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续心缘》作者米粒

63、未雨绸缪

　　春天悄悄的来到这个世界，悄无声息，乍眼望去，树已经散发着绿意，仔细一看绿的又有些不真实。
　　胤寺知道她来皇朝集团辞职，有些放心不下她，心中始终怏怏不放那天在电梯里发生的事情，所以一早就等在大厅，直接接晴川回去。
　　“晴川，”见她从电梯里神情有些慌乱的跑出来，直奔大门而去，竟都没有看到他。
　　胤寺拧紧眉，从未见过晴川这副失神落魄的样子，难道……何聖茗又欺负她了？
　　他赶忙叫了声她的名字，随着晴川跑出皇朝集团的大门。
　　他的拳头握紧，再握紧，何聖茗，你不要欺人太甚。
　　“晴川，”他三步并两步的追上她，一把抓住晴川的胳膊，“晴川，发生什么事了？”眼前的晴川慌乱油然可见，眼神竟有些灰白的发空。
　　“晴川，晴川，” 胤寺微晃了晃她的身子，压抑住心头的恼怒，一脸心疼的看着她，“我是胤寺啊，你看看我，发生什么事了？”
　　“胤寺……”晴川有些回过神来，她喃喃的道：“胤寺，我们的秘密……被他发现了。”
　　“什么秘密？”胤寺一心在晴川身上，根本没有往其他方向考虑，“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漆黑的瞳孔急速收缩，里面燃烧着的双重的愤怒与担心折磨着他，“还是他又威胁你了？”
　　她呐呐的摇了摇头，“他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八阿哥胤禩……他还问我，相不相信他是雍正的前世今生。”
　　胤寺一怔，前世今生，一抹复杂的神色瞬间滑过眼眸，却又在下一秒时消失不见，前世，他了为皇位放弃晴川，难道这辈子他又要与自己争上一争吗？
　　看到晴川依然惊吓的神情，胤寺心疼的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怕不怕，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晴川被他拥在怀里，情绪也一点一点镇定下来，她放心的点了点头，却没有看到胤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眼神。

　　“晴川……”胤寺回头，竟看到何聖茗尾随晴川追了出来，他皱了皱眉，看他的神色有些难懂，他竟是……胤禛的转世吗？
　　原来，样貌相似并不是巧合……此时，他说不清见到他的感受，上辈子同父异母的兄弟、爱上同一个女人的情敌，朝廷上针锋相对势均力敌的对手，拆散他与晴川，使他沦为阶下囚的罪魁祸首，他蹙眉，压抑着心里上涌的情绪。
　　何聖茗也是一愣，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肇胤寺，只是这次再相见，对两人都有着不同意义。
　　胤寺见他停住脚步没有说话，搂住晴川的手下意识的把她拥的更紧，他刻意忽视晴川刚才告诉他的，一时难以消化的事实，冷冷的看了何聖茗一眼，薄唇轻启：“何总，晴川已经辞职，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她。”
　　何聖茗知道了事实真相，他看到晴川此时被胤寺搂在怀里，心里更是烈火柴烧般揪得生疼，晴川原来是爱他的！晴川明明是他的！
　　他动了动唇，竟一时语穷，皇朝集团以头脑清晰的何总裁竟然语穷！
　　胤寺此时心底同样纠结愤慨，他是胤禛，曾经位高权重，生硬的用他做为条件，威胁着晴川近宫，这一世，他竟又来与自己夺晴川吗？
　　他搂着晴川的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眼神有些恍惚的走神，他要抢走晴川吗？！
　　突然，混沌的瞳孔瞬间凝聚成一点，眼神坚定如磐石，爱新觉罗•胤禛，皇位我争不过你，但是晴川，你上辈子输给我，这辈子同样没有机会！
　　他稳了稳搂住晴川的手，“晴川，我们走。”他低声轻柔的在她耳边说，领着她转身慢慢的离开。

