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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坐坐便走的。”王子喻说话的声音有些变调。

      “他还在你旁边?”电线那端许壑的声音气压过低,王子喻心底不安渐渐扩大。

      “是许壑吗?”一把堪比美声的男音,许壑听在耳朵里身上不由自主的起了层鸡皮,除了他那个骚包的二哥,不会有人再用这种腔调说话。

      果然电话被接了过去“许壑吗,你在哪里?”

      “二哥,你怎么会在那里?”

      “呵呵,我现在神通大着呢,你刚一入住,我就知道了。想着你和老爷子不痛快,住在外面总有委屈要诉,我可是第一个跑过来救驾的!怎么样?要不要我在老爸面前替你美言呀?你小子真不像话,竟然让我扑了个空,说吧!到哪里逍遥去了?”似乎根本就不需要许壑回答一样。“幸亏我过来看你,哪成想这么巧,就遇到子喻了,我是子喻的影迷呀,怎么可能错过这个好机会。今天下午,”刻意的顿了顿,显得意味悠长,如同在回忆美味甜点般“子喻真是个好相处的人。”

      许壑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死逼二哥是算准了要趁虚而入的,许壑不信他不知道自己在老宅这边。再说,从小到大,什么事是需要他帮忙了?他不帮还好,越帮越忙,这种心思的兄弟,就如同爬山时推你脚后跟的同伙,防着他还来不及,当然更是介意他同王子喻在一起。就算明知道二哥是个有心没胆的家伙,也觉得异常别扭。似乎王子喻和他出来一趟,在许壑心里的地位就变得重了许多。

      “你是不是不敢回家啊?哈哈!”二哥大笑,许壑闭了下眼睛什么都没说,再咧开嘴在电话这端便扯出个虚伪至极的笑容“怎么会?二哥,你等一下,我马上回去。”

      许壑出门是要向父亲打请示的“和我一起来的朋友遇上些事情,我先过去一趟。”许杰出微微有些失望,他还准备了点小酒要和儿子喝。

      许壑也看到桌上摆着的米酒和托盘,脸上有些讪讪的,爷两个上一次吵架无非是因为麦休儿,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事。都是陈芝麻烂谷子,提起来伤心伤怀的往事,当时说的那些气话,还有那些语气,许壑不是不后悔。虽然不能一一记得,但是既然已经忍了这么些年,确实是不应该放肆的都说出来。当时喝了点酒,母亲又哭得让人心里难受,明明知道她是在变相拱火还是心甘情愿当了枪使。扒的那些往事,许杰出很生气“你还和父亲记仇?”

      “我没记仇,只是告诉你小时候的事我都记得。”说的自然是气话,但是这种家庭有些话是说不得的。许壑也为自己多喝了两杯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而感到后悔,不等他道歉,许杰出便气得大骂“你不是我儿子,多喝了几杯马尿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给我滚!”

      当时两人剑拔弩张,许壑真有一去不复返的念头,只是冷静一段时间,又父是父子是子,如今两人都有些示弱。许杰出自觉一片苦心白费,儿女大了都有自己的世界,哪有时间陪着老家伙们感春怀秋?语气里不免有点悲凉“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去。”

      许壑倒是想安慰父亲一番,只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也不是三言两语一天两天能讲得透彻,只好另外再找时间。点了一下头,也算是默认父亲的安排。许壑自己没有带司机,这种山路叫车自然不方便,只是大张旗鼓的出门,必然又会被大妈念叼,“我们家的孩子还没有夜出的习惯。”

      许杰出叫了管家,脸上难掩淡淡的失望,上次吵得虽然凶,在许杰出以为,儿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不再像小时候一样防备着装乖巧,肯同他讲心里话其实是件好事,父子之间又有什么摆不开的大冲突呢?反而觉得更近了一层。麦休儿倒是没把这点小插曲,她心情很好,便愉悦的交待许壑“那你明天早点过来。”然后抬起老头的手指,“我说,你不要动来动去的好不好?人家剪指甲呢!”

