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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   没有堆积成山的垃圾和风干成鱼干的脏袜子,陆森的家让人意外的整洁。房间里弥漫的绿色植物的清新气息让这个设计简洁现代的公寓更像个挂牌出售的样板间。

      陆森把钥匙随手丢在鞋柜上,然后弯腰拿拖鞋给顾汀。

      “你是不是在想‘杀人狂的家未免也太干净整洁了吧’?”

      顾汀没好气的说,“你不想着法的夸自己不舒服么?”

      “不敢,不敢。”他作投降状,“因为我已经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赞许。”

      顾汀按捺住挥拳揍他的冲动,用把沙发垫扔得到处飞发来泄怒火。

      有柔软的羽毛从沙发垫里飘飞出来,落在她的肩头和发梢,陆森仿佛看到那年他们玩枕头大战时的情景,羽毛像纷飞的雪片洋洋洒洒的落下,他们就在坠落的羽毛雪里装作北极熊和企鹅,北极熊陆森说,“企鹅小姐,我就要回北极了。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企鹅小姐顾汀吻了他的额头,“我的北极熊王子啊,我已经派人炸平了你的家乡,你再也不用回去了!”

      顾汀戳了一下眼神游离嘴角含笑的陆森,她刚刚一转身就看见他呆呆的站在她背后,好像背后灵。

      “你站在这里很碍事。”

      “我觉得还是留在你的视线范围比较好。免得你说我跑去销毁证据。”

      她无奈,“那你去沙发那边坐着。”

      他乖乖在沙发上坐好,静静的看着她细心的检查和取证。她跪在地上搜索可能遗留在地板上的线索,专注的摸样让她显得难得的温和。

      她一路地毯式搜查,不知不觉就检查到了他脚边。谁知她的肚子就这么争气的给她的搜查配上了“叽里咕噜”的音效,好在她是那种化自己的尴尬为别人的尴尬的人。

      “你肚子在叫!”

      “别每次都想诬陷我!”

      他们同时说出各自的辩护词,声音同步,分秒不差。

      顾汀懊恼,她忘了陆森有多了解自己那些伎俩。

      这时陆森忽然拍了拍她的脑袋,像主人在安慰他气呼呼的宠物狗,“我去做饭吧。算是感谢你帮我把地板擦的这么干净。”

      她意识到自己里里外外跪着搜来搜去的确是等于用血肉之躯帮他擦了地板。

      不过她是真的有点饿了,考虑到厨房已经搜查的差不多了,她也就没有严厉拒绝,可介于自己司法人员必须装清高的身份,她特地补充道,“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我宁死不吃,是你以死相逼我才吃那么一点点。”

      他摆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慢慢退进了厨房。

      和着电视里郭天王那“爱爱爱不完~”的热舞,厨房里美食与锅碗瓢盆齐飞。穿着围裙的陆森看着特别温柔,竟然还有几分顶级大厨的气场。

      她出神的望着挥动铲子的他,这个穿围裙的嫌疑人在多年以前为她炒过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炒饭。那时他挤在油烟味浓重的小厨房里,边炒饭边学庾澄庆欠抽的唱“嘿!蛋炒饭!最简单也最困难!嘿!蛋炒饭!”每即此时,她都会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跟他一起傻呵呵的唱。

      时光在变幻,岁月在流转。什么的都变了,人呢,人也变了么。

      还在专心炒蛋的陆森突然感到背后一阵温热,不知何时搜查线索的顾汀已经环住了她的腰。

      他轻轻的笑了笑,“该不是在我身上装窃听器吧。”

      顾汀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她还是很镇定的说,“要不然呢?以为我□□焚身要吃了你?”

