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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拉面与酒吧 ...

  •   吃完饭,我在客厅里看了会电视,又翻了会儿杂志,看看闹钟,已是11点半,洋平还没有回来。终是抗不住,洗漱完毕,扑倒在自己的床上,想了想,还是留了盏灯。

      睡梦中,温暖的身体靠了过来,我拼命地往那热乎乎的地方挤过去,象是小时候最喜欢母亲怀抱。

      “乖,睡了。”母亲轻声细语,模模糊糊地搂着对方的脖子不放,“咋……牛肉……。”

      恍惚中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我说,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

      而我却在大口大口地吃着一碗特级牛肉拉面,脚下盛开着血色的无名小花,一朵一朵地将我淹没…………

      好香,我用力嗅了嗅,那喷香的牛肉味混杂在热气腾腾的高汤中,浓郁得让人留口水,猛地睁开眼,一个大海碗出现在眼前,“给你3分钟,迟了我就自个吃完。”

      于是,我再次打破了洗漱的记录,看着洋平得意的笑,突然觉得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我叫了一声,他回过头来,“大清早的煮什么拉面。”

      洋平眨了眨眼,食指抚上光滑的下巴,似在思索中,“怎么说呢?也许是因为某人在耳边念了一晚上的牛肉拉面,所以一时兴起吧。”

      “是吗?”突然想起昨晚微热的怀抱,有些东西渐渐清楚起来,“别告诉我,你跟我挤的一张床吧!”

      洋平喝了一口汤,嘿嘿笑道,“我怎好与病人抢床呢?”

      “那,那我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吗?”这次真是丢脸丢到家了,面皮控制不住地烧了起来,原来梦中一直粘着的母亲竟是他。没办法,以最凶狠的眼神瞪过去,洋平却笑倒在饭桌上。

      “你认为呢?花道。”

      “对了,那小子在哪儿?”急忙插开话题,洋平一边笑一边指着父母的房间,“只是伤了皮肉,挂不了,休息两三天自然就好了。”

      并不是我风格高尚,才将大而舒适的主卧让给洋平住,只是在潜意识中,那里从来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

      “他不吃饭吗?”

      “你先去学校,人我来照顾。”

      “可是……”

      “别可是了,你的成绩本就不好,再多几个迟到旷课,到时候想毕业都困难。书包我收拾好了,就在卧室的书桌上,自个拿去。”

      应承着,看洋平起身收拾碗筷,我不禁胡思乱想起来,真是便宜了那小子,居然让洋平服待他,磨蹭了一阵才拎着书包离开家。

      来到校门口,便给三人众堵了个正着,眉头一挑,正要发作,瘦巴巴的黄毛小子开口道,“我们算是扯平了吧!”有些出乎意料,我看着他们,是想和解?

      胖乎乎的高宫接过话,“替我们说说,让洋平别生气了。”

      原来是这事儿,吓我一跳,还以为要开打的说,“哈哈,你们这些个小老百姓,犯错是难免的嘛。”用力地拍了拍大楠和高宫的肩膀,我想樱木军团的友谊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慢慢地滋长的吧。

      午休时分,我和洋平再次来到天台,不过这次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五个人的抢食大战。当然,最惨的仍是有着脑震荡后遗症的小胡子,因为——他动作慢呗。

      “洋平,那个小子中午怎么办?”嘴里叨着小黄瓜,我含含糊糊地问。洋平咽下一口米饭有些暧昧地靠近我,“怎么,心疼了?”

