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劫》泗段锦

41、招亲

　　“为何要等无相大师来？”凌远秋问。
　　“他多年研习梵语，对中土之外的其它异族语言也略有所通，或许能跟这些野人沟通。”百里苏说。
　　凌远秋转头往来的方向看去，并不见无相等人的身影，再看看眼前这群围攻者的阵势，哪里还等得到无相到来。只听后面一声清喝传来，人群中让开条道来，一个手执长鞭的女子从慢慢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年纪很轻，蜜色的肌肤和乌黑的双眼却都散发着一种莫可名状的野性，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种凌驾于其他人之上的傲气。她不做声地打量了众人半晌，然后开口道：“你们是东方中土来的？”

　　“阿弥陀佛，总算有个会说汉话的。”司徒羽忙点头道，“不错，在下等途经此地，特来拜会岛主。”
　　那女子却一甩鞭，扬起一堆尘土，然后指着被吊在大门上的孙鹏道：“他也是中土来的，但就快死了，我们这里不欢迎中土来的客人。”
　　“有朋自远方来当不亦悦乎，姑娘如此对待远客未免太失礼了吧？”司徒羽说。那女子却不管这些，只道：“不欢迎就是不欢迎，你们赶紧走吧，不然也像他一样吊起来晒死为止！”

　　司徒羽这辈子还没有被人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过，满腹委屈地对百里苏道：“主上，这么泼辣的女人我对付不了，还是您来吧。”
　　“你骂谁？”那女子闻言大怒，毫不犹豫地一鞭抽过来，鞭稍没沾到司徒羽却到了百里苏手中。
　　“好鞭。”百里苏打量一眼手上的鞭子，忍不住赞道。那女子一心想把鞭子扯回去，用尽了力却不济事，只好喝道：“你放手！”
　　百里苏不但没放手，反而抽出腰畔长刀手起刀落将这条碧绿的鳄鱼皮鞭砍成了两段，尚在握住长鞭用力强纂的女子一时不防，径直跌坐到地上。待看清自己的宝贝已经被一刀两断后她连呼痛都忘了，指着百里苏直怒道：“你，你毁了我的鞭子，我杀了你！”说完抢过身边一人的长矛就直刺过来，但又被百里苏轻巧架住，她一时无奈，直气得脸色煞白。百里苏见此不但不怜香惜玉，反而问道：“姑娘觉得，是你的皮鞭厉害，还是我的刀厉害？”

　　“是你的刀厉害又怎么样？”那女子瞪着他说。
　　“那在下便将此刀送上，全当赔你的皮鞭。”百里苏说着放开长矛，当真将雪饮刀双手呈上。那女子一时反而愣住了，有些不能相信地道：“真的给我？”
　　“是给你。”百里苏微笑道。那女子看他一眼，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这刀是你的宝贝，为什么送给我？”
　　“宝刀配英雄，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与此刀不是正好相配吗？”
　　“你，你过奖了。”那女子双手背着身后，看看那玉石镶嵌的宝刀，又看看俊美无匹的修罗王，先前的怒气早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叫轩辕静，你叫什么？”
　　“百里苏。”
　　“咦，跟我一样是复姓。”轩辕静笑了笑，“你们从中土到这里来做什么？”

　　百里苏那边同轩辕静说着，这边一众紫衣卫都忍不住会意微笑，低声嘲笑司徒羽：“左护法，看来这位轩辕姑娘不像你说的那么蛮不讲理啊？”
　　“那是自然，谁若拿雪饮刀送我我也会变得十分之热情友好。”司徒羽沉声道。
　　“唔，我闻到酸味了。”
　　司徒羽懒得反驳，只见轩辕静此刻对自己等人戒心已完全消除，挥挥手对围攻的数百名壮年男子说了几句蛮语，她似乎颇有权威，几句话便叫这些人收起武器散开来，任轩辕静领着诸人往大门内走去。正值此时白道诸人也赶到了山寨外，让慕容秀臣再一番口舌说动之下轩辕静更是觉得万分怠慢，又令人将孙鹏放了下来，然后领着诸人进去见自己的父亲。

　　轩辕风最近心里一直莫名地烦躁，自从二十年前从中原逃出来以后他就很少这样烦心过，此地民风淳朴，岛民都将他当做最高首领尊崇无比，生活固然简陋点，但也算太平自在。但随着女儿一天天的长大，做父亲的忧虑就难免多起来，尤其是近来海上不太平，为着杀鸡儆猴，他已经命人将先前漂流到岛上的中原人吊到了大门外，好让其他来客知难而退。岂知上天最不愿让人如意，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爹爹，你快来出来，我带客人来了。”轩辕静的声音把轩辕风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人刚反应过来就见轩辕静带着一群人走近了大堂，如此多的陌生人突然闯进来让轩辕风好半天未能适应，沉着脸对女儿喝斥道：“轩辕静，你连流火岛的规矩都忘了吗？”

