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后知后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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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妹子突然敲键盘敲得劈啪响，
郑明哲连看都不必看，就知道她又开始聊天了。
就这样持续了20分钟，看来这是一个安全时段阿！
于是他也小心翼翼的戴上一边耳机，移动游标，打开文件夹，戳了重摇滚。
这节奏，听着舒爽，好像打游戏不能不配生啤酒一样的，细胞又活起来了，他继续埋头做事。
听着听着，怎么觉得好像…诶？好像？好像少了一个声音？郑明哲转头看波波，人老早就不聊了，人都根本已经站了起来。
郑明哲立马扯掉耳机站起来，他知道自己又搞砸了，后知后觉阿！！
眼前是王宗桓比较和气的找波波说：「小波，这一些学生的资料，拜托妳再找时间帮我建档，我赶时间写的比较乱，看不清楚的来问我罢。」
「好的～」
「这个不急的，有时间再做。」王宗桓又温和的说。
他转向郑明哲：「上班不要戴耳机听音乐。」面无表情，语气冷淡。
「是。」郑明哲乖巧的说。
王宗桓看着他，好像还想再说什么，后来还是没继续说。
王宗桓又转向波波说：「最近要带新人，很忙吧，辛苦了。」
「不会，还好～」
「那你们早点下班」说完王宗桓就离开了。
诶，郑明哲讪讪地坐下。
波波轻飘飘的说：「跟随前辈的脚步，机警一点嘛。」
「我也想啊！」
「不要垂头丧气，我告诉你，其实宗桓不大在乎那个，他就是说一说，你知道，职业病，爱碎念。」
「是嬷。」
「嗯哼。」波波在原本已经空无一物的桌面上，将那一大迭文件全部摊开，目光游走：「今天我要加班啦～」
「要做这些？他刚不是说不急嬷？」
「你真不了解他。」波波道，手上动作没有停。
「呃…那…那是他说不急就是急…叫早点下班是假的其实要我们加班，这样」
「也不是这样说吧。」波波好像很忙碌的样子。
不是这样说，那是怎样说？
郑明哲努力琢磨着，虚心地想赶快请教前辈请教个一清两楚，这份工作薪水这么优渥，他真的很想混好一点，服侍好那位没瞎的人都能看出来的超重要小boss阿!
看着她利落的动作，郑明哲还是挺佩服她的。
波波虽然是个好年轻的妹子，又爱聊天，但她的办公桌，跟王宗桓完全是一个风格：净空速度很快，没有一件不必要的东西。就是两人互换了，他都不会发现的，波波干活那个效率那个果断阿，没话说。
「那么多，我帮你做一些。」郑明哲道。
波波侧头一看，郑明哲桌上还一落一落的东西，不过新来也无可厚非：「你先做完你的事，喏，这个跟这个，跟学生有关的事先做。」
「喔。」郑明哲坐回位子上，开始挑捡工作，还那边喃喃自语：「3…A…」
「不要分老师。」波波从旁又提了一句。
而后就各自的陷入一阵忙碌中，不一会波波又说：「喏，你可以听音乐阿。你不是要听着音乐动作才快吗？」
「现在可以吗？」
「可以，保证安全哒。」波波看了一眼时钟确认道：「从现在开始到晚上10点半都很安全。」
现在才8点半阿！郑明哲狐疑道：「现在又没课了，王老师不会再出来到处转嬷？」
「不会，他去找老板。」
「就每天固定这个点去找大老板？」
「不是阿，你听他那个语气。」波波超级理所当然，觉得好像谁都能听出来吧！
波波想想又说：「听起来，会找很久吧，今天。」
……郑明哲无语，前辈就是前辈，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就是知道。
果然，一个半小时过去，一阵宁静，正如波波所预测的那样，谁也没有出现。
到10点多一些，波波拿笔戳了一下郑明哲：「进度怎样？」
「还可以。」
「我做完了。」
「那么快！」
波波扶着腰站起来：「还行吧，哎真累……说起来，我怎么觉得，宗桓刚刚最后说什么你最近带新人很辛苦吧！好像在影射你…」
「阿!真的」郑明哲又纠结了。
「阿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王宗桓是不知道怎么含沙射影别人的说。他说什么意思就只是那个意思而已，你真好玩，瞎紧张哎！」
郑明哲苦恼的说：「哎，他好像对我挺不满意，你不觉得吗。」
「他对谁都那张脸。」波波耸肩。
「我说不定试用期满被赶走…这里用谁不用谁，听说老板好像也不管不是吗？」