　　“肇胤寺……”身后转来何聖茗的声音，搂着晴川的身体突然一顿，他却没有回头，揽了揽晴川继续往前走去。
　　“爱新觉罗•胤禩！”咬牙切齿的声音一字一字的从身后传来。
　　胤寺彻底顿住，没有再向前跨出分毫。
　　晴川没想到何聖茗竟能在大马路上公然这么喊出来，心中一恼，拧着眉毛想挣开胤寺的手回去找何聖茗理论。
　　胤寺揽住她的手却特别紧，晴川动了动肩膀，见他没有松开的意思，只能抬头看向他：“胤寺，”她皱着眉，语气里满是愤然，“让我过去跟他说。”
　　“晴川，”胤寺低声的说，声音中透着一丝的沙哑，眼眸里却含着坚定与执着，“你别过去，让我跟他讲。”
　　晴川见他执意如此，只能听话的颔首点点头，不再言语。
　　胤寺放开晴川，又好似不舍般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眼光透着浓重的依恋。
　　他转过身，看着面对自己的何聖茗，两人目光相对，竟似相间几千年，没有敌人相见的仇视，亦没有亲人相认的欣喜。
　　胤寺一步一步的缓缓向何聖茗走去，步伐里没有一丝身份被揭穿的慌乱，有的只是淡然超脱与坚定执着。
　　“我是。”他同样缓缓的开口，声音低沉好听。
　　何聖茗复杂的望了他一眼，他竟然如此大方的承认了他的身份，没有矢口否认。
　　“我是胤禩，”他顿了顿，重复一遍，“爱新觉罗•胤禩。”
　　何聖茗一怔，从看到调查资料，哄骗素言，质问晴川……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听到他亲口承认时的讶然。
　　在这个世界里，竟真有时空穿越，他暗了暗眼眸，既然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古代人是那般真实，是不是代表着他也同样注定是雍正皇帝转世？
　　“晴川，我的福晋郭络罗氏，” 胤寺满眸情深，脱口而出的句子仿佛带有魔力一般，刺痛了何聖茗，又同时陶醉了他自己，他侧脸回望晴川，一脸柔情的对着她微笑。
　　何聖茗蹙眉，心下不甘，晴川明明最初爱的是他，定是眼前之人耍了什么阴谋手段才骗走了晴川的心。
　　他只是从素言的口里得知了支言片语的情况，自认为她告诉自己的就是事实的全部，却忽视了素言所了解的真相，也未必就是真实可靠的。
　　“胤禩，”他迟然开口，脸色越加冷厉，“有时间谈一谈吗？”商量一般口吻的句子，说出来全是无法让人否决的强制。
　　胤寺听闻眉头不自觉的又皱了皱，难道真是当皇上当一辈子当习惯了，转世为人竟还这般强硬？
　　他心下有些不悦，侧脸又回头望了望晴川，她站在五米以外的地方，一脸担心的的模样。
　　胤寺对着她轻然笑着点点头，示意她尽管放心，晴川见状，不由得心头亦是一松，对他回笑，一时间阳光散落下来，睫毛上印出一片阴影。
　　他回头正准备回绝何聖茗，没想到，何聖茗也望着晴川，竟迷失在她的笑容里面。
　　“何总，”胤寺顿时满心怒意，自己的女人，竟被他人用那般暧昧的眼神所觊觎，他低沉的声音里闪烁着不悦，“现在谈吗？”
　　何聖茗听到他的声音，回神过来，有些自恼自己的失态，随即颔首，示意他随自己上楼，然后掉头快步返回皇朝集团。
　　“晴川，你先回去吧。”经过她时，胤寺轻抚她的肩膀，低声说道。
　　晴川摇摇头，“我跟你一起上去。”
　　“你先回去吧。” 胤寺突然执着起来，他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既然在清代没有解决明白，现在早晚也是要面对的。”
　　“胤寺……”晴川一脸恳求的表情，她拉了拉他的衣襟，示意他带她上去。
　　“乖，先回去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动手术，我不放心……” 胤寺探下头，在晴川的额头的倾然一吻，“别让我担心。”
　　晴川本不想离开，但听他提到手术，才想起来预约的日子明天就要到了，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回家联系我。”她同样担心。
　　“好。”又抱了抱晴川，让她放心，胤寺便转身跟着进了皇朝集团的大门。

