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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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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的时候,咒世主被雅狄王从家里拖了出来。别看活着的时候大家打得人仰马翻,死了之后还真就看着熟人顺眼。
虽说马上就要立春,但天气依然很冷,俩人就近去了慕容情开得的薄情馆,才一进门,咒世主的脸就绿了。
感情玉辞心那伙儿人和老板慕容情正围着个大桌子吃涮锅,再仔细一瞧啸日猋和玉倾欢竟然也在。
凯旋侯察觉到咒世主进来,忙朝寒烟翠递个眼色,要起身致意,咒世主挥挥手,示意他们没必要。
寒烟翠见状便打手势让凯旋侯坐下,继续给大家讲她小时候的事儿,说那时候凯旋侯对她那叫一个好,火宅资源贫乏,好吃的好玩的不多,凯旋侯要是找到什么好东西一定送给她,从来不给她哥。然后寒烟翠叹了口气,摆出一脸幽怨的模样,楚楚可怜地看着凯旋侯,“自从我长大了,侯就不爱搭理我了……”
枫岫拿起羽扇半遮着脸,嗤笑地说:“他是萝莉控,你懂的。现在也只有小免在他眼里是块宝。”
湘灵马上装作心疼的样子,枕着寒烟翠的肩膀说:“翠姐姐别伤心,侯不要你我要你,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人最讨厌了!”
“就是!喜新厌旧罪大恶极,该罚!”啸日猋端起酒壶,跃跃欲试地要灌凯旋侯。
小免在凯旋侯怀里仰起小脑袋,“斋主,什么叫萝莉控?什么叫喜新厌旧?”
凯旋侯立刻拍了下她的头,示意她不许瞎问,然后又拾起筷子夹了块胡萝卜喂给她。
这厢咒世主和雅狄王找了个角落坐定,正要招呼服务生拿菜单,又听见那边儿传来一整欢呼。原来一帮年轻人闲的没事儿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盘子碟子一阵乱敲,吵得两位老年人脑浆子直疼。
扑克牌抽了一圈,最终玉辞心拿到了王牌,对家儿枫岫羽扇半掩,嘻嘻嘻嘻笑得让人毛骨悚然,用黄瓜丝儿蘸着甜面酱在餐巾纸上写了一句话递给玉辞心,玉辞心看了一眼,抬头朝枫岫缓缓一笑,意味深长。
从啸日猋手里要过酒壶,玉辞心倒满了一杯酒,起身端着杯子朝咒世主走过来。
咒世主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难得泰山压顶不弯腰地火宅之王竟有种溜之大吉的想法。
只见玉辞心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把酒敬给他,“岳丈大人在上,小婿特来敬酒,还请岳丈给个面子。”
咒世主脸上风平浪静,其实身上气得直哆嗦,环视一圈玉辞心身后那一双双幸灾乐祸的眼睛,咒世主沉默地接过酒杯。
擦你妹的枫岫主人,当初就该把你大卸八块……
雅狄王强忍着笑,用眼神与咒世主交流——“活该了吧,谁让你玩政治婚姻的,把自己玩进去了吧~”
咒世主冷冷地瞪他——“滚蛋!老子怎么知道你儿子是个妞儿!”
雅狄王挑眉——“妞儿怎么了?妞儿也比你家幺蛾子强,谁当年羡慕我羡慕得要死来着?”
雅狄王得意地笑啊笑啊笑啊就笑不出来了,笑容硬生生地凝结在了脸上,因为他看见寒烟翠举着茶碗袅袅婷婷地朝自己走过来,盈盈下拜,娇滴滴地说:“公公,媳妇来给您敬茶……”
咒世主手里的酒杯“啪”就掉地上了……
雅狄王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表情相当慈祥地摸摸寒烟翠的头,“小翠真乖~我家淇奥娶了你,我算是知足喽~”
咒世主心中有无数草泥马在马勒戈壁上飞奔而去,从牙缝儿里挤出一个词——你妹……
在一个不正常的世界,作为唯一正常人的咒世主感到自己非常孤独……
后来大家又闹腾了一阵,慕容情和玉倾欢还来了几首情歌对唱,最后见天色不早,小免都已经趴在凯旋侯怀里睡着了,就张罗着散了。
啸日猋和玉倾欢小两口自行离开,剑之初留下来帮着慕容情收拾残局,请枫岫帮着送玉辞心和湘灵回家。凯旋侯本来是要和咒世主一起走的,但咒世主要他去送寒烟翠,凯旋侯无奈,只好继续和枫岫他们一路。
俩人把三位姑娘送回家后,凯旋侯抱着小免扭头要走,枫岫突然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凯旋侯本能地挣了一下,没挣开,又担心弄醒小免,就没再动。枫岫见状放开他的胳膊,轻轻拉住他的手,带着他践踏草坪穿过隔离带,走到小河边,拉着他坐在堤岸上。
夜阑寂静,天河闪烁,杨柳岸晓风残月,画舫华灯琴音朦胧——这些,只存在于枫岫主人的幻想里,和现实是没有一毛钱关系的。
乌七八糟一团黑,河面也结了冰,泛着凉气,岸边的枯树杈子在风里摇曳,远远传来乌鸦哇哇的叫声。凯旋侯搂紧了小免,心说瞧你丫挑得这破地儿,要是冻坏了我家小免我和你玩儿命!
