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bl）》冉秋

22、签约

　　让谢老板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单乐他最近为原创动漫艺术大赛的事在着难。
　　至于为什么不说给谢老板知道……原因你一定要知道？
　　他其实现在不那么反对让谢老板知道他的工作性质了，但是要真的告诉谢老板的话，单乐还是真心地觉得犯难——你认为，拿谢老板做原型画的图，给他在同人展上看见了，自己还有活路吗？
　　这都已经跨越了GAY不GAY的问题了，是个男人看见自己被人拿去YY，那都是要怒的。
　　单乐在之前买完自行车的时候倒也想过，支持的人还不少，也该满意了，干脆就此收手好了。
　　但是谁想到，台湾的某家出版社动漫编辑一条消息敲过来，居然和他说：看了你参赛的漫画，虽然经验不足……但是感觉你情节挺有趣画工还不错分镜也看得出是练过的，有潜力可挖。这个系列我们准备跟进，有不有意思和我们续签这个系列的绘本？
　　签，还是不签，这是一个问题。
　　单乐苦恼地挠了挠后颈，觉得这事儿吧不好办。机会太难得了，抱着“哎呀随便试试啦其实没有中也没关系”的心态拿谢老板试了试手，画的短漫还真没想到能被幸运之神看上眼。
　　要是现在把主角给咔嚓了另起炉灶，别说观众不买账，就是他自己也觉得挺可惜的。
　　那几天单乐实在是寝食不安，连松鼠毛蓬蓬的大尾巴晃到他面前来都反映迟钝。
　　这事儿其实挺好理解。一个画手如果不能在自己刚出道的时候就积攒点儿名声，给自己把以后的路给铺顺了，以后的路就得花好几倍的努力去走。单乐之前都在同人漫里打转，没怎么画过原创漫画，第一次碰上这种机会，最差大不了重头来过。而如果发展好的话……
　　可是问题也搁在那里，他拿谢老板画的原型人物，要是不像也就罢了，偏偏还像了个十足十。要是谢老板以后不知道什么机缘巧合碰上了，给他来个翻脸，这事儿，可就真的不好说。
　　单乐暗自忐忑了许久，闷在房子里打了不知道多少其他的草稿。但是怎么看都觉得简直糟糕透顶，没有一个是自己满意的。
　　不过从那天谢老板暗示他自己去洗碗之后，单乐觉得自己找回了一点安慰。
　　——世界那么大的，那天自己只是不小心给谢老板抓住了尾巴。现在自己换了个社区混，大不了发图再隐蔽一点，难道点子还能背到再被发现？
　　——再说，是谢老板先不仁的，怎么能怪他不义？
　　——实在不行，谢老板不就是打自己主意嘛，心里有愧，就多顺着他点就好了。
　　这样一想，单乐豁然开朗，心里瞬间也敞亮了。那天中午忍不住就对谢老板露出个久违的笑容，主动替谢老板把床单被套都洗洗晾了。那天谢老板阴晴莫定高深莫测的表情让单乐很是忐忑了一下，但是随即就抛到脑后去了。
　　那天之后，单乐就开始更加的忙起来。想到不久就可以摆脱现在这种默默无名的状况，对家里的娘亲有个交代，而这些还多亏了谢老板先解决住房问题又充当免费模特。这么一想，对谢老板也多了笑容。
　　而谢老板呢？单乐没有再对他出手，反而越来越好脾气好相处，有时候还会一起去下厨打个下手，两个人一起出去买个菜，说说笑笑的。单乐话投机，性格又不差，还挺勤快，把他身为宅男懒得出门的一干琐碎都揽了去。他本来对单乐就没辙，现在就更没有理由对单乐冷着个脸了。
　　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融洽起来。按照谢老板的话来说：“那种莫名其妙，完全是让人一宿摸不到鼻子的感觉。”
　　“不过这种生活我咂摸着也不是很差啊。”
　　只是之后，单乐画图的时候，就更防着谢老板了。