　　“女儿没忘。”轩辕静没想到父亲会不喜反怒，有点委屈地道，“可他们是特地来拜会爹你的，又不是要来害咱们的坏人。”
　　“你给我住嘴！”
　　轩辕静只好委屈地住了嘴，其他人也没想到轩辕风是这样一副臭脾气，居然当着客人的面就发作起来，一时脸色也都不好看。冲动的如赫连小薏甚至忍不住要替自家奄奄一息的师兄出声责问了，亏得无相先一步开了口：“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在下等本欲前往瀛洲岛，不慎在不远处沉了船，因此只好借贵宝地暂作停留，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施主你见谅。”
　　“哦，原来是要去瀛洲岛啊，那老头子也不敢强留，诸位便在此歇息一日，明日再启程吧。”轩辕风说。
　　“呃，在下等也无意多做叨扰，但目前我等船只已遭损毁，一两日内若无船只经过只怕不能上路。”无相说。
　　“这简单，船毁了可以再造一艘啊，我们岛上的船就是大家自己动手造的。”轩辕静说。
　　“造船耗费时日不短，在下等急于上路，只怕等不了这么久。”百里苏摇头道。
　　“那不然把我们的船借给你们出行吧，反正我们岛上的人也是从不出去的。”轩辕静又说，话刚出口就被父亲严厉瞪视一眼：“臭丫头，翅膀都还没长硬就会自己做主了？”

　　轩辕静兴致正高，并不畏惧父亲的怒气，反而将他拖到一边叽里咕噜说了一番，两人说的都是岛上的蛮语，诸人虽然听不懂但也能看出他们之间似起了争执，到后来轩辕静怒气冲冲地甩手而去，轩辕风也是黑着张脸，却也没再给众人难堪，只吩咐了人布置出客房来让他们下去休息。

　　这寨中素来也没有招待客人的打算，因此匆忙间腾出几间客房来也不足够，一行人只能几人挤一间房将就着休息。

　　“你怎么知道无相法师精通各族语言？”凌远秋忽然想起百里苏早前的话，忍不住问道，“你似乎很了解他,难道你们以前就已认识？”
　　“你说呢。”
　　“为什么你从来未跟我说过？”
　　“他已经出家了，前尘旧事而已，你这么在意做什么？”百里苏漫不经心地说。凌远秋沉默了片刻，心里觉得百里苏说得不错，他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与自己本就无关，这一遭到瀛洲岛也不过是临时搭伙，可笑他竟然不知不觉又开始在意起来。

　　太阳下山时轩辕风派人来请众人到堂中相聚，说是备了酒席为客人接风洗尘，与先前截然相反的态度倒让众人吃了一惊。席上酒过三巡，轩辕风也喝得脸色发红了，拍了拍桌子道：“不瞒各位，先前多有得罪，实在不是老夫我生性小气不通人情，而是为保我一众岛民的安全不得已为之。这么多年来我带着这上千岛民偏居于此荒野之地，只求过点与世无争的太平日子，纵然艰苦点也无妨。但时不时总有好事之徒，见这岛上有人居住便疑心此地是什么宝地，进而起了觊觎侵占之心，老夫由此只好避不待客，以免招来祸端。”

　　“如此说来倒也没错。却不知轩辕岛主怎会千里迢迢渡海而来，在这小岛上安定了下来？”杨二爷问，他实在不明白怎会有人甘心抛却了中土一片盛世繁华跑到这荒僻的小岛上过着野人般的日子。但那轩辕风对此却不欲多言，只含含糊糊道一言难尽，话锋一转转到了所有人都正关心的事上：“早前诸位说无船可出海前往瀛洲岛去，老夫后来想了想，觉得小女说得也不错，我这岛上到也的确有几艘船，虽不算大，但要行到瀛洲岛却也不是难事。”

　　“这么说岛主愿意借船与我们一用了，在下等实在万分感激不尽。”江文宣忙道。轩辕风挥了挥手：“哎，慢着，这船莫说是借，便是送你们也无妨，但老夫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嗯，无相大师，这位杨老弟，借一步说话。”

　　无相和杨怀山被轩辕风带到了堂后说话，其他人不明所以，都在猜测轩辕风提的究竟是什么条件。没多久两人出来了，酒席却也快散了，轩辕静走出来说自家父亲喝多了要先回房休息，让客人们自便。客人们三三两两站起身来，却都围到无相和杨怀山的桌子旁，开口问道：“两位，轩辕风提的是什么条件？”

　　“这个，你们要问我就说了啊，轩辕老头说船借给我们可以，但他要替女儿招个夫婿。”
　　“招婿？”陈昭一听就来劲了，抢先问道，“那他有没有说轩辕小姐看上了谁？”
　　杨二爷指了指无相：“你们还是问无相大师吧。”
　　众人的目光自然就都落到了无相身上，无相只得道：“阿弥陀佛，轩辕施主的意思是想与修罗王结姻亲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