      “吓,说什么!我是怕他死在咱家里,说不清。”心跳突突地加了速,别说,还真有点担心,那种死灰似的冰冷眼神让我觉得熟悉又陌生。

      洋平的笑声将我拉出了混乱,“我给他烙了张饼,就这样,”他用手在脖子周围比了个大大的圆,“挂在脖子上,应该饿不死的。”

      看着他眼神中的捉狭光芒,我知道多半又在拿我开涮,狠狠地嚼起嘴里的小黄瓜,想象着洋平吃憋的模样安慰自己。

      “你们在说啥?”高宫将头凑了过来,用话题引开了洋平的注意,再趁机偷袭便当里可爱的梅干,然而,正义之筷从天而降,阻止了罪恶的发生。当正义的使者得到三块梅干的奖励时,高宫原本就肥胖的脸鼓了起来,气还没顺下去,他的便当又遭大楠毒手,唯恐天下不乱的我配合着某些人的叫嚷发出了毫无顾忌的大笑。

      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爽。

      午休快结束时,我向洋平提到了打工的事,他问我认识路么?我点点头,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我早点回去。

      放学后,洋平被教导主任叫去,我独自一人便先回了家。经过父母房前,想起洋平说的大饼,忍不住小小地留意了一下,门虚掩着,里面安静得吓人。

      凑上眼去,被我捡回来的男孩斜靠在床头,两眼望着窗外发呆,昨晚混乱之中并没仔细地看过男孩的脸,再次端详时,脸上的清肿已消却大半,眼皮搭拉着,浓浓的眉毛懒散地摊在眉骨顶端,皮肤说白也不算太白、说粗糙也不算太粗糙,象是淋过水的老豆腐,闪着淡淡的光。只是那唇瓣薄薄的很有轮廓,仿佛随时会对我说早安。

      一阵眩晕,好不容易站稳脚跟,虚掩的门因为我无意识的碰撞打了开来,床上的男孩闻声转过头,眼中的漠然一晃而过,又是那种说不出所以然的东西在他黑幽幽的瞳孔中跳着舞,感觉分外熟悉。

      “早啊,花道。”男孩用完美的笑容礼貌地问候道。

      “还早?现在可是下午了。”我回答得有些忿忿又有些张惶,他那假得不能再假的的笑让我心里难过。

      “哦,我还以为天亮了没多久。”男孩无所谓地说,我一撇头,发现床头柜上早已凉了大半天的白粥和一小碟梅干。

      “你觉得幸福吗?”男孩突然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话题转换得太快,我来不及反应,他已将头再次转向窗外,“以后不会再打扰了。”他这样说着,字间的颤音却漏不过我的耳朵。

      我站在门口,直觉气氛有些不对,男孩缓缓地闭上了眼,“对不起,我有点累了。”

      就算我再傻,也知是对方下了逐客令,直到走在去酒吧的路上,我才翻然醒悟,那小子吃我的、用我的、睡我的,为什么还要给我脸色看,弄得好象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似的。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世道,真是好人难做。

      赶天赶地来到地下街,酒吧的灯还没亮,大门闭得死死的,一把又大又重的铜锁挂在门边,看上去,不是为了防贼,倒象是在宣告店内有贵重的物品若干。

      铜锁正中有一处雕刻精美的羽状图案,我正蹲着细看时,一个声音自后脑勺顶传了下来,“你倒是来得挺早。”

      站起身来,老板两兄弟笑嘻嘻地看着我,突然感到一丝寒气,我本能地戒备起来,这才发现两人身后还有一个高高的黑发男孩,长长的浏海后面是审视的目光,凌冽得让我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瞧我,还没给你们介绍介绍,”白面团子走上前,颇为亲热地拉住我,有意无意间挡住了我们激烈对抗的视线,“这位是新招的员工,樱木花道。”他冲着黑发男孩笑了笑,又转向了我,“他叫流川枫,别看他小,他可在这儿打工快一年了,是你的前辈,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找他。”对着笑得跟花儿似的白面团子,我怎么也生不了气,只得嗯了一声算回答。

      “学什么,学那张死人脸么,还嫌客人不够少。”团子弟弟一边抱怨,一边握了握门把上的大铜锁,厚重的铁门便自动弹开了,看出了我的疑惑,白面团子介绍说,“这门可是全自动的指纹识别系统,如果按照普通门锁的方式来处理,立马便会引发警报的。”我有些诧异,一个小小的酒吧竟搞得跟个秘密基地似的。