      许杰出笑,就着灯光看她,女人认真修剪的表情看了许多年了,还是觉得舒服。二十岁时张扬得意,三十岁时风华正茂,四十岁也有得看,如今,不承认不行,尤其是和儿媳坐在一张桌上,两个老婆真的都老了。

      看她们老,许杰出更觉出自己垂垂幕年,一种对岁月的无力感便慢慢侵袭,任由许壑去了。

      许壑想要叮嘱麦休儿几句,麦休儿不抬头显然忙得没空,许壑只得叹了口气走了。

      许壑的二哥叫许智,人是十分摩登的一个人,身材笔挺姿态花哨,说话时手习惯插在口袋里,没有系领带,头发向上竖立着打造型。许壑回来时,他正同王子喻讲事情,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总之是兴高采烈,“那一次啊,我们差一点就回不来,你想啊..”

      许壑闭了一上眼睛,不用问,一定又是那些历险记,有些是瞎掰,有些是旁观,有些是真事,都被他一一挪用到自己身上。许壑有点纳闷,二哥是家里最能折腾得一个人,而且折腾得离谱,经过那么多奇迹竟然还能活下来继续浪费空气与粮食,真不知道是命大还是吹牛的本事大。

      许智和王子喻泡了一下午,本来就有些自来熟,如今话里话外就带着亲切。两人喝过下午茶又共进了晚餐,半生不熟的就变成了朋友,许智送王子喻回房顺便要求进去等许壑,也不是什么过份的要求,王子喻当然没拒绝。而且两个大男人也实在没有什么好逛的,他端着胳膊,行动不方便,实在没什么消遣,逛来逛去也只得回到房间里,便自作主张把许智留了下来。

      许智让人拿了黑白棋过来两个人下,就像打色子一样,猜对方的牌数点数,连蒙带算,既考运气也考验记忆力,两人玩得倒很投机。

      就许壑对他二哥的了解,主意多胆子却极小,和你打个赌也要有百分百的把握才干,谁又是傻子不成?有时甚至不如大哥来得坦率些。以前遇到自己总是避之唯恐不及,早年间,在还小的时候,他总来找许壑玩,过去都会被母亲叫过去训斥一顿,洗脑加威喝,多少年下来,兄弟之间实在也没什么感情。这一次主动找上来不是有人给他撑腰,便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自己一定上钩,许壑猜了半天也猜不出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二哥在打什么主意,表哥因为公司业务的事情临时出差,如果他在,或许还好办一些。

      王子喻是在许壑回来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有点尴尬。明明是他二哥,并没有什么,许壑那脸色却摆得王子喻心虚。

      许智倒是从容,“我可等你很长时间了噢!”冲许壑晃了晃手指。
      “嘿,子喻,许壑从没带人回来过。”二哥长得像花花公子,打量王子喻的眼神别有意味,只是这话王子喻没有应接的能力,他于许壑是没名份的,既开不得笑话也做不得真,于是轻轻噢了一声低头。

      弟弟的事虽然没向家里布告坦白,但是大家都知道,母亲私下里常拿这种事揄揶打趣“能有什么意思啊?”谁也不会刻意去跟老头说,不过他们相信老头是知道的,有一段时间老头子不待见许壑想必也是因为这个,恨不得命令许壑去做DNA检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问题,终究两父子没有就此事交流过,生过几场闷气后仿佛没发生一般,一致选择无视。

      如今许壑领着人回来,许智当然要看看是谁,结果一看既惊又喜,惊的是怎么可以是王子喻,喜的竟然是可以和王子喻说上两句话了。他是王子喻真的影迷,而且很铁杆,王子喻的所有剧集他都有买正版。

      二哥巴巴的上门取笑,许壑浑身不自在“子喻有伤,我带他来疗养。”既然二哥敢开玩笑,许壑也不怕吓到他,坐势到王子喻沙发扶手上,半撑着王子喻椅背好像半怀抱的样子,姿势自然,亲切中透露着某种信号,既可以解释成占有也可以解释成没关系。许壑看向牌面,假意替他研究,然后随便扣下一张,伸出手指去弹二哥版的背面“黑6。”

      许智的脸色稍微变了变。瞄到二哥表情,许壑心里小小舒服了一下,只这一小小动作,他就知道他二哥是什么样的人了,根本就不是这个圈子里的混进来乱扰和什么?老实在家呆着不好么?学别人赶什么时髦?又不是毛头小伙子。许壑最看不上二哥这点,也正是因为在大妈和父亲的身边嫡子才会有的权利和福利,这就是父亲纵养的娇花。

      许壑最嫉妒的其实不是大哥继承的权利,而是二哥享受的溺爱。

      许智很快便恢复状态,他是真心倾慕,便十分卖力吹捧王子喻“子喻,我特别喜欢你演的戏,真棒,怎么演得那么传神?”