「哟情报还有点灵通，是的，老板只管老师的聘用，其它的从活人到死老鼠他都不管，宗桓决定了就决定。」
「就像地下老板一样。」郑明哲指出。
「对，就像地下老板一样。」
「如果小老板是地下老板，那妳就是地下小老板。」郑明哲说，而他说的也是事实。
「喔，」波波悠悠回道：「你是觉得这样很好吗？」
「合作无间阿深得信赖什么的。」
「老板和所谓的地下老板之间，有些矛盾是你不知道而已。」
波波还挺稚气的脸上，有时又总会闪现一点疑似智慧的東西。
「…什么矛盾？」
波波耸肩：「不知道阿，有眼睛要拿来看，有脑子要拿来想嘛，三角恋情什么的吧。」
眼睛？脑子？三角恋？真是奇怪。
波波不再说下去，桌面早已整理好，开始收拾她的包。
「……呃，老板跟小老板喜欢同一个女孩子？」郑明哲想了一圈，觉得好像是这个意思。
波波眼睛睁得大大的说：「10点半了，我該走了。」
但那視線却不是望向他，而是望向他的后面。
郑明哲知道又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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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都是落荒而逃。
王宗桓装淡定，跑得最慢。
老板不就是符征，我不就是小老板？
我喜欢梅青？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都在乱说什么啊？
王宗桓的脑子也就只能想到这里。
他摇摇头，抱着那迭学生资料原件，又匆匆回了自己办公室，花了10来分钟整理停当。
看看表，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例行性的走去护理中心。
拉开门时他迟疑了一下，又拉得更开，特意不关上。
「宗桓。」梅青已经完全没有工作了，坐在咖啡桌前看小说，那是一张实木小圆桌，捧着的桂圆红枣茶还冒着热气，她也是非常寻常地打了声招呼，未站起来，好像连眼睛都没离开过书页。
「今天我的学生也是麻烦妳了，谢谢阿。」王宗桓讷讷的说了这句话。
有学生时看学生，没学生时就是讲这句，千篇一律，他几乎天天来讲这一句话。
「不会。」梅青也是一往如常的这样应。「今天这么晚？都快11点了。符征又叫你？」
「嗯。」
一阵沉默。但这样的沉默常常发生在王宗桓身上，她一点也不奇怪。
他俩并不太熟，但在同一个空间里时，都还觉得可以自在。
梅青手压着那本字非常小的平装书，说：「喝点热红茶好吗？加一些些姜片？你看起来累。」
「不必了，还有事忙。」
「喔，好。」梅青也不拦阻：「那我待会送去你办公室。」
「谢谢。」宗桓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出于种种原因，走到门边，突然感觉小腿剧痛，扶住门框，哎的一声险些跌倒。
「怎么啦？」梅青急忙走过去将他扶住。
「这，抽筋。」宗桓皱着眉说。
梅青将他挪到椅子上坐着休息，又将他左腿抬起放在了矮凳上，自己则面对面地坐在另一张矮凳：「我看看。」
「是这里吗？」
「我没事。」王宗桓莫名有种想赶快离开现场的冲动，才坐下又想赶快再站起来，左腿却被梅青牢牢握住，王宗桓着急抽腿，却不能挣脱。
「乖乖坐好。王老师？」梅青提高嗓子，有几分嘲讽的意味。「如果你的学生像你这样，我就要告状的。」
王宗桓一脸无奈。
梅青问都不问，脱了他的鞋袜，将裤管往上折，一手握住脚踝，帮他拉伸着小腿，另一手轻轻地按摩着抽筋的地方。
感觉疼痛，并且相当尴尬，王宗桓望着敞开的大门，不知说什么好。
「这个符征真是糟糕。」梅青的结论非常直奔重点，一下子抓住原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把符征交代的每件芝麻小事都当圣旨一样，该反驳的时候也要反驳，他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少体力能做完多少事情，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呢？没有你之前，这里还不是好好的？差别就是有你之后他就不干活了，他想赚钱他为什么不干活？」
「他是老板。」宗桓说。
梅青的手指细腻无比，指腹很有弹性，王宗桓令自己不要去看她的其他地方，却反而加深了触觉上的感受，他觉得这室内越来越热。
梅青在宗桓的小腿腹上方，看到一些莫名奇妙的肿痕，有一道还特别的肿。