枫岫坐在又凉又硌的石头上,觉得这时候自己要是点根儿烟一定特帅特酷,可惜他没这不良嗜好,他不是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更不是那个流氓大夫慕少艾……
想起慕少艾,枫岫嗽了一下嗓子,问:“你嗓子还没治好呢?”
凯旋侯没吱声。
来走亲戚的活人和他们这群上了仙山的人不一样,死了一次的人别说像他这样瞎了眼的,连四无君、刀无极那种碎成渣渣的都能完好如初。可凯旋侯这种“外来客”就比较倒霉了,不管断胳膊断腿,您该哪儿残疾还哪儿残疾,凯旋侯的手脚也是在人间慢慢治好的。
“我们这儿慕大夫手艺不错,要不你找他看看?”
凯旋侯默默坐了一会儿,拉过枫岫主人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下“无妨”两字。
枫岫不由地乐了,说:“也是,有嘴你也斗不过我。”
凯旋侯抬胳膊就凿他,枫岫挡了一下,赶紧指着小免说“嘘!”
凯旋侯白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小免裹上。小免趴在凯旋侯怀里,睡得正香,好像完全没觉出寒意。
枫岫见凯旋侯就穿了一件外套,冻手冻脚的,就往他那边儿挪挪,紧紧挨着他。凯旋侯的身子僵了一下,但没有躲开。枫岫便得寸进尺地把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了一半披在凯旋侯身上。
俩人裹着一件风衣,相互偎着,谁也不吱声。半晌,枫岫突然来了一句,“喂……”
凯旋侯微微扭头,因为距离太近,都看不下枫岫一张完整的侧脸。
“我真不恨你。”
凯旋侯看着枫岫的喉结滑动,半晌低下头,再次拉过他的手,想了想,在他手心里写下三个字——“大傻蛋!”写完后,却忍不住抿着嘴笑了。
枫岫仰起头,对着麻麻黑的天空感慨,拂樱斋主的表情出现在凯旋侯脸上,真他妈不是一般的惊悚……
假期过得飞快,眼瞅到了十五,极道先生怕再过两天火车票不好买,便约了凯旋侯提前回去。临行之前给枫岫买了不少吃的,倒不是因为客气,而是太了解枫岫的懒惰,生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饿死。
俩人拎着大包小包上楼,到枫岫家门口按了门铃,枫岫将门推开,屋里暖气的热度迎面逼来,让人觉得一下子到了夏天。
六目相对。
极道先生深呼了口气,微笑着一脚将门踢上,“对不起,一定是我敲门的方式不对。”
明显被门板拍了一下头的枫岫捂着脑袋又打开了门,委屈地问:“好友,你想让我再死一次是吗?”
极道先生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人,一头紫色长发乱蓬蓬的披散着,脸上夹了一副黑框眼镜,上身穿了一件印有“宅”字的T恤,下面穿了条肥大的平角短裤,脚上趿拉着一双人字拖……
“枫……岫……主……人……”极道先生咬牙切齿地说,奋力推开枫岫,抢身进屋,然后发出了一声只有惊悚片里才会有的哀嚎。
这屋子乱得就像刚被小偷扫荡过一样,地上全是废纸团、包装袋,都没下脚的地方,饭桌上是瓜子皮、零食口袋、一次性饭盒、饮料杯、茶渍,电脑桌上压着报纸、旧杂志、茶壶、乱七八糟的纸团,床上的被子也没叠,窗帘到现在都没拉开……
凯旋侯痛苦地扭脸,猪圈都比这干净……
枫岫赶紧四处扒拉,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茶杯,干脆直接把早已凉透了的茶壶塞到极道先生手里,“好友息怒!好友息怒!”
极道先生将茶壶扔回枫岫怀里,“我擦,连热水都没有!”
