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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到圣燃 ...

  •   花开花落,春夏秋冬……
      皇后的女儿,大唐的十三公主——妃祭。
      她是不祥的妖物。
      皇子、公主、太监、宫女……无论是待在宫中已经有一段时间的,抑或是新来或刚懂事的,都纷纷议论这个敏感却早已见怪不怪的话题。
      八年来一直不变。
      小妃祭不将别人的指指点点放在心里,也不将皇子公主仇视的目光放在心里,她没有恨,因为是她的出生,连累他们自幼失去父母。
      即使恨,她也不会恨别人,她只会恨自己。
      因为,她是不祥的妖物!!!

      花开花落,春夏秋冬……
      十七个春秋稍瞬即逝。
      妃祭,长大了……

      杏花林中,雪海一般的白色花瓣,涌动着清淡的香气。一青衣女子,在纷飞的杏花瓣中弹奏着七弦琴,青色的衣袖在风中翻飞着,那画面细致凄美,她宛如是雪中飞翔的一只青鸟。
      琴声悠扬。
      花舞不断。

      “叮!”一尖锐的尾音消失于女子紧扣的第三条弦。
      余音,缠绕在一片粉色花林之中。
      久久,仍未散去。

      “妃祭,你又躲在这里?”顷刻间,一阵声音如玉温润,看似责备的话透过琴音与花瓣,轻轻传来。
      “伏筝姐?!”青衣女子——妃祭抬起头,望向伏筝,那个十七年来唯一给予她温暖的人。
      如果不是伏筝,妃祭大概活不到今天。
      “你总爱躲在杏花林,害我每次都找不到你。”伏筝缓步走到她面前。
      妃祭就是这样,整天与琴为伴,躲在只有自己的世界,拒绝外界的人侵入她的生命。
      以冷漠,筑起了保护自己的围墙。
      “除了杏花林,皇宫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吗?”黑黑的睫毛轻垂,原本灵动的大眼黯淡无光。
      伏筝一怔,如玉的目光突然间变得犀利,“我说了多少次,不许你这样贬低自己!”
      “我……是个不祥的人!”妃祭低下头,紧咬着下唇,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着,像是深秋的风中枯叶。
      她知道——这是事实,无可否认。
      “不是,你不是!你只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平凡人,你是妃祭!!!”伏筝终于忍不住厉声喊道,她的声音轻灵优越,仿佛是利箭,直穿透妃祭的心。
      刹那间,杏林变得十分宁静。
      只听到两人絮乱的呼吸声。

      淡红色的杏花瓣落满一地,映红了两个年轻女子的脸,她们相视着。
      不远处,莺歌燕舞。

      突然。
      伏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弯下腰,“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血,染红了地上的粉色花瓣……
      妃祭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那一刻,伏筝身后的杏花林与天空都失去了色彩,在妃祭眼中,只能狰狞地印着血的鲜红,而伏筝苍白的脸、痛苦的表情以及弯下的腰肢,都透出了一股沉重的残酷。
      难道……
      一阵不祥的预感从她的心底油然而生。

      妃祭环抱着双膝坐在“兰琴阁”的门外,看上去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太医正在为伏筝诊断。
      午后的阳光异常温暖,但为什么……她的心冰冷得像是即将逝去一般?
      刚才伏筝吐血的那一幕仍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如梦魇,如利爪,侵蚀着她残存的意识。
      荆离就在不远处,他对伏筝的爱慕之情在宫内无人不知,但他只是皇上的近身侍卫,根本配不起身为大公主的伏筝。
      荆离一定恨死她了,妃祭心想。心爱的人和一个不祥的人在一起,如今生死未卜。

      过了很久,太医终于走了出来。阁外许多人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公主没什么大碍吧?”当今天子——昊臣首先发问。
      “臣罪该万死!”年迈的苏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妃祭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一切,都结束了……
      一抹自嘲的笑浮现在嘴角。
      她果然是不祥的妖物!