      她的手迅速离开他的腰,而他锅里的炒蛋不知不觉已经炒到焦糊。

      ***********

      新闻联播的经典片尾曲出现的时候,陆森也做好了饭。

      顾汀盯着桌上的牛排,肚子不争气的叫成了奏鸣曲。

      “这些是堕落资本家吃的东西,粗茶淡饭才是生命之本啊。”她认为赞许就是服软。

      “牛排是我的。”陆森说,然后把另一个盘子端到她面前,“这才是你的。”

      “这什么啊?”她揭开盖在盘子上的盖子,一盘子炒的金灿灿的蛋炒饭映入了眼里。

      她讶异的抬头看他,他微笑着说,“怎么了?我记得你以前能自己吃半锅呢。看来想用回忆贿赂你不太成功哦。”说着,他就要端走那盘蛋炒饭。

      “别!我尝尝看你退步没有,我可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打击你的机会。”她挡住他的手,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

      熟悉的味道,香香的,软软的,最简单也最困难做出的味道。

      “不好吃?”他小心的问,因为她的表情真的很扭曲。

      “还……不错。”她不想说谎,此刻她也说不出谎话。

      他舒了口气,“可你的表情不像喜欢。”

      她扬眉,嘴里含混不清的说,“我‘喜欢’的表情就这样。”

      他摊手,“随便你。”他坐到她对面,默默的看着大口塞蛋炒饭的顾汀。她的强势古怪和口是心非,从来也没有消失过。

      填饱了肚子,顾汀就开始收拾她搜集都的东西。但凡她觉得可疑的,她都放到了随身的证物袋里。陆森则在厨房里洗刷刷洗刷刷。

      她为了再确认一下没有遗漏的地方便又走进陆森的房间,她环视着他的卧室,把他靠在窗边的肘拐当金箍棒玩。手里转着“金箍棒”,她心里还笑话他扭到脚用不着配这么多装备。

      没过一会,她就听见电话铃声。她找了找,发现是他家里的电话在响。他床头上放着电话分机,铃声是柯南的片头曲。

      铃声响了一阵就停了,她猜是陆森在外面用主机接了电话。犹豫再三,她也拿起了分机,毕竟了解嫌疑人的通话对象和通话内容很有必要。其实有时候,她也分不清是急于给陆森定罪,还是只是想多了解他一点。她这些年一直靠暗示自己“他活的很惨死的很难看尸体躺在臭水沟里”来鼓励自己前进。也许她现在只是急着证明他现如今的美好生活只是虚伪假象。

      “陆森你忘没忘明天是什么日子?”电话里的男声像极了曾经拨通她电话的眯眯眼医生。

      “六一儿童节。”

      “……我有预感明天的康复你会放我鸽子,所以特别提醒你一下。还有啊,你那手机怎么不开啊,我真想冲过去揪你来做康复啊!”

      “手机没电了。明天再说吧,一切随缘嘛。”他还以为是得道高僧呢。

      “康复必须坚持!你不想好了?!!!”恨铁不成钢的咆哮。

      “都那么多年了,你总不能还用‘你一定会好’来糊弄我吧?”他的声音很平静。

      电话那端沉默,接着是另一阵咆哮,“谁说没希望了!你忘了你最开始什么鬼样子了!是不是我像妈妈一样含辛茹苦的教你重新走路啊!眼看就要成功了!你倒是坚持啊!明天十点!不见不散!”

      电话这段的陆森没办法,只能答应,“行了,我现在被你叫的耳鸣,明天顺便去看耳鼻喉科。”

      电话挂断了,顾汀却没有动。她偏过头看着手里的肘拐,脑子里重复着刚刚电话里的对话。过了半晌,她才从陆森的房间出来。

      他正端着两只高脚杯,看见她有些失神的眼睛,他晃晃手里的杯子,“要不要喝一杯?”杯里暗紫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十分通透。

      她摇头拒绝,“我一会要开车,酒驾会被抓。”

      他莞尔,“严于律己,值得表扬。不过这是葡萄汁,有助于消化。”

      她伸手接过去,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的眼睛,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你从我房间里出来就怪怪的,我觉得自己的罪行要被揭穿了。”

      她把葡萄汁一饮而尽,幽幽的问他,“陆森啊,我喝醉了,我现在说的话都是酒话,我就想看看你的心,你能让我看看么?”