枫岫一手抱着茶壶,一手抄起扇子替极道扇风,解释说:“湘灵和南风昨天出去旅游了,我这儿没人管。”
极道先生愣了一下,阴着脸问:“你再说一遍……”
“湘灵和南风昨天出去旅游了,我这儿没人管……”
“你再说十遍……”
“……好友……”
“昨天……出去……旅游……”极道拎起枫岫的领子喊,“才一天你特么就祸害成这样!!!!”
凯旋侯叹了口气,用手指在面前划了三个字——“实力派!”
那天晚上极道和醉饮黄龙吐槽起这件事,让一旁的刀无极听了去,刀无极无力地翻了一下眼睛,因为早在他第一次拜访传说中的枫岫主人的时候,面对这个半仙儿一样的干物男,他也说过和极道先生一样的话——一定是我敲门的方式不对!
所以说,后来刀无极又是送房子又是送仆人,也不全是为了算计枫岫主人。
寒烟翠送走最后一个学员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整理好教学器材,刚打开热水器打算冲个澡,就听见卧室里传来电话铃响。
寒烟翠关上热水,进屋拿起电话——“您好,派出所,请问你是魔王子的家属吗?”
“我不认识他!”寒烟翠“啪”的一声摔了电话。
还没等转身,电话铃又响了,寒烟翠拿起电话,没好气地吼:“我说了我不认识魔王子!”
“你好,派出所,请问你是玉辞心的家属吗?”
“……”寒烟翠沉默了。
一刻钟以后,寒烟翠赶到派出所,见玉辞心和魔王子都坐在门口的长条沙发上。
派出所里就留了三个警察值班,墨尘音和翠山行正在整理笔录,紫荆衣坐在最里面正抱着一碗泡面吸溜吸溜地吃着。
“警察同志,我是来接玉辞心的,请问她犯了什么事儿?”
看见寒烟翠进来,翠山行赶紧站起来向她解释:“没犯事儿,我们今晚突击检查笑蓬莱夜总会,他们俩没带证件,就先带回所儿里了。”
寒烟翠赶紧掏出身份证交给翠山行认证,紫荆衣放下筷子,摸摸嘴,打量着玉辞心说:“真出息啊,大姑娘玩得比小伙子还嗨,灌趴下十多个大老爷们儿不说,还抢着调戏女招待。”
寒烟翠轻咳了一下,“我回去一定批评教育……”说完,接过翠山行还回来的身份证,拉起玉辞心就要走。
魔王子见状懒洋洋地叫:“我亲爱的小妹……”
“滚蛋!我不认识你!”寒烟翠拽着玉辞心扬长而去。
魔王子目送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无聊地打了个呵欠,“所谓血缘,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束缚……赤睛,你怎么还不来?”
寒烟翠牵着玉辞心走在街上,昏暗的路灯照下来,将两人的影子一次次缩短又拉长。走着走着,玉辞心猛然定住了脚步,仍在向前走着的寒烟翠被她一下子拽了回来。
玉辞心一脸郑重地说:“翠儿,我们去开房吧!”
“……”寒烟翠当时就震惊了——老大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姐爱妹子但是姐爱得是你妹子不是你这个妹子更何况你是一个已婚妹子虽然真正结婚证上写的是姐的名字但是姐才不要随随便便冒出两个儿子最重要的是……姐才不要当P!!!!!!!!
玉辞心却不由分说,拖着寒烟翠一路狂奔,寒烟翠则是一路挣扎,“喂喂喂……你给我停下!”
玉辞心硬是把寒烟翠拽进了御风楼,刚跨进大门就喊:“老板,钟点房一间!”
御神风趴在柜台上笑嘻嘻地问:“怎么着武王?跟自家老婆也出来开房啊?”
“是啊,湘灵在家,办事儿不方便。”
“别胡说你去死啊!”
玉辞心付了钱,拿了钥匙,带着寒烟翠找到房间,一进屋就成“大”字躺在了床上,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冲寒烟翠说:“夫人,你去洗漱吧。”
寒烟翠没好气地进了卫生间,洗完脸后,正好听见外面有电话声音。
玉辞心一甩头发,淡定地拿起电话,用低沉的男性嗓音问:“喂?”
几秒钟后,玉辞心兴奋地欢呼,“翠儿!你哥真的没骗我!宾馆晚上十一点能接到特殊服务电话!喂喂喂!别挂别挂!我这里有妹子也喜欢妹子,最软最漂亮的多少钱一晚上?”
“槐生淇奥……”寒烟翠的脸色突然阴冷下来,抄起柜子里的一瓶红酒,砸碎了瓶底,用滴着酒水的玻璃碴子指着玉辞心的脑袋,“你以后再跟魔王子混,我就让你再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