      陆陆续续地又来了二个男孩,年纪大的那个叫阿哲,个儿矮的那个叫恩恩。我们站在酒吧中央,两个老板对着不多的员工们训起了话,“……我叫大冉,我弟弟叫小冉,如果谁再随意给我们取外号,就扣谁的工资。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少说话,多做事……”没等白面团子说完,黑发男孩有些不耐烦地向着吧台走了过去,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在他身上感觉到的强烈抗拒气息让我紧张不已。

      “喂,我还没说完哩。”大冉顿感颜面扫地,叽叽哇哇地大叫,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冉突然咳嗽了两声,大冉脸色一变,象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住了嘴。

      不到一百平方米的酒吧,在夜幕来临时就几乎坐满了一半,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没有炫目的灯光,甚至于客人们说话都窃窃私语般,怕打扰了这里的清静。酒吧内的装饰也很简单,通体的蓝色基调,带着荧光的吧台散发出幽蓝的光芒,指引着买醉之地。当然,你也可以坐在角落里,点一杯洋酒,聆听着忧伤的乐曲,静静地品味酒吧里那份若有若无的平静与寂然。

      我收回偷窥的目光,无力的看着洗碗槽里那一堆大大小小的透明杯子,手开始机械地动作起来。这时,小冉踱了进来,站在我旁边检查刚刷过的杯子,“还不错,就是速度慢了点。”他看着我的手,“没作过家务事吧。”我有些懊恼地嗯了一声,小冉笑了笑,“知道调酒吗?”

      “电视上见过,”我一边回道,一边将洗好的杯子小心翼翼地放进消毒柜里,外间传来阵阵喧哗,小冉看了看我,“开始了,一起去看看?”

      吧台中大冉正表演着传说中的花式调酒,吧内的音乐转换成了强劲的摇滚,灯光瞬间变暗,幽蓝的莹光中酒瓶被高高抛起,在空中快速旋转,大冉一个转身,左手反抄背后,不锈钢的tin(波士顿摇酒壶)在身后光亮刺眼,“嘣”,清脆一响,酒瓶坠入tin中,精准无误。

      温度high到沸腾,隔音墙壁将音乐挡在酒吧内,产生回旋的轰鸣,情绪也被撩拨得蠢蠢欲动。随着疯狂的节奏,大冉换了一瓶酒,又是一个大后抛,酒瓶飞身跃过头顶,划出漂亮的弧线。伸手,瓶子落下,稳稳立于手臂,手臂一抬,瓶子跳至空中,再落下,再抬,如此6次。瞬间,一股蓝色水柱冲进杯中,无比妖冶……

      掌声还未落下,一杯冰蓝的“Blue”已呈现在眼前,颜色由深蓝逐渐变淡至无色,好像结了冰的湖水,透明中混着暧昧与浑浊,在不锈钢的桌面上散发着妖冶的光芒……而四周,响起的是无数掌声和一两声女孩的尖叫。

      灯光渐渐亮了起来,音乐也平缓了很多,我终于看清了点酒的客人,那是个有着黑色长发的男人,一身墨色西装,姿态优雅地靠在吧台边上。

      大冉仍是那副痞痞的笑脸,“这杯算我请客,水宫天先生。”小冉推了推我,大约是要我离开,自己则向着那个长发男子迎了上去。

      正想回厨房,穿着制服的恩恩走了过来 ,“嗯,樱木,12号桌需要打理一下。”我急忙拿了抹布过去清理,直觉有谁在看我,站起身四下望了望,却发现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吧台那边去了。

      点了酒吧里的招牌酒,长发的男人并没有喝,就连唇都没有湿一下,便起身向着吧外走去。离去时的修长的背影显得那样完美,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严格训练般没有一点错漏。

      吧台内外的老板兄弟却是长长的舒了口气,大冉冲我招了招手,我快步走过去,他一脸厌恶地说,“把这杯酒倒厕所里去,至于杯子有多远扔多远。”

      “为什么,这么漂亮的酒?”大小冉同时瞪了我一眼,仿佛只要我再多说一句,便要将我千刀万剐似的。

      没办法,我只得灰溜溜地拿着酒杯离开,远远的角落里,那个叫流川枫的男孩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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