      陆森从她手里拿下高脚杯,嘴角噙着笑说,“可以。不过要等到我被送去你实验室的那一天。到时你就可以看到我的心了。”说完,他就转身去厨房处理那些刚洗完湿漉漉的碗。

      等他再回身的时候,顾汀已经不见了。

      浓稠的夜色里,顾汀在公路上驾车狂奔。她的手里攥着从陆森鞋柜上拿走的钥匙,她在陆森家里的时候对那串钥匙做了“鲁米诺测试”,发光氨遇到血液会发出蓝紫色荧光。陆森的钥匙发出了萤萤的光亮,一瞬间,她似乎也闻到了血液的芬芳。

      夜里,顾汀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五年前的自己正躺在医院的手术室里堕胎,医生粗暴的杀死了她的孩子,猛然间,一辆救护车撞碎了手术室的墙壁,她从麻醉中醒来,看见驶走的救护车里回望她的陆森。

      *********

      X市第一医院康复室。

      眯眯眼男医生认真的帮陆森的左腿做被动运动。他的左腿纤细,肌肉因为无法运动而渐渐萎缩,术后叠加的伤痕像拙劣的刺青师失败的作品,狰狞的触目惊心。

      眯眯眼男医生是很资深的康复理疗师,陆森一直是他的病人。他对陆森向来鞠躬尽瘁,不过陆森只会说他像幼儿园怪阿姨。

      他对陆森的病情很了解,虽然运动功能丧失大半但痛觉却异常明显。神经损伤让他的腿几乎时刻处于疼痛当中,而他现在帮他活动肌肉的过程更是难抗的痛苦。

      可陆森已经习惯了似的,他闭着眼睛,像是享受顶级按摩师的按摩。

      “疼就吱一声。”眯眯眼医生重复着动作。

      “吱……”

      “……”

      “小姐,你是病人的家属么?如果不是,请不要留在这边。”康复室门外,小护士对一直默然站在那里的顾汀说。

      她回神,连忙说,“我是家属。那个大叔的。”她的手越过陆森,指在一个半身不遂的大叔身上。

      小护士得到了理想答案,迅速走开了。

      只剩顾汀还在原地。

      说实话,她从大学到工作已经见过无数惨烈的情景。不管是腐烂的头颅还是躺了一地的肠子都没令她感到一丝难受。但当她看见陆森伤痕累累的腿,她竟会禁不住想要别过脸去。曾经对于伤痕的漠然是因为那些人与她无关,而今伤口的主人却是她昔日分别的恋人。

      涉及到病人的隐私,她拿不到他具体的医疗资料。她也不清楚自己希望不希望五年前的分别是因为这些永远不会消失的伤痕。她只是冲动的跑到这里,偷偷的无能为力的看着他而已。

      康复室里,眯眯眼医生帮陆森穿好支架,扶他站了起来。

      “有空请我吃饭啊。”眯眯眼医生对陆森的背影说。

      “没空。永远没空。”背影的回答冷淡的不得了。

      然后陆森就看到了门口的顾汀。她端着胳膊站在透明的玻璃后面,眼圈微微的发红。他似乎明白为什么她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之后情绪会变得不自然。

      他与她错身而过,脚步没有停留。

      她听到他声音淡然得说,“哭的话就把你的三俗照片传到网上。”

      顾汀依然端着胳膊不动,她大声清清嗓子,对他说,“别觉得我会为你掉眼泪。我来这儿就是要抓你。”她的手掐着自己的胳膊,努力保持着声音的稳定。

      他还在向前走着,在他快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胡须勇一行人冲了过来。他扣住陆森的肩膀,大声说着,“警方怀疑你涉嫌谋杀两名女性,现在和我们回去接受调查!”陆森没有反抗,甚至连辩驳都没有。他仅仅是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顾汀,她此时用手捂住脸,他看不到她的情绪。

      十分钟以前,实验室的报告结果显示陆森钥匙上的血迹属于路怡和花车大游行的受害人贝蕾。被害人不规则的雪花型伤口经过比对也证明与钥匙相符。她昔日的恋人也许曾用那把打开大门的钥匙在无辜的女孩的脖子上刻下昭示死亡的初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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