      许壑望天,那是白痴脸好不好?王子喻倒是真的不好意思了,他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热血的影迷,而且许智说的每一个场景确实是认真看过才会有的复述,王子喻觉得他是真心在说好,能感受到那真诚,便也真挚的谦虚,“其实还有不足,我需要学习的地方很多。”

      许智欣赏着看他,表情有些沉醉“这样就很好。”

      许壑受不了两个木头人讨论那不值一提的演技与现场处理方法,许智是真心请教,王子喻是真心传授,可是怎么看起来都像两个白痴在交流布景的重要性。于是许壑提议去酒吧喝几杯,他也是想知道二哥来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王子喻喝不得酒,许壑特意点苏打水给他“你,冷静冷静。”王子喻悄悄撇了下嘴,捧起杯子仔细的品尝,偷眼看许壑,鼻子高挺相貌干净,比白哥偏白也偏高,许壑碰过的杯子连苏打水也很美味。

      许壑看许智,那目光虽然亲切,却也有点逼人“二哥,是有什么事么?”

      许智像被诱供了一般“没事,弟弟回来我要出力,知道你最近钱紧,有一项买卖利大风险低,你要不要入股?”

      许壑看二哥,无声的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这么直接?许智连忙解释自己是真心为兄弟着急,这种事情怎么会平白让外人占去便宜?自家兄弟当然不说两家话。

      家里儿女一堆,大哥是个独善专权的人,和父亲的政见略有不同,做生意却真是有一套。虽然也有真本事,可惜是个只进不出的貔貅。二哥倒是大方,却是个耳根软只听妈妈话的大号BOY,别说没兄弟情就是有情份,二哥哪里会出钱?如今这么示好,许壑眯着眼睛看他,不像他作为呀。

      许智之前可没有这样的打算,这是刚刚才有的主意,也可以说是看到王子喻后改变的策略。他父亲最不喜欢的就是窝里斗,而且穷寇莫追,真把许壑逼得一无所有,他是要回来争家产的,许智自己花还不够呢,哪容得下他插一脚,当然是有多远就打发多远。大哥要卖罗世摩一个人情,他也顺水推舟给自己谋点福利没什么不好。

      “开矿这种事,你是知道的。”许智两根手指比划了个数钱的姿势,许智是准备让许壑慢慢上钩的,可惜他不是对手,一对上许壑,就总想说点什么话,否则许壑盯着他,看得越久,他就越是觉得不舒服。许智这个月的支出已超额,不过还是决定出点血,于是拍出一张支票给许壑,舔了舔下唇“我知道你喜欢,不过,我想向你借个人,”夹着指间的烟头悄悄指向王子喻,“好不好?”

      许壑垂着眼皮看手指,沉吟半晌,似乎很为难“二哥,你知道的,我最近手头上很紧。人我也是真喜欢。”

      许智搂住许壑肩膀“有二哥在,什么麻烦是过不去的呢?”大拍胸口保证。

      许壑用手指夹着支票“帐户上不会没钱吧?”
      “怎么会呢?这点钱你二哥还是有的。”许智出这些钱很勉强,但是如果能和王子喻,值了。

      “二哥,这样不太好吧?以后我们也不好相处。”
      许智替许壑收好支票,放进他口袋里“二哥明白,放心吧,姿态总是要做的,我们一会去打台球?”

      许壑貌似免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许智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对着王子喻大献殷勤,“我对美的事物特别欣赏,你的电影第一部我都看过好几遍,真的,我特别喜欢。”

      “是吗?”王子喻不好意思的垂头,如果他以前知道有这样忠心的粉丝,一定很用心的演戏,现在受这评价,虽然高兴,总是觉得难为情。有人夸总是好的,就好像自己真的演得不错的一样,会生出自满。

      许壑斜睨着他,视线瞟到不远处,一个靓仔正姿态高雅的看向这边,闻着味道许壑就知道他是什么人,冲对方也举了举杯子。王子喻一回头正看到这场景,向后靠了靠认出空间来让许壑与那人真得真切,然后自己侧过身来,与许壑贴着脸耳语“很帅气。”

      许壑瞄了他一眼,笑得莫棱两可“怎么样?”