王宗桓又有些局促，又想拉下裤管，梅青却说：「你以为，你在符征办公室里都怎么了我会全都不知道吗，别动哟。」
她站起来去取了药膏回来，仔细地给他抹药。
这学生才有的福利，王宗桓自己还是第一次体验。
「你会不会觉得来这里工作挺倒霉的？」
「不会，替他工作能学会很多事情，虽然大部分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但他的提醒也很关键。」王宗桓说。
梅青说：「符征其实做事很有经验。但是他阿，他家境背景太好，机会太多，反而让他没有冲劲，他看什么都是虚幻的。如果你什么都有，会怎么样呢？你会花钱办所学校，看着一些还在起点上，什么都没有的人，因为这让你感觉一切回到一开始，最好的状态，你知道吗，这就是符征。」
「不大知道，他很少跟我谈私事。」宗桓说。
他只是有点困惑，她怎么就知道这么多？
「所以他把自己的人生虚耗在没有生产力的那些事情上，说好听些是生活，虽然他也有他的一套道理。不过这不能改变在这里他都不干活的事实噢。下次有导师请假，代课你就排他去代，看教室会鸡飞狗跳成啥样的，上面来评鉴派他去简报，天花板塌了自己去发落修缮，自己去招聘新人，让他感受一下那些事有多忙，就不会总怪你作得不好了。」
「他其实也没有总怪我作得不好。」宗桓指出。
「喔？」梅青这手指一握，正掐在那伤痕上，她满意的看着王宗桓眉头紧跟着一皱。
「…只是做得不大够。」宗桓抽了腿，将裤管放下，穿起了鞋，「谢谢，不好意思，今天麻烦妳了。」
梅青说：「工作不是一切，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我们的正职是生活。」
「没有听过。」
「你就不谈谈恋爱什么的？」
「工作忙，没时间，没有想法。」宗桓说：「妳呢？」
梅青看了他一眼：「我工作不忙，有时间，要找什么样的对象，也有点想法。」
「像老板那样的？」
梅青看着他，好像有点惊诧，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
「符征的事，妳知道得挺多。」
王宗桓说：「妳喜欢符征吗？」
「没有阿。」梅青小声说。
「这样。」王宗桓淡道。「对了，妳看的什么小说？」
「符征。」梅青喊道，宗桓抬头，符征站在门口，不知道来了多久。
符征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走数秒，说：「宗桓，你最近弄进来那几个新人，表现不是太理想，来我办公室我们再研究一下。」
「好。」只见宗桓赶紧地起身，跟了出去。
转天，那本平装小说被放在了他桌上。
书里夹着一张纸牌，花色黑桃9，只做书签，并无玄机。
书签停留的那一页或许是梅青所喜欢的，第七章的最末一段，只因她特别将此段原文查了来，用铅笔抄在译文之下──
但是她不需要建议，也不需要指示了。她现在很平静，很笃定。她一直很清楚一件事，那是她的父母、克莱儿阿姨、法兰克或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教过她的。那就是：人若想做绝对诚实，绝对忠于自己的事，就要自己一个人去做。
But she needed no more advice and no more instruction.
She was calm and quiet now with knowing what she had always known, whatneither her parents nor Aunt Claire nor Frank nor anyone else had ever had toteach her:
that if you wanted to do something absolutely honest, something true, it always turned out to be a thing that had to be done alone.
「had to be done alone…」宗桓轻抚梅青抄写的几行原文，有些不明所以。
人生峰回路转，聚散有时，
当时的宗桓很年轻，他们想象不到的事太多了。
(end)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后知后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