      伏筝身前很喜欢桃花,于是在紫檀棺木上铺满了烘干的桃花瓣。她就这样躺在棺木中,神态安详,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经过特别处理的尸身被送进了皇陵。
      妃祭在远处静静地望着,她没有哭。因为,她的心已经麻木了。在太医诊断伏筝患上了不治之症的半个月后,伏筝从此远离了这个世界。妃祭果然是煞星,是不祥的妖物!宫中所有人都认为这是铁定的事实。
      伏筝就是最好的例子!
      荆离依旧站在隐蔽的角落,在阳光下,妃祭可以看见他眼中闪烁的泪光。
      皇陵的石门被关上,那一刹那,刺骨的冬风刮起,吹过了她无泪的脸庞。萧条的皇陵外,人们逐渐散去,只剩下妃祭一个人,风继续吹着,像是哭泣的声音。

      “参见皇上。”妃祭踏进了宫殿,行了一个礼。
      今天,是伏筝离世后的第三个月。
      “妃祭,怎么连皇兄也不叫一声?”昊臣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昊臣,”妃祭直呼当今天子的名字,一双清澈的眼睛直视着他,“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好!朕暂时原谅你的无礼。因为……你将会是大唐的功臣!”昊臣的眼中闪过一丝奸诈的神色。
      妃祭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将要面临一场浩劫。
      “你听说过圣燃皇朝吗?”昊臣问。
      “那是近几十年来崛起的一个国家。现在的圣玄是圣燃皇朝的第三代君王。”妃祭虽然不知道昊臣的用意,但仍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同时,”昊臣将妃祭的话接下去,“圣燃皇朝是我们大唐——最强大的——敌人。”
      “可是,这几年来我们都相处得十分友好。”
      “友好,只是一个你所看到的假面具,”他的面目变得狰狞,眼中闪烁着权力的光,“朕将会以联姻的名义将你送过去。妃祭,你从小就是一个不祥的人,那么,你一定可以……克死圣玄!”
      妃祭的眼睛蓦地睁大。
      他,竟然利用她的不祥害人?!刹那间,妃祭似乎看见眼前男子背后燃烧着疯狂的火焰,这一个被利欲冲昏头脑的人,怎么可能是伏筝血肉相连的弟弟!!!
      “我不会成为你的杀人工具!”妃祭眼神一冷,坚决地说道。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昊臣冷笑,转过身,不再看妃祭一眼,背对着她毫无感情地道:“你就准备当新娘子吧,我亲爱的妹妹。”

      妃祭看着铜镜中面无表情的女子,她很久没有笑了,也很久没有哭了。
      什么是喜怒哀乐?她似乎快要忘掉了吧?
      宫女忙碌地为她打扮着,太监则在进进出出整理着嫁妆。明天,将是双喜临门的日子——
      一来是与圣燃联姻,二来可以送走瘟神妃祭。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耳边回荡着那个人的话。
      昊臣说得对,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她有这承诺——
      她答应过伏筝,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你真的太美了。”这是昊臣走进房间的第一句话,而且说的这句话绝对出自真心。假若妃祭不是不祥之物,他是很乐意有这么一个皇妹。
      少女的一头青丝被绾成一个端庄的发髻,精致华丽的头饰别在头上,洋溢着出嫁的喜气;平日里素净的面容涂上薄薄的脂粉,添上了红润的气息的同时又掩盖不住她清灵的气质;一袭绣着金丝的大红喜服,给人一种梦幻、不真实的美好感觉。
      画得又细又长的眉下,黑白分明的大眼透着冷漠。
      她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妃祭没有说什么,依然面无表情,一点也不像将要出嫁的女子。
      “我的妹妹,你一定会成为圣玄最宠爱的妃子!你一定会顺利完成任务的。”昊臣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另外,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朕会派一个人待在你身边。”
      他会担心她的安危?妃祭在心中冷笑。
      这只是监视她的一个借口。
      妃祭看向推门而入的人,不禁暗自吃惊。昊臣果然是一个聪明人,竟然派他来监视她。
      只要妃祭存有异心,这个人……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荆离。
      他是荆离……

