。
“我会授你武艺。”
“不光带我一人。”
“那还有谁?”梅霄挑眉问。
“我还有十三个兄弟姐妹。”少年想了想,低声道。
“宋濂,将人一块儿带走,回宫。”梅霄说完便勒紧马缰一马先行而去。
修罗宫,紫云阙。
百里苏的目光扫过淡金色的帛书,自帛书背后浸透出来的血色让他皱了皱眉,匆匆掠过便将之随手扔到桌案上,抬头对仍跪在下面的梅霄道:“这的确是御合阵法,你做的很好。”
“这是属下的份内之事。”
“份内之事。”百里苏讪笑一声,点头道,“不错,梅左使不光做好了份内之事,连份外之事也做得很不错,无懈可击。”
梅霄脸色变了变,低声道:“属下不明白宫主在说什么。”
“你明白的。”百里苏叹了口气,“你费尽心思劫杀六大门派却又不赶尽杀绝,单单是为了让他们记住,与他们结下这笔血海深仇的是修罗宫。六大门派为报此仇,必定聚势而来,将本宫当做下一个北冥教,对吗?”
“没错。”梅霄神色僵了片刻,忽然笑了笑,坦然道,“可惜我的心思都能让你一眼看破。看来我要杀你,真是比登天还难。”
“倒也不难。”百里苏将记载着御合阵要诀的帛书丢到他面前,“这套阵法里有个秘密,你只要能参透便能取我性命。”
梅霄将信将疑地捡起帛书,这上面只有数篇阵法要诀,虽则精妙却并无什么玄机,他凝思半晌,看向百里苏道:“宫主,既然是阵法,为何只有要诀而无布阵图?”
“因为创造这套阵法的人是个疯子。他将阵法要诀和布阵图分开来记载,要诀原本藏在一首诗里,后来被北冥教前教主谢清筠参透,留于此帛。布阵图却隐在一副画中,所以要想习得此阵法,一定要先集齐阵法要诀与布阵图。”
“那幅画在哪儿?”梅霄问。
“这里。”百里苏随手脱掉华丽长衫,坦然露出骨骼匀称肌理完美的上半身,然后他转过身,蜜色的肌肤上一副绚丽彩图赫然入目。梅霄睁大了眼,看着那栩栩如生的刺青彩图,一时间如入魔障,怔怔起身走近,手指轻轻划过图中大鸟耀眼夺目的羽翼,喃喃问道:“这是迦楼罗金翅鸟?”
“不错。”百里苏转身抓住他的手,在他耳边低语道:“神鸟迦楼罗以龙为食,御六合而破八荒,御合阵便是依它的羽翼头爪所处之位及所含之势而布,一旦发动可擒龙搅海,倾倒乾坤。”
梅霄倒退一步,整个人被压倒在杨木桌案上,他本能地挣扎着,抬头便对上百里苏那双如黑曜般魔性的深瞳,心头一颤顿时失了力。百里苏慢慢俯下身来,张开双臂将他单薄的身躯纳入怀中,虽然隔着衣物,但他身上那滚烫的情欲气息却将梅霄包围得喘不过起来。
“我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只有当我想要一个人的时候,背上这幅图才会显现。梅霄,要杀我,你恐怕先得丢了自己。”修罗王在他耳边低低呢喃着,苍劲有力的手一点点将他的衣物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