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零寞

7、壹·最后一眼，死亡

　　暮楚站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墨绿的双眸依旧波澜不惊。
　　夜钦甫将陆轩美和夜弦护在身后，抬头怒视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暮楚没有回答，只是视线落在了他身后的夜弦身上。
　　这个女孩的眼睛很美，看样子像是正在上初中，然而目光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幽深。或许是继承了她母亲，她的那一双丹凤眼，分外撩人心魄。
　　此刻她正用那一双勾魂的眼，冷冷地望着他。她的心里是害怕的，然而汹涌的感情却被她深藏在了眼底。她的眼中，则平静得如一潭湖水。
　　暮楚看着她，心中暗自惊叹。不愧为被选中的人。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陆轩美立刻将夜弦揽在怀里警惕地看着暮楚。
　　暮楚依旧盯着夜弦，问道，“你叫夜弦，对么？”
　　他的声音很温柔，似乎完全不像是来追杀他们的杀手。夜弦也似乎并不害怕，她朝他点了点头。
　　接着，她推开了陆轩美，缓缓朝前走了几步。
　　“不要！”陆轩美赶紧想要拉住她，却被夜钦甫按住了。陆轩美惊讶地转过头看着他，却见他摇了摇头。
　　他知道夜弦一向很聪明。尽管年纪很小，但绝不会贸然行事。想必她是有什么方法。
　　并且他能感觉到，眼前的男人针对的是他们，而不是夜弦。
　　夜弦站定在暮楚面前，抬起头望着他，“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我赢了，你就放了我们，你赢了，我就跟你走。”
　　暮楚略带惊讶地挑了挑眉，眼前的女孩似乎并不畏惧他，话语中竟还带着挑衅。她是在向他挑战么？好，他暮楚接受。
　　“可以，那么告诉我，你要玩什么？”他俯下身平视她的双眼。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平息心中的紧张，缓缓地说，“石头剪刀布。”

　　什么？！陆轩美惊讶地看着夜弦，她在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游戏！
　　夜钦甫抱住陆轩美，轻声在她耳边道，“嘘，没事，就相信她一次。小弦玩这个是高手，她从来没有输过。”陆轩美回过头，看到夜钦甫安抚的眼神，还是忍不住担忧地望向夜弦。
　　夜弦见暮楚没有出声，接着道，“三次，只要我赢了三次就算我赢，你赢了三次就算你赢。”
　　暮楚粲然一笑，“好。”

　　第一局。
　　夜弦闭上眼，心中回忆着自己一直以来不败的经历。她知道，石头剪刀布，这不仅是一个单纯的游戏，更重要的是，掌握对方的心理。
　　根据调查，猜拳游戏的第一局人们出的最多的是“石头”，因此，稍微精明一些的人第一局都会出“布”。而如果这时候，有人出“剪刀”，可能就会出其不意的获胜。
　　尽管这具有太多危险性以及偶然性，然而，既然是她自己的决定，除了一搏以外别无选择。
　　她睁开双眼，喊道，“石头，剪刀，布——”
　　暮楚出的是“布”。
　　夜弦出的是“剪刀”。
　　第一局，夜弦赢。
　　一旁的夜钦甫和陆轩美松了口气。
　　第二局。
　　夜弦曾经研究过玩这个游戏时玩家的心理。她发现人们在玩石头剪刀布时，会下意识地模仿别人的做法。如果暮楚遵循了这个定律，那么这一局，他出的应该是“剪刀”。
　　所以，想要赢对方，只有——
　　“石头，剪刀，布——”
　　夜弦出的是“石头”。
　　暮楚出的是“剪刀”。
　　第二局，夜弦赢。
　　夜钦甫搂了搂陆轩美，示意她别担心，成功就在眼前。
　　还有一局，夜弦就赢了。可她知道，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慌乱。
　　第三局。
　　如果这一次，暮楚依旧模仿夜弦，出“石头”，那么夜弦便会出“布”。但是，如果暮楚察觉夜弦掌握了这样的心理，一定会来出“剪刀”制服夜弦。
　　既然如此，夜弦想了想，自己应该依旧出“石头”——
　　“石头，剪刀，布——”
　　夜弦出的是“石头”。
　　暮楚出的却是“布”。
　　第三局，暮楚赢。
　　夜弦的脸色变了变，她抬头看了看一直挂着笑容的暮楚，忽然很想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不不不，这只是个巧合。夜弦安慰自己。
　　第四局。
　　夜弦想了想暮楚刚才的招数。或许，他是符合了另一种“跟随”心理。第二局和第三局，夜弦出了相同的“石头”，然而暮楚却跟随自己出了对抗石头的“布”。如此一来，如果他认为自己这一局会跟随他出“剪刀”，定会出“石头”制服自己。所以——
　　“石头，剪刀，布——”
　　夜弦出的是“布”。
　　暮楚出的却是“剪刀”。
　　第四局，暮楚赢。
　　夜弦心中开始有些慌乱，到底怎么回事？
　　对面的那个人，竟依旧旁若无人地笑着。
　　她的心中忽然无端升起了一丝恐惧——这个人，他会不会早就看透了自己在研究他的心理？她每出一招都会在心中盘算良久，而正是这样，她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引入了一个误区，甚至掌控！
　　不，她不要再去研究了，什么都不要想，就那样随机地出招！
　　第五局。
　　“石头，剪刀，布——”
　　夜弦和暮楚出的都是“石头”。
　　第五局，平。
　　第六局。
　　夜弦感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
　　通常情况下，如果两个人出同样的招，那么下一局，很有可能就有其中一人出制服这一招的招。这时，精明一点的人又会出另一个招。那么这一局，按理说，应该会是一个人出“布”，一个人出“剪刀”。
　　那到底，谁是“布”，谁又是“剪刀”？
　　那么，赌一把——
　　“石头，剪刀，布——”
　　夜弦出的是“石头”。
　　暮楚出的是“布”。
　　第六局，暮楚赢。

　　暮楚连赢了三局。
　　夜弦的脸顿时毫无血色。
　　她输了。
　　是她太过于注重揣测他的心理，才会输。她把他想得太过精明，结果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赢了。”她轻声说道。此刻的她，并不后悔，只是，她对不起陆轩美和夜钦甫。
　　暮楚看着失落的她，不禁轻轻抚弄她的长发。
　　“我跟你走。”她避开他的手，面无表情。
　　夜弦忍住内心想要转身的冲动。不要回头，不要看他们。
　　妈妈，叔叔，如果他可以放过你们，我愿意跟他们走。
　　只要他肯放过你们。

　　忽然，陆轩美挣开夜钦甫超前猛地冲去，抓住夜弦喊道，“不要跟他走！”
　　夜弦惊呼一声，立马便被陆轩美带到身后，夜钦甫也飞奔过来抓住夜弦和陆轩美。此刻，就算逃不出去，他们也要逃！
　　这时，暮楚却一下子将陆轩美拉了过来，极快地将匕首刺入了陆轩美的胸膛。
　　“妈妈！”夜弦尖叫着跑向陆轩美。
　　“混蛋！！”夜钦甫一下子拿出了口袋里手枪，然而不等他开枪，暮楚却一下子抽出了匕首，之后冲过去将夜钦甫的手枪打翻在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趁刚才我找你们那段时间装了子弹。”暮楚轻蔑地看着他。
　　夜钦甫双眼无神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陆轩美，彻底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