      此刻,妃祭正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
      圣燃在昨天就派来了使者,迎接妃祭前往圣燃国。大唐没有派任何人陪嫁,因此,整一队人中除了她与荆离,余下的全是圣燃国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
      对于那个国家,她没有任何留恋。

      流云客栈——
      使者将豪华的客栈整间包起,偌大的厅堂内,只有她和荆离一起用膳。
      “荆离,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妃祭首先打破沉默,如果能与荆离化敌为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尽管成功的机会很小,但她必须试一次!
      “……”荆离沉默不语,牛嚼牡丹似地埋头苦吃着桌上的美味佳肴。
      大厅顶上的华丽吊灯迸射出黄色亮眼的光辉,厅内的桌椅、盆栽、屏风、纱帘,都在这光芒下焕发着迷蒙的淡黄光圈。
      “伏筝待我如亲生妹妹,难道,她死了,我会不伤心吗?”妃祭的眼中流露出一股莫名的伤感,她淡淡地看着荆离,开口询问。
      “伏筝没有死,她还活着!”他紧握着木筷,扭过头,双眼直视窗外,仿佛伏筝就站在那里,沉默良久他最终道:“我吃完了。”
      说完,他放下了木筷,转身走回房间。妃祭凝视着已被握断的筷子,自言自语道:
      “尽管你不相信,但这是事实,必须接受!”

      不得不接受。
      这就是事实的残忍!!!

      很快就会到圣燃国了。
      前方就是大唐与圣燃国的交界,只要经过那一个小村庄,妃祭就会永远离开大唐!
      热闹的村庄里,人声鼎沸。市集的叫卖声不绝如缕,清晨早饭店铺的白烟盈满了街道,不时还可以闻到清粥油条的香味。
      “马车里的姑娘,想让我帮你算命吗?”突然,一阵沙哑的声音传来。
      姑娘?!是说她吗?
      他怎么知道马车里的人是女子?
      “停车。”妃祭命令道。
      她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了算命师的摊位前。
      “公主,这只是神棍而已,我们还是继续上路吧。”使者立即前来恭敬地说道。
      妃祭没有理会他,而是坐在摊位前的木椅上。
      尽管周围依旧人声沸鼎,但她只听到那名白发苍苍、面容沧桑的算命师所说的话,似乎周围的一切离她很远很远。
      “你终于来了。”老者笑道。
      “……?”妃祭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每晚观测星象,知道将会有一位特别的女子从大唐前往圣燃。”
      “星象?你不是算命师吗?”
      “我是,但对星象也略有研究。当然,绝对比不上圣燃皇朝的观星师,呵呵。”老者自顾自地说完后笑了几声。
      “皇朝的观星师?!”妃祭感觉自己就像鹦鹉,不断重复算命师的话。
      “在圣燃皇朝,有一个神秘组织——圣魂。他们分别由四个人组成:观星师、大法师、算命师、占卜师。这是一个可怕,而又神秘莫测的团体,他们的权力甚至比皇朝内任何一位官臣还要大。不过,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知道,这四个人隐藏在皇宫的某一个角落。”
      “那为什么……他们的权力那么大?”
      “他们不是普通的神棍,他们拥有你想象不到的力量,占神鬼、晓过去、知未来……圣燃在近几十年来变得兴盛起来,全赖这个组织。由于这个组织的首领是观星师,因此,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观星在,圣燃在;观星亡,圣燃亡!”

      观星在,圣燃在;
      观星亡,圣燃亡。
      仿佛是铁锤敲在钉子上的铿锵之音,一霎间刻在了她的心上。

      “姑娘,我赠你一句话:到了圣燃后万事小心,有人要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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