      王子喻心中一沉,在他们关系混乱的那几年,甚至帮许壑追求过女孩子,替许壑送过礼物,帮他带话给小男孩,这个不安份的,王子喻眼神暗了一下后,咬了下嘴唇看他,脸上强挤出笑“不错,很漂亮。”

      许壑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这个王子喻,以前没注意,如今仔细观察就如同醍醐灌顶忽然明朗许多,自己都落魄成这样了,还追着不放,难道是想豢养自己不成,就如同一只小白兔非要圈养一只大灰狼一样,许壑倒是想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果然只见王子喻眼睛一亮“要不要我帮你约他?”
      “好啊!”许壑点头。
      王子喻还真的走了过去,端着手臂也谈笑自如,两个人很快便坐到一处,不久,那男生时不时的就往这边看上一眼。许壑单手托腮,忽然发觉件事,是以前他没看明白的,其实以前不是没遇到过合适的人,或者感情合拍的人,王子喻的帮忙总有拆台的嫌疑。就算他是一无所有,凭着那细语缠绵温柔体贴1、0莫辨的姿态,能根据所有人的细节变换自己的姿态,王子喻或许不是个好演员,却是个能把所有许壑看上的或者看上许壑的一一撬走的人。

      许壑为这个新发现笑得开怀,对二哥说“我们走吧!”

      许壑笑着把王子喻揽走,王子喻惊讶“我还没要到他电话呢!”
      许壑说“不需要,他会自己来找我的。”
      王子喻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许壑笑容却扩得很大。

      许壑与二哥打球,王子喻枯燥的做在一边发呆,他不担心许壑的球技,他在想许壑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许壑曾经和员工私下玩的时候,被吹捧为“金枪王。”既是刻意讨好老板,也确实是因为许壑有点真才实料。许壑喜欢左手找杆托,出招力强非常强,往往一击既中。

      就许智与许壑的差别来讲,首先他腰就没哈到位,于是王子喻瞟了他们一眼,视线就移到别的方向。许壑姿势向来十分标准,重心移右腿,下颌、杆,球,三点成一线,不说百发百中也差不多。

      二局下来,王子喻发现,二哥虽然姿势糟糕,却屡屡能够进球,想必是因为经验使然。他们两人打球,只要一人开杆后,另外一人不能全部收台,剩下的人接手就必赢无疑。

      王子喻看着许壑一下下出招,有些愣神。他记得许壑有自己的球杆,据说是他父亲好几年前送的,许壑私下里常常用,很难想像还能保养得那么好,许壑专门用金色的枪粉,王子喻猜,他们兄弟球技好的缘故,或许是因为许杰出有这方面的爱好?

      忽然,王子喻发现那两个人都停了动作在看他,显然二哥刚才说了什么?王子喻愣了一下,张嘴做了个茫然的表情。

      果然,二哥说出来的话,让王子喻觉得耳朵轰鸣“许壑,这一球你若是进不了,子喻借我一天怎么样?”

      王子喻立刻站起来,心提到喉咙。在别人眼中他是大明星,许壑眼中他不过只是个物什罢了,之前把他送给江淇海时许壑也是随意得像丢垃圾。王子喻直心希望许壑和他二哥有什么深仇大恨,就为争一口气也要把自己和球都赢了。

      台面上,二哥做了个斯诺克,母球躲在障碍球后面,而许壑现在要打颗红球的才能击打彩球。王子喻觉得许壑应该做个角度,撞击边库后折返过去,薄一下红球也是可以进底袋的。角度有些刁钻,全看许壑的发挥程度,王子喻手心捏出一把汗来。

      只见许壑坐到台面上,卸了球杆后半部,“二哥,子喻又不是什么东西,你拿他打什么赌?”重重用力下击,母球跳了起来,越过障碍球向前弹跳着滚动,“你若是想追求子喻,也要征求子喻本人的意见才是,拿他打赌,未免太不尊重他了。”说完冲二哥挤了挤眼睛,那母球蹦蹦哒哒跑到红球边上轻轻踹了一脚,那红球就落袋了。

      连着王子喻的心也一起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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