　　从单乐刚刚到上海，短短的一个半月，天气已经由夏又入了秋。
　　谢老板近来也很是有自己的事情做。他已经不担心单乐问起职业，因为他现在添了一样引以为自豪的职业：刻章。
　　尽管单乐不相信的眼神，在在说明了他对谢老板刻几个章能赚到多少钱表示怀疑，但是谢老板对此处之泰然。有借口嘛，不管多烂，总比借口都没有的人强。只是电脑还是坚决不能让单乐再开的。
　　单乐忙了一段时间，停下来的时候就额外的显瘦了些。精神虽然还好，对谢老板整天摆着一副“今天有好事”的阳光笑意晃瞎着谢老板的狗眼，但是换上了秋衣，还是显得整个人小了一圈。
　　谢老板看着，怎么都觉得有点好笑。
　　于是他实在没忍住，终于在单乐换了一件卫衣的时候笑出了声。
　　单乐对他怒目而视：“笑什么。”
　　谢老板随随便便窝在椅子里，叉着手下评价：“和你家松鼠很像。”
　　单乐大怒，抱来一堆衣服砸在他头上：“自己洗。”出了门，又加了一句，“今晚的松鼠也你喂。”
　　谢老板抓下衣服愣了愣，纳闷这房东房客的关系怎么回事，自己越来越没有身为房东的威严了。然后悻悻走了两步，却自己也摸不着头脑地噗一声笑了。

　　谢老板这段时间都没有临幸过那个让他心惊胆颤的读者群，他也不太清楚，关于自己的谣言，究竟演变到了一种怎样匪夷所思的程度。
　　作为一个宅男，他压根就没觉得那一群只是看看文找点乐子的读者，闲的没事干的会成天价转悠找他。
　　晾凉就好了。推己及人，谢老板做如是想。
　　他低估了那堆热情过剩的读者彪悍的行动力，以及同人女们的持之以恒的毅力和触手系一般的信息收集能力。
　　于是在楼下面包店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一边撒娇一边拖拽地问“大叔大叔，你们这里有没有住着一个喜欢穿西装、这么高这么高的、看起来像个作者的人？”的时候，谢老板习惯性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衣着，并秉持着助人为乐的精神认真回想了下附近有没有人是如此穿法，然后才迟钝地确定，此妹纸大概可能也许似乎好像真的是找自己。
　　幸好他今天穿的不是那天和单乐一起出去那套。谢老板抖了抖，蹑手蹑足、屏气凝神且目不斜视地从妹纸身旁溜了过去。
　　一夜间，谢老板觉得草木皆兵起来。
　　他本来就懒，这么一来，那扇大门自然就更不想踏出去了。好在快递小哥都是混熟了的，收货寄货自然可以送上门来又搬出门去，倒是也不用怎么麻烦谢老板。
　　没过几天，连单乐都看出端倪来了。
　　谢老板宅归宅，节俭归节俭，但是对于吃和玩这两样事情，向来是不遗余力的。上次基友在电话里一喊，谢老板巴巴地就自动收拾包裹乐呵呵往周庄一日游去了。这次拿着一折团购通票价，有人邀请谢老板去吃徐记海鲜，谢老板居然会苦哈哈地婉•言•谢•绝？
　　这也太不对劲了。于是在晚上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单乐一边按着遥控换台，一边就旁敲侧击地问道：“谢老板，最近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地？”
　　谢老板一边拿起一瓣单乐买的柚子来往嘴里塞着，疑惑地挑了单边眉：“嗯？”
　　“最近都没怎么见你出门啊。”
　　“遇上点麻烦。”谢老板不愿多说自己的事情，打哈哈应付了一句，把话题转到了单乐的事情上，“别说我了，你呢，现在工作也挺久了，家里怎么都不给你来个电话。和家里还闹着别扭呢？”
　　“没的事，我手机静音了你听不到。”单乐喝了口果汁，继续看天天向上。笑话，当然不能告诉谢老板自己这次跑出来，为了不被找着把电话卡都换了。
　　“哦。”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谢老板没话找话说，“那恭喜你啊。”
　　“嗯，我打算明天回家一趟。”
　　单乐这一句话出来，谢老板一口柚子就卡在喉咙口了。
　　这几天全仗着还有单乐在，他才没有被饿得凄惨。买菜和购置家用物品单乐可以代劳，无奈单乐也不是天天都回来，于是那个时候谢老板就比较凄惨了。
　　现在单乐要是回家了，他怎么办？那堆吃得太饱的读者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满街道转悠着找他，他真不想一下楼就被逮个正着。
　　看谢老板不情不愿的样子，单乐难得地起了点怜悯之心，唉，也不见谢老板有个什么相处得好的哥们，而且再哥们儿，这个年纪没老婆的人也有个女朋友了，难道还能天天住这儿吗？谢老板打自己主意，算计到现在也还没得手，有点怪可怜的。就算不提这个的话，好不容易和他相处融洽了有个说话的人，现在一走他不习惯也好理解。
　　这么一想，他破天荒地蹦了一句话：“要不，晚上我陪你聊聊天儿？”
　　谢老板那瓣柚子咕唧一声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