　　第二十八层，皇朝集团总裁办公室。
　　胤寺凝视看着何聖茗，双眸微眯，沉默不语。
　　尚不知他手中掌握的情况到了何种地步，那不如以静制动，以守为攻，后发制人，他倒要看看，他到底是把他怎么样。
　　房间里气氛突然沉腻至极致，无人言语，但一站一坐的两人，又都蓄势待发。
　　一向镇定自若的何聖茗，面对秘密被揭发却如此冷静的胤寺，一时竟有些失了方寸。望着他，满脑子都是佟素言那个女人同自己讲的话。
　　“后来晴川不爱他了，爱上了八阿哥，他却深陷不能自拔，竟宁愿为了她放弃一直努力的前途与皇位。”
　　自小开始阅读历史方面的相关书籍，他所认识的雍正，是不会因为任何一个女人而放弃前途与皇位的，除非……那个女人比皇位还要重要。
　　既然那么重要，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了她。
　　“晴川最初爱的是雍正，是不是？”他冷厉开口，眼光直逼胤寺。
　　胤寺一怔，一直在猜测他会以何种问题发难，但他竟问起这个？
　　他皱眉，心里纠结万分，不想承认，尤其是面对何聖茗的时候，却又无法背着良心矢口否认。
　　何聖茗看出他眼底的挣扎，心也悬在那里，等待他的回答。
　　“是，”只有一个字，却沉重的如万斤大石，压得胤寺喘息不得。
　　何聖茗心猛然落地，素言没有骗自己，晴川最初是爱自己的，他一到晴川曾经爱过“他”，尽管不是此时的他，却也心中雀跃，仿佛自己抓住了一线希望。
　　“晴川最初与你在一起时，并不爱你。”他道出一句陈述句，没有提高语调的上扬疑问，只是仿佛在陈述一句事实，何聖茗紧盯着胤寺的脸，想看出他的反应。
　　胤寺只到这句话，回想起曾经最初在宫里的那段时间，确实晴川心里还惦记着四哥时，自己就已经厚着脸皮赖在她身边不走了。
　　胤寺一时沉默下来，整个人顿时蔫了下来，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何聖茗。
　　“是，是我最开始瞎了眼睛爱上四阿哥，”晴川突然推门而入，办公室里的两人皆是一怔，“何聖茗，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事实真相吗？好，那我告诉你。”她一脸绝然的表情。
　　“我从小读史书的时候就喜欢雍正，后来阴错阳差到了清朝，进了宫，但身为一个下人，一个小丫头经常被人欺负凌辱，当时的四阿哥安慰我，还救我性命……”
　　回忆起过去，一些连胤寺都不曾听过的事情，晴川眼神一暗，“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四阿哥曾对我动过杀心，只因为我毫无心思的阻碍他对皇位的争夺，只因为当时八阿哥喜欢我成为他的最大竞争对手，他对我好，同样因为我是皇帝身边的人，可以为他帮忙……”
　　“你说，这样的人，值得我爱吗？”晴川嘲讽的看着他，看着何聖茗渐渐暗下去的脸。
　　“但八阿哥……他可以傻呼呼的为了等我在夜里淋雨，他知道我爱上四阿哥后对我说，他只希望能将给四哥的爱分一点给他，他可以为我去劫火场而被关进宗人府，他可以为了救我举起折断的旗杆毫不犹豫的向他的腹中插去，他可以为了我……”晴川声音有些哽咽，回头望着胤寺，竟发现他也在望着她。
　　胤寺眼里的震惊丝毫不比何聖茗少，原来晴川……她还都记得，原来晴川……很早很早已经就不再迷恋四哥了，原来晴川……
　　晴川回过头，收敛情绪，冷然的看着何聖茗，“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谁？”
　　何聖茗突然感觉窒息，难道竟真是他为了前程与皇位放弃了晴川吗？
　　他突然想对天狂笑，是啊，只有这般冷酷无情的雍正，才是一直以为自己最欣赏的皇帝。
　　“所以何总，不论你是谁，是何聖茗也好，是四阿哥也好，都请不要再纠缠我了，在你心中，事业与权位永远要比女人要重要，在清代雍正皇帝不会为了女人而放弃前途权势，现在的你，同样不会为了我放弃任何东西……”
　　一字一句，打在何聖茗心头，竟压得他连反驳的力气都消失的一干两净。
　　“我们走吧，”晴川声音低了下来，握住一旁微怔的胤寺的手。
　　胤寺感受到温暖如玉的手，突然反应过来，反握住抓紧她，没有再回头的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两个人都没有看到，身后一向凌厉冷酷的何聖茗，瘫倒的椅子上，眼底灰白一片，仿佛看清了什么东西，又仿佛，再也看不清什么了。

　　“哥，你在哪里？”电话里传来唐婉初的声音，只是不在像往常一样温柔迟慢，语气里满是紧急与慌张。
　　唐懿初伸手抓了抓头发，“在公司，”他开口回答。
　　最近心情一直很烦躁，自从上次故意约了素言与聖茗见面后，自己再怎么费尽心机，用尽借口，素言说什么都是一概回绝了他。
　　难道，真的惹她生气，触及她的底线了吗？
　　这些天一直恼怒后悔，自己怎么竟能这么愚蠢，做出这等傻事来，就好像刚接触情事的愣头轻年一样。
　　“哥，你有没有在听？” 唐婉初又唤了他一声，“快出来，我在离人酒吧等你。”
　　放下电话，唐婉初看着手里的一叠资料，眼神闪动着绸缪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